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龙吞帝 岁在甲子

公元178年，戊午，春正月。合浦郡、交趾郡乌浒蛮叛变，联合九真郡、日南郡变民，攻陷数郡之地。

太尉孟戫（yu)免职。

二月一日，日食。

二月九日，地震。

三月二十一日，大赦天下，改年号熹平为光和。

擢升太常张颢（hao)为太尉。张颢是中常侍张奉的弟弟。

夏，四月七日，地震。

宫廷中侍中寺发生一件怪事，一只母鸡变成了公鸡。

司空陈耽（dan)免职，擢升太常来艳为司空。

六月二十九日。汉帝刘宏正往温德殿，突然，云隙之间一道黑光直射而下，笼罩温德殿。光柱间黑气翻腾，好似一条黑龙于天地间升腾起舞。汉帝见，惊愕不已。随行众人皆以为怖，不敢靠近。不时，黑气向四周弥漫，随风势直扑汉帝。风起、云来，大雨倾泻。东汉皇城帝都，随即笼罩在于阴寒、冷怖之中，数日不绝。

秋，七月壬子日（七月乙卯了，没有壬子了，日期不详，可能是月初几天）。一连几日阴雨，今日雨后放晴。汉帝刘宏与光禄大夫杨赐，议郎蔡邕等，共赏秋景朗日。突遇一道青色虹直垂南宫玉堂后殿。汉帝刘宏脸色骤变，随即询问杨赐等，天有异象的原因和消除灾祸的方法。

  杨赐答：‘天上投下彩虹，天下怨，海内乱’。汉四百年期限，将至。（《春秋演孔图》原文“刘四百岁之际，褒汉王辅，皇王以期，有名不就。”好像是说刘汉王朝，四百年就到期了。）现在，王宫内的美人、妃子、被阉割的太监，共同掌握大权。欺瞒君王。鸿都学府内都是些文章写的好的小人。相互之间恭维推荐，几日就可以晋升高位。像乐松当了常伯，任芝也能出任纳言。（常伯、纳言，汉帝身边的秘书，重要的文职）郤（xi)俭、梁鹄更是被封以爵位，他们对国家有什么贡献，不过谄媚的文章写的好而已。陛下，现在正直的君子还在乡野，田间传颂尧舜的美德，圣人的教化。身体实践君子的言行，不与这俗世相同。可是他们像是被遗弃在深山里，不能把才华贡献给国家。这是鞋子和帽子颠倒了，这是山林和湖泊相倾。但庆幸的是皇天不绝于汉，上天借由天象降下了它的谴责。《周书》上说“君王遇怪诞，要检讨自己的品德、诸侯遇怪诞，要改革政绩、大夫遇怪诞，要反省自己是否尽职、士与庶人遇怪诞要改正自己的言行。”所以，请陛下驱逐、远离没有德行的小人，任用德行高尚的君子，停止没有节制的游戏，这样才能有资格祈求上天的谅解，回心转意，平息灾祸啊。

  议郎蔡邕也回答：我观察种种天象的异变，认为这是王朝覆灭的前兆啊。只因为上天对大汉还有旧情，不忍百姓受灾祸之苦，所以一再降下天灾、异祸以示警。希望人君有所觉悟，转国运于危难。而今，青虹降世，雌鸡变雄，这都是女子干预政事的结果。宦官的势力，隐约崛起，恐怕又要伤害到国家，应该防范于未然。公开以赵娆、霍玉为鉴戒，禁止女子干预国政。太尉张颢是霍玉推荐的；光禄勋伟璋是有名的贪官；长水校尉赵玹、屯骑校尉盖升，都是一时的侥幸，才荣升。陛下，这些小人盘踞高位，是一种灾难，如果能引贤用能，是一种福气。我看廷尉郭禧，忠厚老成；光禄大夫桥玄，聪明真正；前太尉刘宠，立场坚定。陛下应该任用他们作为智囊，向他们征询意见。三公是君王的四肢，交给他们权利，命令他们完成任务。不应该听到低级官员的呈报就为难大臣。皇家工匠们的雕琢，鸿都门内的文章，也都应该停止了。专心应对国家的危难。陛下若能节约克制，左右臣属，自然也会更正、变化。每个人都能反省，改正。则上天会把灾祸降给骄傲的人，鬼神会把福德还给谦虚的人。不过陛下，这是君臣之间的秘密，如果陛下不能严守秘密，臣子将有杀身之祸。请陛下不要泄露我们之间的谈话，以免忠心的臣子，受到奸邪的报复。

