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名参加了明远张罗的过年七天挑战10万字的语音输入写作活动,今天是第一天,恰逢年三十,真是忙得四脚朝天,不分东南西北的时候,我不仅勇敢的接受这个挑战,还带着我的女儿14岁的佳佳一起来接受这个挑战。语音输出当然是非常的迅速,但不仅要有输出还要输出。️值得看的内容,而不是流水账浪费阅读者的时间。输出是在表达内心和思想,是一件值得认真对待的事情,所以每天的这15000字对我真真实实是个挑战。
过年,最忙就是年三十;年三十,最忙的就是从早上开始张罗的年夜饭。大家都说现在过年的气氛越来越薄弱了,越来越不像过年了,虽然也会在年前打扫卫生,买新衣服,购置年货、贴吊钱儿、对联儿,可是仍然感受不到童年时过年的快乐。我的家乡在遥远的大西北新疆,紧挨着俄罗斯接壤的一个小镇,名叫阿勒泰,那里干净又安静,民风淳朴,冬天长达半年,非常的寒冷,在我的记忆中小的时候零下30度40度那是常有的现象。近些年来由于全球变暖,零下30度的低温已经不多见,但依然是白雪皑皑的冰雪王国。许多人都感叹那样的地方得有多冷啊,可是在我的记忆中一点都不冷,因为阳光灿烂温暖明媚。在阳光下呼吸一口清冷的空气,把脸转向太阳,太阳立刻就赋予你它的温暖和光芒。会一下扫空内心所有的不快。一扫内心的阴霾与尘土。整个人从内而外,也都清洁明亮起来。
小时候过年充满乐趣,年夜饭和春节联欢晚会就是大菜,必不可缺少的大菜。一早起来爸爸妈妈会赶我们出去玩儿,会跟我们姊妹出去玩儿,大年三十是唯一一天,不需要被父母监督着练字,读书、写作业、完成任务的日子。小时候能玩的东西好有限呀。家里除了那几柜图书,院子里还有爸爸养得几十只鸡,个个也精神抖擞,目光炯炯。鸡冠鲜红,羽毛洁白。我和姐姐会在院子里的雪墙上掏洞。也会溜冰。那个时候如果道路不及时清扫,顽皮的孩子就会来回的划,直到摩擦出一条光洁如镜面的冰道。我们就在这个冰道上来回的划,什么装备都不需要,快乐无比。年夜饭上必定有一锅鲜美的鸡汤,鸡汤是从早上就在灶台上用大锅炖起的。不到中午,鸡汤的香味儿已经飘满屋内院外。玩饿了的我和姐姐会悄悄溜进厨房,趁爸妈不注意,盛一碗鸡汤,撒一点香菜和葱花末。热热暖暖的喝下去。再接着玩儿。年幼的我们并不知道偷喝了鸡汤之后应该再在锅里加些水,好不露痕迹,现在想来也是爸爸妈妈知道我们悄悄的喝鸡汤,而并不说出来。总之到了年夜饭的时候,上桌的时候那一锅鸡汤只剩一大碗,其他的都在我和姐姐的肚子里。
小时候过年的氛围是那样的浓郁。年夜菜的每一道菜都是爸爸妈妈在前一天在纸上一一列出。仔细选好配料和配菜。八荤八素,八凉八热。鸡汤甜汤......卷了红枣的馒头,出了红点的花卷儿。还有我笨拙的小手,捏的小兔子,剪的小刺猬。在过年前一周就开始一屉一屉的蒸上炉,热腾滕,白白胖胖冒着热气儿,再从屉上走下来。仿佛小时候的年特别特别的漫长,会有很长很长的时间都不用做饭。总有鱼呀,肉啊,虾呀,汤啊。热一热就是一餐饭。年夜饭上每个人都有一道经典的菜,爸爸的拿手菜叫京葱鸭块。我们每次吃这道菜的时候都抢着吃里面的金黄葱段儿,置鸭肉于不顾,可见爸爸做这道菜真是用足了功夫,连配菜配料。都让人不能割舍。妈妈的经典大菜是趴肘子,据说是继承了姥姥的衣钵。颤颤巍巍端上来的一大盘完整的一个肘子,用刀分解开,脂凝如玉,外皮焦红,肉质鲜美,我们往往连汤汁都不会放过。知道什么原因,爸爸忽然有一年忘记了,京城鸭块该如何制作,取而代之的是另一道经典大菜延传至今—-大拌菜。大拌菜是一道凉菜,选菜及配料多达30种。父亲是一个极有条理又细致的人,每一道菜都会洗洗在纸上,列出原料配料以及先后顺序,操作的先后顺序。虽然如今我们兄妹兄弟姊妹四个已各自成家,但是每到年夜饭或者是有大型的聚会和待客,家家桌上都会有这样一道经典的大拌菜。内容丰富,色彩鲜艳,清香爽口。虽然都学着爸爸做,却有各家滋味都不相同。
