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天集市上下了两天雨,本来和邻村里的女孩翠芸约好去买花布的小乔没有去得成,在家里的窗台前嘀嘀咕咕骂着老天爷早不下雨晚不下雨,偏偏掐着这个点流了几天瓢泼的眼泪。
说起小乔,你可别认为她是三国时代那个鼎鼎大名的美人儿,周瑜的爱妾。整个螺家镇都知道小乔是老吴头家里娇宠的小女儿,相貌倒是平淡无奇,不过看过她的人都对她那身材过目不忘,二百多斤的庞大数字听说比死对头老严家养的那头宝贝猪还重二十多斤。说起小乔的体重,整个螺家镇的女人都默默长了几分自信,而螺家镇的男人们最爱贫嘴的话就是听说你老婆跟小乔差不多重是不?
小乔当然也成天烦恼着体重,但是“身宽体胖”这成语用在她那还真没错,小乔的心是真宽!前几年老吴头听见死对头老严问他:“你家小乔,找到婆家了吗?”老吴头摇了摇头,“听说临村里有个老实人四十来岁刚刚死了老婆,要不你给小乔说说啊?”老吴头听这话忙把手里拿着的那把还粘着嫩草的锄头扔向老严头,老严头一个激灵躲闪了过去,还不忘说了句:“也不行,那人瘦啊,娶你家小乔不得活活压死啊!”回到家里,老吴头一身不吭夺走了还在吃饭的小乔手里的碗,小乔倒是笨得没反应过来,小乔妈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嚎啕大哭起来,嘴里还叫喊着:“你还给小乔,人孩子才吃三碗,哪够啊!你这个没心肝的,连自己唯一的女儿也不心疼啊……”
小乔妈这就在地上打滚,改小乔的那件杏红色的衣服穿在她那瘦小的身子上,显得这女人更加像猴一样撒泼卖混。小乔这才反应过来,跟着她娘在地上打滚起来,嘴里还含着饭,说得话也听不清楚,但是她那庞大的身躯在地上打滚,跟她娘比起来,显得特别臃肿,老吴头恍惚间觉得自己家养的猪出来了在地上滚来滚去,嘴里还不住的哼哼。从那以后,老吴头再也没提过让小乔减肥的事,只是在每餐饭时看见小乔碗头上堆得满满的饭粒时,老吴头心里有话不敢说,渐渐吃不下自己碗里的饭。村里人都觉得这几年老吴头瘦了,更有甚者说老吴头家里的米不都被小乔吃了吗!
说起小乔,那就得提提小乔妈,小乔妈叫大乔,若是单单听名字或许有人觉得她们俩是姐妹。
大乔年轻的时候也是村里一枝花,模样水灵,当年村里说书的人每每提到三国时期的美人大乔,都会加一句,就像咱村里大乔那模样好。后来大乔嫁给了村里粮食最多的老吴,生了前几个全是儿子,老吴自然是高兴的不得了,大乔却不是,就像是帝王家希望自己的儿孙世世代代都是帝王,富贵的人家希望自己后代继续富裕一样,大乔也希望她的美貌有人能传承下去。到了三十五岁的时候,大乔才生下了她唯一的一个小女儿。大乔看见自己的女儿仿佛看见了当年的自己,脑海里想到的是自己年轻时那如花的模样,以及排着几里路献殷勤的小伙子们。
大乔给她的女儿取名叫小乔,希望小乔能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大乔把自己对儿女的爱全都给了小乔,从小乔能吃东西起,大乔就开始疯狂的喂养她的小乔。老吴家里出了名的粮食多,所以从小时候开始,小乔就顿顿三四碗饭,每天小乔妈还给她开个小灶。当小乔渐渐长大,体重渐渐不受控制的时候,小乔妈也开始着急了,她记得自己年轻的时候那小细腰还不到一尺三,整个人走起路来颇有点弱柳扶风的感觉。看着自己的小乔,大乔觉得小乔肯定是生了病,得了类似于肥胖的病症,她怎么也不相信自己的女儿的胖是吃出来的。因为她从小就听老人家说大米饭吃不胖人,即使后来镇上的大夫也建议小乔节食的时候,小乔妈依旧觉得镇里的医生跟村里的医生一样蹩脚,她准备攒点钱过几年带小乔去城里的医院看病,听说城里的医院医生都是穿着白色的衣服,医术肯定很好。