  汉帝刘宏一边听着，一边沉思，时而叹息，时而踱步无语。这位年轻的帝王，对于杨、蔡二人四百年之期的说法，深以为怪诞无稽。然而，二臣对于自己身边近臣、宦官的态度，和他接触到的其他朝中大臣的态度是一致的。左右为难，不知所从。然而，他身后侍奉的宦官曹节，就比他果断多了。他把君臣之间的谈话，一个字都没有放过，全听进耳朵里去了。之后，把内容全部曝光，被蔡邕所指摘的人都怨毒入骨，伺机报复。

  蔡邕跟大鸿胪刘郃，互相不服。蔡邕的叔父卫尉蔡质跟将作大臣阳球有怨恨。（卫尉是管理皇城内安保的，将作大臣是监督工程的。看来城管和工程队的矛盾，古来就有。滑稽脸）阳球是中常侍程璜的女婿。所以程璜就匿名指控蔡邕：“蔡邕、蔡质，不断以私事相托刘郃，刘郃都拒绝，所以他们怀恨在心，密谋诬告刘郃。”

帝刘宏命尚书询问蔡邕。蔡邕感觉到了政治迫害的危险，所以上书说：“我太愚笨了，向陛下直言而不顾及后果。陛下也没有保护忠臣的用心，诽谤一出现就猜疑臣子。我已经四十六岁了，孤苦一生，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但是，恐怕陛下就再也听不到忠言了。”

结果，蔡邕、蔡质被捕。大臣都上书弹劾二人：公报私仇、意图诽谤大臣、中伤陛下、大不敬，应处斩。而，中常侍吕强怜其无辜，竭力求情。汉帝刘宏，也想起之前蔡邕和自己所说的话。所以下诏：罪减一等，全家流放朔方郡，遇赦不赦。然而阳球却派出刺客，贿赂沿线州郡毒杀。但州牧和郡守都力保，蔡邕才逃过一死。

  九月，太常陈球引荐方士献宝。方士上书说：“陛下，天象异变、怪诞频繁。实在是因为宫廷中杀戮太多，多少无辜蒙难，冤魂旧居不散。所以冲撞帝星，引来天象异变，苍天降下灾难来。宫廷之中的冤魂，上至帝王，（跋扈将军梁冀毒死的汉质帝刘缵）下至宫娥、宦官、兵甲等苦人，不可计其数。因有帝室与其中，年深日久，魂不归途，自成鬼府，所以冲撞帝星，引来灾祸。陛下，小民有秘术献于陛下，聚九州之宝，引天火石，共铸一剑。此剑可开黄泉之途，引冤魂归去。宝剑铸成，无需开刃，放置于陛下遇险之温德殿中，使魂有归途，便可平复上苍之怒，使四时有常，乾坤有序。”天子大喜，下令铸剑。

  时，有人张角，生年不详，生地不查。最初，张角与家族数人，以奇书、怪异文字、语言，于村陌山野间传道。教人信奉轩辕，传轩辕事迹，以老庄之学教人以爱人之德。收信徒，游四方，传《太平经》。张角一行人，经过巨鹿时，有瘟疫肆掠。一村落，爆发瘟疫，十室九空，人兽亡者，无人收殓，污染水源、谷物。饮者病、食者亡。张角路遇，让病人跪下，叩拜四方，向轩辕黄帝，忏悔一生的过错。病者常回忆起一生的悲苦、悔恨，痛哭的不能自已。张角以悔者泪与草药、神符，制成的符水，让病人服下。一些病人服用后痊愈。一些不能生者，张角向众人说，其悔罪不能真心，轩辕帝不使其归来。众人遂把他但做神明膜拜。巨鹿的疫情得到控制，张角名声大振。自称“太平道”。