年夜饭开餐之前是要到院子里放鞭炮的,哥哥行大。他在我四五岁的时候就出去念大学。后来在外地成家。但凡哥哥不在的年份,年夜饭前放炮就都是我这个最小的妹妹做的事情,我和二姐带一支点着的香和鞭炮走到楼下院子里。用一支长长的竹竿挑着。500响的鞭炮。噼里啪啦一通响。进了房门就可以热腾腾的开席了,开席的时候家里固有的仪式是共同举杯祝贺新年。每个人都要说一句诗词,每个人都要说一句对亲人的祝愿和对新年的期盼。。席间吃吃喝喝期间,还可以觥筹交错,互相祝愿,当然是先祝爸妈,在祝哥哥姐姐。边吃年夜饭边看春晚那是常理,只是渐渐的随着审美情趣的提高,春节联欢晚会不再那么吸引我们。接近零点的时候大家会静待钟声响起,随着钟声响起的时候鼓掌欢呼,再去院子里放第二挂鞭炮。,庆贺新年的到来以后我们每年都吵着要守岁。幼时懵懵懂懂的我并不知道守岁是什么意思,守的又是什么,后来知道守岁原来就是类似于熬夜,大人们会摊开麻将桌玩几圈,我和哥哥姐姐们可以随意的调换电视频道,不受限制的看电视。还有满桌子的瓜子,花生,松子儿,馓子、糖瓜,各色水果摆满满一茶几,随便吃。曾经幼稚的想就这样吃吃玩玩过一夜很容易呀,可是我从来没有真正守过整夜的岁,早早就会睁不开眼皮,洗洗爬上床去睡觉。
大年初一有大年初一的惊喜呢。妈妈会给我们每个人每年新年都添置一样新的衣物,一件新衣服或是一条新裤子,一双新手套或是一顶新帽子,叠的整整齐齐鲜艳的躺在我的枕边,等待我大年初一早上醒来。大年初一是允许睡懒觉的,当然也不能太晚,可以比平时多睡两个小时。明明是可以睡懒觉的日子却往往睡不着,早早就会醒来,睁眼先看枕边的新衣服是什么。带着这样的期盼,新年总是充满了惊喜和快乐。现在想来。年味儿越来越淡,也是因为人们的满足感越来越低。少了这一份期盼,少了这份渴望想要的东西,平时随处都可买到,想吃的东西都可以买到。新年就不那么有特别的意义了。我在心里悄悄下了一个小愿望:明年的春节要给女儿买一样新物件,也在大年初一她醒来的时候放在她的枕边,等待她惊喜的眼神。
大年初一的早上必吃的饭是饺子。饺子会在年三十儿敲完钟后,全家一起包出来,然后放在外面冰雪寒冬里速冻。阿勒泰的冬天非常寒冷,都包好的白胖胖饺子蹲在阳台或是小院里漆黑的寒冷中,只消五分钟。回来收在袋子里,放在冰箱里,按照不同的馅装在袋子里分装。正月1十五之前可以随时取出来煮一锅。热腾腾暖洋洋吃下去。
包饺子的时候,爸爸妈妈会在饺子馅儿里包一个硬币,或者包一块糖,被谁吃到了,就代表着这一年他特别的有福。小小的我因为期盼得到这样的幸运,总是非常努力的使劲儿吃,吃到饱、吃到撑。而含着糖块儿的饺子,也常常就会奇迹般的出现在我的碟子里。说到年三十儿就必须得提提压岁钱,小时候只有很少的压岁钱,崭新的十块钱票子,装在红灿灿的红包里。爸爸妈妈交给我们的时候会说很多祝福的话语,祝福我们新的一年的成长和进步,学业的长进,身体的健康,然后我们会很高兴的拿着红包放在枕头底下压碎,到了第二天早上就会交上去,把钱交上去之后,爸爸妈妈会另外给我们10块钱的零钱作为零花钱。所以,往往得到能花的零花钱的喜悦,并不比得到崭新的红包的喜悦更少。
小时候的新年,太阳温暖,人情也温暖。亲朋好友之间,势必要拜年的。大年初一是我们全家去舅舅家的日子。串完了亲戚,会跟着爸爸妈妈,串门的都是他们的同事,爸爸妈妈都是老师,同事也都是住在一个校园里的老师们,这个时候我和姐姐会格外的被要求,注意礼貌和礼仪。据说我小的时候特别的嘴甜,见到大人不管认不认识,会先问好,然后一声不响的在爸爸妈妈身边拽着衣襟,从来不打岔,从来不胡闹。串门结束回家,零食和红包装满了衣袋,高高兴兴回家去清点自己的收获。