小乔在家抱怨不能买新的花布做衣服的时候,小乔妈突然端着一碗黑黑的汤药进来了。小乔指着这碗黑乎乎冒着热气的东西问她的时候,小乔妈露出怪异的笑容:“这个是偏方,听说喝下去就可以变瘦了,娘好不容易才托人弄到的。”还没等大乔说完,小乔就将那一碗不明物体喝了个精光。小乔妈欣慰的看着女儿,问:“苦吗,闺女?”“嗯,我没喝出来,一口吞了。”小乔舔了舔舌头,说:“有点苦!”从那以后,小乔顿顿饭吃完后就有了这黑黑的加餐。
这天邻村的翠芸来找小乔去集市买花布做衣服,小乔正坐在黑树桩板凳上剥豆角,远远看着走过来的翠芸。翠芸从小到大都是螺家镇里出了名的美人,长得漂亮,身材也好。小时候别的姑娘都嫌弃小乔太胖瞧不起她不和她玩,只有翠芸不嫌弃小乔,她们俩是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好姐妹。翠芸蹲在地上帮小乔剥豆角,然后小声地跟小乔说:“待会儿买完花布,你陪我去一下陈家村啊。”“你去那里干啥?”小乔看着此时翠芸脸上仿佛有着一团光照射的红晕,像极了晚霞落日在天空上的美感。“你不许跟别人说啊,我跟小树好上了。”翠芸剥豆角的手忙捂住了脸。
小乔就是这天见到陈宝树的,那天阳光像是长了手一般轻盈柔软的抚了抚小乔那颗二十多年未曾悸动过的内心,小乔也形容不出她对陈宝树的感觉,就像她爱吃饭,也爱和眼前这个人在一起。当然,那天她在陈宝树的眼睛里看见了彩虹,而她也明白陈宝树眼里的那道彩虹就是她的好朋友翠芸。
那天下午,他们三个人一起走在乡间小路上,有些崎岖不平的地方,小乔凭借着体重的优势站稳了,而弱不禁风的翠芸却有陈宝树偶尔的搀扶。小乔多希望此刻自己就是翠芸,可是好难,她至少得减掉一百多斤肥肉。陈宝树喋喋不休的跟她们说陈家村新种的一些花特别漂亮,等到花开了的时候可以帮她们采些花养在家里肯定特别香和漂亮。翠芸说她最爱荷花和桃花,陈宝树这时说了句:“你呢,小乔?”陈宝树的话像是雨点一般温柔的打在小乔心尖上。从小到大,身边除了翠芸就没有人问过她的意见,仿佛对于这个世界而言她都是透明的,唯一不透明的是她那两百多斤的体重。“映山红。”小乔低下了头,左脚踩着右脚的脚印继续走。
那天他们三个玩到天黑才回家,小乔回到家里出人意料的只吃了一碗饭,并且多喝了两碗那黑乎乎的中药汤。那天晚上小乔妈悄悄走到房里问小乔怎么了,没点灯的房里显得昏暗不清,小乔妈看见自己的宝贝女儿依靠在旧式雕花木床上,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怎么了,闺女?”大乔坐在床边,眼里满是急切和疑惑。
“我想变瘦下来,娘啊,我怎么才可以瘦成翠芸那样啊?”小乔因为激动眼眶里沁出了泪水,她透过泪水看见母亲眼里的纠结和不解,她知道母亲也是没有办法的,这些年来,小乔也明白自己受到冷落嘲笑的根源就是自己身上那两百多斤肉,那是阻挡了她人生二十多年的天然屏障,她的白云蓝天早就被那两百多斤肥膘遮挡得严严实实,遮得她快要透不过气来。
小乔要减肥的消息在十里八村全都传开了,近到邻居葛大婶带来了自己家里祖传的秘方,远到刘家庄的孙大娘也偷偷把药方藏在了自己的怀里大摇大摆的走进小乔家。
小乔起先是不乐意吃那些苦了吧唧的偏方中药的,但是想了想陈宝树偶然的一个微笑,小乔的心里似乎是涟漪阵阵,自有着一番别样的欣喜满藏在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就像是村口芦苇荡里的微风吹拂在小乔的脸上,那般温柔是不足以为外人道也的甜蜜。小乔开始疯狂的喝药,起先小乔妈送来的是黑乎乎热气腾腾的黑药水,慢慢的换成了黄色的药水,那味道在小乔看来比黄连还要苦上千般万般。但是小乔得忍住,一口气喝完后来的那些绿的、紫的甚至是血红色的偏方药水。那些天里,小乔瘦没瘦倒不是街头巷尾大家讨论的内容,大家往往小声地问了句:“老吴头家里那闺女,还活着么?”