  数年间，张角散布信徒，周游四方，传布轩辕黄帝的美德与事迹，和太平教义。信众遍布八州：青、徐、幽、冀、荆、扬、兖、豫。全部由张角代轩辕领导。自称：大贤良师。

  张角以《太平经》为基本教义。

其言：黄帝轩辕是唯一且合法的真神。黄帝以五行之术创造了整个世界。黄帝以天为阳、地为阴；阳为乾、阴为坤，天地生五行，五行化乾坤，乾坤即世界一切。黄帝以阳为男，女为阴；阳为父，阴为母，阴阳合一生子嗣。创造了人类社会。黄帝他的名姬轩辕，他是一切的创造者，生育者。是唯一且合法的真神。尊称其为“黄天”。

其言：黄帝创造了世界，是最初的世界，最美好的世界。在那个最早的世界里，没有饥饿、贫穷、灾难与战争。人与人之间，相互亲爱，没有等级、压迫与劫掠。人人平等自由，各自幸福的劳作，无匪无盗，有共同的道德。黄天指派他的子嗣，使他为天子。挑选他最有美德和虔诚的子民为大夫，辅佐天子，教化万民，使天地和悦，所谓“太平”。张角称其为“太平世界”。

其言：天地和悦的太平世界，沦落成今天这个样子，并不是天子的过失，而是因为臣民的过错。因为臣民忘记了黄帝的事迹与美德，没有了虔诚与敬畏的心，所以不顾及后果的放纵自己的欲望。不仅损伤了自己，破坏了天地之气，还祸留子嗣。因而，天地震怒、阴阳失合、五谷绝收、孛星、地震、瘟疫。天降下了灾难，而他的子民却不能明白他的旨意。一错再错，久而久之，我们便被神遗弃。生生者苦厄，亡者不能归仙途。

其言：黄天以阴阳气创天地，以阴阳气造男女。夫天地人本一气贯通，一气所育。所以人为万物之长，最为贵重。人之魂魄乃阴阳正气所孕育，人之身体伴随四时五行而生长。所以人身正、德正、气正，则天地气正、四时五行正、万物生生不灭。反之，人邪，天地气邪，四时混乱，春不能播，秋无收，应雨无雨，应晴无阳。所以人的失职，不仅自己的德行败坏，邪气污染身体，祸留子嗣，还使天地蒙难，正气倾覆，邪气滋长。天降下孛星带来瘟疫，大地震颤、五谷绝收。皆因人间失德，不能向天悔悟。

其言：凡有人不敬天、不孝、不公、不义、害人、淫邪、盗贼、弃子害老、无德者。黄天便使其疯魔，不能为人，其罪不赦。

夫因善心有善行者，有福于子嗣。因恶念而有恶行者，虽有福而无果。

有人富贵，因有福，黄天使其富贵。有人富贵，因无福，黄天让他助人积福，使其富贵。有人富贵，因这人有罪，黄天要使他疯魔，不能为人，也使其富贵。有人苦厄，因他福德深厚，可为仙家，黄天苦厄其身，铸炼其心，使其苦厄。有人苦厄，实因无福而苦。有人苦厄，因为这人有罪，使他命运苦厄，惩罚其罪。人世间一切祸福，都是黄帝在行他的旨意。凡人不能也无法明白他的旨意。一切思考、猜度、质疑黄天的旨意都是僭越。凡一切意外、争执、矛盾、不可接受，都是黄帝在行使他的旨意。凡人不应该过度思考、解释、猜度。一切天地间他的子民，皆应虔诚的奉行他流落于人间的意志。遵从、敬畏他的事迹与美德。

“老子”是明了黄帝意志的第一人，是得道成仙的大圣贤，是能明断幽明的神人、天人、太上天师。老子所流传下来的“道德经”，就是能帮助世人脱离苦厄的大道、真言、真经。良师张角是德成大道，由上位天师传授，明了老子真言、真经的大圣贤、真人。

黄天愤怒了，他后悔创造了这个世界，创造了人。他将他的怒火倾泻而下，带来贫瘠、苦难、天灾、奸佞、瘟疫。他释放出他的鬼怪，放任他们肆掠这个世界。鬼怪们监视着人间的一切，找到我们中有罪的、无德的、对黄天不虔诚的、不悔过他们罪行的。侵入他的五府，使他病痛、使他疯魔、使他不能为人。让正气败坏，邪气大胜。

夫唯有诚心悔罪，追随圣贤、天师的指引，以人之正气补救天地之浩气。才能让黄帝姬轩辕回心转意，才能让乾坤回归到，黄帝所创造的那个最初的太平世界。张角称其为“致太平”。

  本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