2017-11-07 - 往事如烟

BRT终于来了，珍妮翘首以盼等了三趟才挤上，5,30正好是下班高峰期，车厢里塞挤满了急着回家的人。自从有了BRT，珍妮就彻底放弃要花多一倍时间开车回家的想法。

珍妮寻着人群中的空隙，找准时机往中间走过去，她是要一站到底，所以她不能站在车门旁堵住人们的上下来去。终于找到一个可以站定落脚的地方，她伸手抓住那张坐椅的后背，预备让自己歇口气。却突然隐约有一道灼灼的目光，她循着这目光望去，竟然是“宇”。

这十多年来，她无数次想象过他们再见的样子，甚至在梦里也曾再遇，她哭着奔向宇，向宇解释那时她的无奈，可是宇在黑影里始终看不清面容，她想：“这大约就是缘已尽吧！这么小的城市，这么多年竟然连一面也没碰见。”

她下意识地看了一下正对面的窗子，双层隔护玻璃本身就有点暗，经过天黑一衬，就如同一面镜子，在夜色柔光下镜子里的那个人依旧姣好，除了眼角微微的倦意，还有刚刚因为挤车有些杂乱的发鬓，珍妮知道，在同龄人里她保养的还算可以。

人群依然拥堵着，她和宇不过隔着几排位置，却始终没法走近。等下车的人走的稍微空一点的时候，她预备往宇那边走去，这时她看见宇的身边多了一个小女孩，眉目清秀，微尖的鼻子特别像年轻时候的宇，“妈妈，你看我的棉花糖都要掉了”随着孩子清脆的声音，珍妮看见女孩身后的那个人，一定是她的妈妈，宇的妻子，看起来年龄要比珍妮年轻许多，化着很浓的妆看不出原本的样子。珍妮停住了脚步，暗自庆幸，还好没有唐突地冲过去。她向宇遥遥地微微一笑。

宇也笑了，有点讪讪然。珍妮这才发现，宇其实变了很多。宇胖了些，宇那张酷似韩国电影《天堂的阶梯》男主的脸也似乎被岁月侵蚀地有些松弛，年轻时脸上那股羁傲不训的神情也早已荡然无存，那双闪耀着激情的眼睛，似乎也蒙上了一层烟雾，只有刚刚看着珍妮的时候仿佛有火苗闪过随即又逝去。

珍妮大二的时候遇见宇了，宇是珍妮大学学长的表哥，高考失利后赋闲在家创作，从学长崇拜的口气里，珍妮知道宇不仅能写得一手好字，而且吹拉弹唱无一不精。但不知是否命运作弄，宇始终没有成就一番天地。但珍妮还是沉醉在这段初恋里，但后来这段恋情被珍妮父亲知道，他辗转打听了宇的情形，珍妮大学毕业那个夏天，父亲就把她禁足了。

她不知道父亲找过宇，对宇说了什么，只是那个夏天之后，她再无宇的消息怎么也联系不到宇。宇的父亲早逝，有人说他和妈妈去了外地跟他舅舅做生意，也有人说他去重修了画画。

珍妮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针扎过，但她不甘心，她经常跑去特意经过宇家门前的那条小巷，期盼能和宇不期而遇，想让宇听听她的解释，却至此再也没碰到宇。宇住的那带房子被拆迁夷为平地后，珍妮也就没再去了。

一连多站后，人群逐渐变得稀少了，珍妮找到位置坐了下来，她抬首望向宇之前站着的地方，已经空无一人，宇一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下车了。珍妮微笑着，眼角不知道何时已经湿润，原来她和宇不过是最熟悉的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