日子不疾不徐地过了一个多月,这一个多月对于小乔就算是说成地狱也不为过。当仲夏来临的时候,燥热袭击了整个螺家镇,村头村尾的人喜欢搬张桌子在槐花树下乘凉。村民们讨论着庄稼地里的杂事,说着十里八村的闲话,谁家男人进了谁家屋,谁家女人最泼辣,偶尔也有路过的算命瞎子为迷信的村民卜上一卦。
这天来了个衣着破烂的黑瞎子,他大摇大摆的坐在槐花树下,嘴里咿咿呀呀的不知说些什么。好奇的村民问了句,这个黑瞎子便开始打官腔一般净说些村民听不懂的话,起初大家听不懂也不以为意,可是那黑匣子在地上寥寥草草的写了几个字,大伙便凑热闹的围上去看。那黑瞎子自称是被神明附体,说的话写的字也是大家看不懂听不懂的,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一个颇读过几年书识得几个字的人说:“这不是小乔二字么?”那黑瞎子听这话似乎点了点头,咿咿呀呀的说:“福相,福星啊!”大家疑惑的看着正在抚摸着黑胡子若有所思的瞎子说:“大师,这是什么意思啊?”
“此女有福气啊,是福星降临啊!”黑瞎子故意抬高了声调,为着大家如此的注重他而沾沾自喜。
也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我看大师说得没错,要不然小乔能有那么胖啊,肯定是福星嘛!”
“我看也是,老吴头和大乔那么瘦,几个儿子也瘦,偏生这女儿那么胖,莫不是福星?”
“我看像,小乔迷糊着看像极了福禄寿。”
“不对,像弥勒佛。”
“对对对,像,真像……”
人群里像是炸开了锅,村里人人都在讨论着,有些爱八卦的大婶甚至说自己早上在老吴头屋顶上都看得见佛光啊!那些眼红老吴头家里粮食多的主又极尽讽刺的说老吴头家里有福星所以每年粮食都出在他家。大家似乎讨论的越来越有劲,天色渐渐晚了,一片片黑暗将村民包裹着,就连大家说的话也被夜色笼罩得越来越不像话,几个体型单薄的妇女些许是说得累了,竟然越来越觉得冷,大家纷纷嚷嚷着要回家。
说来也是奇怪,那天村民们路过老吴头门口的时候,并没看见小乔,却在茫茫夜色中看见位于西南角的小乔房间里隐约传来些光亮。有个多嘴的妇女来了句:“妈啊,这是不是鬼神火啊,这是小乔房间升起来的!”这句话一说,大家匆匆加快了脚步,生怕这鬼神火勾走了他们那极其宝贵却又廉价的性命。
老吴头早上照旧去田里挖了几亩地,给庄稼地里的菜浇了浇水。小乔照旧喝了大乔端来的减肥药水,这一次是属于正常颜色的黑药水。小乔妈看着小乔一口喝完的药水接过空碗,眼神里满满的欣慰。一切似乎没有变化,一切似乎又充满着满满的变化。历史也是这样,看似天天不变,却每天都在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小乔妈和老吴头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变化竟然来得这么快,来的这么让人猝不及防。村长是第一个登上门的,带了几个壮实的小伙子,坐在老吴头家里二十几年的板凳上。村长将事情的原委极其平淡的说了一遍,把该润色的地方润色了一遍,比如那个算命的黑瞎子被称作请来的有名望的大师,通了天眼才知道小乔是个福星。老吴头倒是素来不相信这些牛鬼蛇神的东西,他只知道一心扑在田里种庄稼。
“那村长你的意思是?”老吴头看着村长手里的烟草,心里也泛起那如烟的忧愁。
