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面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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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赐我梦境，还赐我很快就清醒，与我沉睡，还与我蹉跎无慈悲』

       巴黎的清晨，雾气深沉。

    瑶从丝绒的薄被里钻出，一身银灰色绸缎睡衣显得她慵懒和纤细，接过桌边残余的红酒一饮而尽。

  坐在梳妆镜前的她紧盯着眼中的人，素面仰天的她失去了往日的灵动。一双原本黑亮的眸子变得黯淡憔悴，那眼神――空洞如深渊，卷曲的发凌乱而呈现出懒倦的美感。

  拨弄完发便开始上妆，刻画最为精致的眉眼，唇色无比鲜艳的红，衬得她的肤色愈发雪白，没办法，他现在无比迷恋这样的她――一个颠覆以往的她，风情且妩媚。

  她转身走近床沿，望着沉睡的他，恬静且安于世事的模样，她喜欢深深凝视他的睡颜，又害怕他一醒来，这仅剩的温柔就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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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

『为我撩人还为我双眸失神，图我情真还图我眼波销魂。与我私奔，还与我做不二臣。夸我含苞待放，还夸我欲盖弥彰』

     一年前，他于烟雨江南第一次遇见她，便疯魔般地爱上了她。却又匆忙地抽身而去。

    瑶前往繁华都市寻他，孑然一身漂泊无依却得到他大婚的消息。他惮于父亲的威严而同意了联姻的旨意。他一袭华服从她身边经过，绅士地为美丽的新娘披上头纱，幸福而虚伪的场景浸泡在她的泪水里。

  他以一封诀别书想斩断情思，愿她从此无牵无挂。

      『祝我从此幸福，还祝我枯萎不渡』

  然而在父亲身边俯首称臣的他强压着那颗不安分的心，终于在某个平淡的日子带着瑶逃离了是非之地。

  他享受着私奔带来的快感，站在轮渡上对着大洋彼岸呼喊着，瑶望着落日余晖下他的侧脸，依旧有着少年的稚嫩清秀，便无欲无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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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

『盼我疯魔，还盼我孑孓不独活。想我冷艳，还想我轻佻又下贱』

     巴黎的一切，显得陌生而迷离。

  他们被邀请参加一场宴会，他在一群高大挺拔的白人男子之中也丝毫不显逊色，潇洒而俊逸的风度，俨然一位知书达礼的翩翩佳公子。

  引得不少法国女人为之侧目，更有人抛来媚眼或飞吻，他有时也挑挑眉眨个眼以示礼貌回应。而瑶则站在他身旁不知所措，一袭素色旗袍，略施粉黛的清丽眉眼似乎与这场合格格不入。可是她不在乎，因为他曾说过最爱她的清澈灵动。

  法国女人素以优雅妩媚著称，浑身散发着万千风情。瑶端详着她们，脚上踩着细高跟鞋，头上斜戴着装饰帽，一片黑纱遮住左眼，朦胧而神秘。精致的妆容与鲜艳欲滴的红唇，曼妙有致的身姿，不经意露出的一个上扬的微笑，足以令人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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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瑶已然看得出神，刚想握住他的手，而身旁的男子早已无踪迹，捉了个空。

  她尚且看得入迷，更何况他呢。他正与一位烈焰红唇的妙龄女子聊得火热，笑容温柔迷人。

     她再一次成为了旁观者。

  他喝得酩酊大醉，倒在洁白的床上不省人事，她只听到他喃喃道：“还是法国女人更有味道……”瑶缓缓转头，惨然笑着，“是么。”

                              〔四〕

『爱我纯粹，还爱我赤裸不靡颓。看我自弹自唱，还看我痛心断肠。』

     他喜欢安逸，更迷恋冒险，他爱她的清澈如水不假，他爱别人的慵懒性感也真。

       既愿意乖巧顺从，也渴望自由奔放。

       是的，这就是他，天生不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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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瑶决心为他改变自己，烫上一头迷人的大波浪卷发，优雅而不失风情的妆面，踩着细高跟伴着摇曳的裙摆，引得路人纷纷注目。相比于法国女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差点认不出她，惊为天人，激动的灵魂重新被唤醒，他内心道：“我再一次爱上这个女人了。”

  再一次参加舞会，她已融入法国女人的圈子，言谈举止落落大方，不断有搭讪者上前攀谈。

  他远远地望着判若两人却魅力十足的她，满意地微笑了。

 “请问，那位是您的太太吗？”一位绅士询问。

      “哦，是的。”他似乎很骄傲。

    “差点认不出了，你知道吗，上一次的她可真是美得脱俗，许多男士为她着迷，原来已名花有主了，竟有些遗憾。”

       绅士发出一丝苦笑，“您可真有福气。”

     他为之一震，转眼已找不到瑶的身影，长久之后叹息一声，脑中又浮现出第一次见她时羞怯纯粹的笑颜。

        “或许……原来的她比较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