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4 无题

        搬家以后经常坐公交,在这座地铁四通八达的城市,之前偶尔坐回公交,也是突然想感受一下夜晚的灯火霓虹。相对于准时,没有堵车烦恼的地铁,公交只是求其次不得已的选择。

在地铁出现之前,公交还是很有地位的交通工具。很小的时候,坐公交车却是一件让人害怕的事情。每天从村里到市里的人很多,公交车却寥寥无几,公交不分几路,司机只要在车前放个纸板,纸板上写明从哪里到哪里,就是标识了。公交站牌当然也没有,马路边上到处都可以,车来了挥手就行。班次少,等上一个小时也是可能的。等上了车,位子已经没有了。老式公交车,司机座位背后有一块凸起的铁皮,小孩常常被安排坐在那里。车开久了,铁皮就会发热,冬天坐在上面,像北方的土炕一样,夏天呢,可自行脑补画面。。冬天也并非那么幸福,车门漏风,冷风溜进来正好吹到坐在铁皮区域的人,想像一下脸受着刺骨的寒风,屁股烤的跟碳一样,实在是人生一大酷刑,手又要扶着把手不被晃倒,常常乘着停车上下客的空档把手迅速压在屁股底下,给手加温,给腚降温,再热的不行了只能抬起屁股悬空蹲着。车子常常满员,因超载关不了门(估计门也是被挤坏了),售票员便用一根绳子拴在门的接缝顶端,在不远的位置一拉,门就嘎吱一下关上了,小时候觉得售票员真是聪明,远程有线控制。人多了又难免缺氧,车子就只能像个老爷车一样晃晃悠悠艰难前行。随招随停,不久就会塞满一大堆人,可能不光是人,可能还有自行车,鸡鸭鹅,各种农副产品等等,售票员会神奇般地在拥挤的空间里寻觅到空间塞进去。晃晃终于到站了,人人脸上都是两坨高原红,个个憋着找地方,不是上厕所就是吐去了。大部分是到了站就找地方吐的,有人可能已经在车上吐过了。剩下的人大家都觉得很厉害不会吐的,其实是最内伤的,胃里翻江倒海到脸色苍白,却吐也吐不出来,这种噁心到死的感觉可能会持续整整一天,晕晕乎乎,生不如死。不幸的我每次都是这种境界。很多年以后的某天坐完过山车又重温了一次。所以坐过两次大铁皮,我再也不愿意坐了,宁愿骑着自行车长途跋涉,骑到两腿发软,也绝不。

就像电影回放,胶片调整到高中时代,脑海里依稀能听见学校门口此起彼伏的吆喝声,“泰兴!3块!”“XX,5块,即满即走!”

重点高中的寄宿学校,学生每周才能回家一次,那时候没有站,公交车都是私人承包,每周五,学校门口就变成了“兵家必争之地”,下课铃声一响,学生抢时间回家,车主抢学生。学生时代过于腼腆和不善交际,每次刚出校门,谁第一个问对我去哪个地方我就跟TA走了,也不问多少钱,还有没有位子,所以吃过几次没有位子坐的亏。后来同学教育我:你要讲价,问清楚了再走。依葫芦画瓢就照做了,现在看来真是形式主义。背着小书包,迎面走上来的人问:小姑娘,是去泰兴么?我就点头,憋着从喉咙里发出声音问:有位子么,不要骗我啊!当然所有的回答都是:有的,有的,不会骗你的!于是就跟着走了,与其说是走,不如说是被拽着挪。人群挤满了道路,一路上抢生意的不在少数,“小姑娘,来我这儿吧,我这儿便宜!”车主过五关,斩六将,像个橄榄球比赛的选手,我就像只橄榄球一路被护送到停车的位子,然后被塞进车。路上也会碰到其他同学因为临时改主意,坐了其他车主的车,两位车主就在拥挤的马路边上推推搡搡,涂抹横飞的破口大骂。被骗到车上也真的不一定有位子坐,也从来不想和车主辩论什么,心好的车主自觉愧疚,收钱的时候会少收一块钱,然后挑个眉毛跟你示意一下。多数还是按原价收了,我也就罢了,不想再争论。一来根本不会争论,连骂人的话也很难说出口。二来车子外面的世界实在太吵闹了,不想再回到让人神经紧张的人流中!

坐了两年,看着周围的楼慢慢变高,道路慢慢变宽。。太阳慢慢落山,车子缓缓前行,一路四季赏景,麦田从绿油油到金灿灿再到白雪皑皑。。所有的事物在夕阳的映照下都是暖暖的橘黄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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