“这不是我的意思,大家的意思,也就想沾沾你们家小乔的福气,对吧?”村长抽了口烟,余光瞥见老吴头脸上复杂的神情,接着抽了口烟转了转眼珠说,“你也别担心,村民又不是坏人,就琢磨着这几天田里的庄稼有些可以收割了,想让你们家小乔帮帮忙,沾沾福气。”
老吴头知道自己身单力薄,更何况狡猾如狐狸的村长带着这几个粗壮的汉子过来,更是没了他说话的余地。只得默默地点了点头,叫出了屋里刚刚喝完药的小乔。
那几个月,小乔是真的瘦了不少,整个螺家镇的庄稼几乎全是她在打理,村长美其名曰请小乔来帮忙收拾收拾庄稼,背地里却是各家各户怀着自己的心眼,巴不得让眼前这个福星多干点活,好多沾沾福气。老吴头呢,敢怒不敢言,他自然是心疼女儿的,大乔更是每天咒骂着村里的那些人,每天站在篱笆桩上眼巴巴的等着女儿回家。
每天小乔都是路也走不动的慢抬抬的回家,胳膊上还有腿上除了厚厚的泥巴就是被铁铲铁锄划到的伤口。小乔妈夜里给小乔端来洗澡水的时候,都会呸呸的咒骂那些不长心的东西。小乔心里也有着自己的想法,一来她想变成翠芸那么瘦,所以多劳动劳动是有帮助的,苦是苦了点,可是想想以后也是好的。二来,大家都说她是福星而不是灾星这也能让她快活儿点。傻傻的单纯的她心里甚至想要让陈宝树知道这些,他会心疼她么,会不会因为她是福星而喜欢她呢?细小的心脏包裹在庞大的身躯里,没人知道这颗心脏如此的纤细柔软,温柔善良。
这样每天喝着难喝的中药帮村民干活的日子持续了大概半年的时间,小乔着实瘦了不少,但是她那即使瘦下来的庞大的身躯依旧在螺家镇里的那些纤细的女孩子里显得那么突兀和奇怪。
当冬天光临这个隐秘落后的小村庄时,人们依旧相信着算命瞎子的话,福星的工作日复一日的进行着,而有些被称作自私邪恶的坏心思也在很多人的心里慢慢滋长。尽管大家谁也不说,但是却谁都心怀鬼胎。起先是家里有四个儿子的甘大婶先在心里盘算的她想让自己的二儿子富贵娶了这个村里的福星,这样一来福气不是天天降临在她家了么?当甘大婶认为自己的这个想法天衣无缝的时候,张奶奶却也在张罗着怎么才能让自己的大孙子接受小乔这个其貌不扬的女孩做她那有福气的孙媳妇。她老人家临老了也想沾点福气,或许这个有福气的孙媳妇来了,她甚至都能多活几年。这样的想法不仅仅滋生在螺家镇南边,西边北边甚至东边也都虎视眈眈蠢蠢欲动着。这个冬天好像特别难熬,有人的心尖上像是爬上了几百只烧焦滚烫的蚂蚁一般心痒难耐焦灼不安。
冬天结的冰还没有化完,杨柳还未吐出娇嫩的绿芽,小乔家的门槛就已经快被踏破了,媒人们个个头上戴着不合年龄的红花,穿着年下做的新衣服,喜气洋洋笑意盈盈的微笑着替着来自螺家镇东南西北各家的儿子说着小乔这门亲。
小乔妈看见这阵仗仿佛想起了自己当年了,她这么多年的心愿终于实现了。她转身看看依旧体态臃肿的小乔,心里虽然有疑惑,但是这阵仗早已让她喜出望外了,顾不得思考心里的疑虑。这些疑虑随风飘啊飘飘出了大乔的心,却也飘进了老吴头的心。老吴头虽然整天闷声不吭在他的庄稼地里干活,对于人情世故看似不知,却也是个明白人。他心里跟明镜似的,但是他也只能自嘲似的扛着锄头去田里看他的老朋友。他明白,小乔也到了出嫁的年龄,以前总是担心着不会有人愿意接受小乔,现在他心里的石头竟然被莫名其妙的放下了,多好。想到这,老吴头哼起了多年不唱的京剧,摇摇摆摆的走向庄稼地。
当小乔看见这些人来提亲的时候,她是万万没有想到的,心底里的疑惑让她偷偷躲在房间里偷听着。有替甘大婶儿子富贵说亲的,有替张奶奶孙儿王保说亲的,还有很多很多,当她听见有一个媒婆说亲的对象是陈家村的陈宝树的时候,她感觉自己的心跳到了嗓子眼,那一瞬间她希望自己就这样冲出去答应了这门亲事。但是她还是忍住了没冲出去,却没忍住心中的狂喜在里屋走来走去,她的心好像飞出去很远很远,飞到了那个魂牵梦绕的人身边。
夜幕降临,小乔一家在外面吃饭,一家人讨论着白天的事,小乔妈问小乔怎么打算,小乔生怕大乔给她许了别家人,不顾害羞的说她同意杨媒婆说的陈家。老吴头抽了口卷烟,小乔妈坐在那想了许久,家里的几个哥哥因为和陈家兄弟关系不错也表示支持。末了,老吴头一家敲定主意就陈家了。
那天晚上,小乔因为激动久久不能安睡,她心里的愿望终于要实现了,但是她的心里又冉冉升起一丝不安。她想起那天翠芸跟她提到陈宝树的时候连眼睛里都有着幸福的光芒。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不知道怎么办好,决定明天找找翠芸,把一切告诉她。那一晚,小乔心里想了很多很多,待她准备合眼的时候,东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
小乔起来的时候家里人已经出去干活了,家里的桌上摆着小乔妈熬得中药,这段时候她熬中药熬得越来越勤了,她也觉得自己这些日子的中药没白熬。小乔喝完中药没顾得上吃饭就跑去了翠芸家里,只看见翠芸妈妈在那里洗菜。“刘婶,翠芸去哪呢?”小乔问。刘婶抬抬眼懒洋洋的说:“她去她姐姐家准备嫁妆了。”“翠芸要嫁人吗?”小乔心里既高兴却又紧张,当刘婶说是本村的何小壮的时候,小乔心里似乎有一块大石头轻轻地放了下来。
小乔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准备自己的嫁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直到成亲的前一天,她才站在门边呼吸着这一个多月来第一口新鲜空气,她看见一只乌鸦嘶叫着飞了过去,心里恍惚间有了些许不安。大乔看见她盯着窗外打趣道:“这鬼丫头,还没嫁出去就惦记着男人了。”说完忍不住笑了,大乔妈好像看见了当年的自己,只是当年的自己比站在门口的小乔要瘦得多得多。
小乔成亲那天的事情后来在村里闹得沸沸扬扬,大家都添油加醋的说小乔多可怜,自己丈夫带上翠芸跑了,到现在小乔还在婆家独守空房呢!
而当事人小乔似乎不这么想,她整天在婆家只琢磨一件事:成亲前一天看见的那只乌鸦真不吉利,她为什么要出来看见那只乌鸦呢?她想要把所有的乌鸦都抓来吃了,她想让乌鸦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多年以后,螺家镇又出了个美女翠霞,她是翠芸的小表妹,她也喜欢着邻村的小伙子韩树。与她的表姐不同,她没有一个好朋友叫小乔。至于小乔,有人说她是灾星而不是福星,成亲那天丈夫带着别人跑了没回来,也有人说算命瞎子的话不可信。大家总结出封建迷信还是不能信,还是要相信科学才对啊!
不管怎样,螺家镇再没有出现算命的黑瞎子,也没有再出现过第二个小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