第2天和第3天,即大年初二和初三,就可以呼朋引伴的去同学家、朋友家串门。无论到谁家桌上,都是满满当当的好吃的零食和蔬果。但是到了正餐的时间是必须要回家的。爸爸妈妈从小对我们的要求非常严格,从不在外吃饭,也从不下饭馆。大年初三就要开始适当的增加学习任务了:寒假作业,读书笔记,和每日练毛笔字。大人们会时不时地支起麻将桌,打几圈。小朋友们会在周边蹭来蹭去混个花生、瓜子吃,运气好的时候可以得到大人赢的零钱。只要学习任务都完成,电视可以随便看。新疆的正月十五,虽然没有多少花灯看,但是爸爸妈妈会在家里郑重的告诉我们,新年的庆祝结束啦,要收心啦!应该开始全力以赴投入到学习中。我们日常的生活没有旅行,没有电视,除了上学回家写作业,就只有读书。那时候的电视频道非常少。从最初的两个电视台频道,后来增加到中央台的八个频道。当有十几个电视频道的时候,就觉得已经看不过来了。最初的两个电视台的频道,一个是汉语台,另外一个是当地少数民族,哈萨克语电视台,俗称“三频道”。再后来有了中央一套,又有了新疆电视台,再往后就越来越多,中央1到8套逐渐又增加到12套。新疆电视台也有了更多的频道,各种少数民族语言的电视频道也出现了,维吾尔语、哈萨克语、蒙古语的电视台。我只有在周日的晚上7:00之前,可以看半个小时的“米老鼠唐老鸭”,那是一个星期唯一看电视的时间,也是一周唯一动画片的时间。
现在想起那个时间,内心仍会带着一种隐隐的焦虑。往往在那个时候看完动画片,我就知道周末即将结束,夜晚即将来临,当天亮时我要去回到学校去交作业。那我焦虑什么呢?一定还有没有完成的作业。往往那个时候焦虑的只是一篇没有完成的作文,那个时候每个星期老师会在周末留一篇作文,星期一早上交上去。而我总是认为写作文好难啊!老是写不出来,拼尽全力的去写。可能也正是因为这样拼尽全力,每个星期我的作文都能得优秀。虽然作文常常被当做范文,在全年级和全班被朗读。可我仍然认为写作文是件痛苦的事情。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思维单纯,阅历少,感悟上所能得到的,所能输出的,不过是从书本中得到的书,多读一点就能多输出一些,不读书就没有输出。生活就像白开水平淡,只好“为赋新词强说愁”了。现在的孩子可以亲身的去体验这个世界,可以从各种媒体上看到无数的信息,而我们小时候的生活简单,人单纯,幸福感高。
小时候过年是大事。长大了,随着责任和义务的增多,来自面对工作和生活的压力,过年仿佛只是一种仪式。这几年迁居到天津,和丈夫在一起生活过年。也一改几十年的习惯,在婆家和婆婆一起做年夜饭。没有了大拌菜,没有了扒肘子,却一定会有一大盆螃蟹。从小在大西北遥远的内陆长大的我,既不会吃螃蟹,我的肠胃也不接受这种八爪食物。只要吃了螃蟹不出一个小时,我就会腹泻。刚结婚的几年,磕磕绊绊。好在信主的人,有耶稣祝福。我和丈夫越来越融洽。和婆婆也越来越缓和。她也不像一开始那样挑剔我刁难我。
正月十五我们会去杨柳青看花灯,杨柳青是姥姥和妈妈的老家,朝思暮想。老太爷在去世的时候都心心念念想回一趟杨柳青老家,最终因为交通不便,年事已高,没能如愿。不想兜兜转转几十年我却嫁回了老祖宗的本乡。丈夫每年都会带我和孩子去杨柳青看花灯。前几年找到了。姥爷亲兄弟家的儿孙辈,我忽然多了一群姨姨和舅舅们。杨柳青的花灯不仅天津闻名,全国也闻名。根据妈妈对她小的时候的描述,她小时候乌鲁木齐一定有许多的天津人。过年的习俗沿袭至今都不曾改变。清朝末年。朝廷重臣左宗棠率部解放新疆。。仅仅一炮,炮声震天,震慑了当地少数民族首领。而我的祖上太爷爷、姥爷全家,姥姥全家,就都是从杨柳青随着部队做着小买卖跋涉几千里,来到长河落日圆。大漠孤烟之古道,西风瘦马的西北边陲。从此。杨柳青的年画,杨柳青的花灯家乡只是遥远的回忆。姥姥在世的时候也曾经尝试回来寻找同根同祖的亲戚。却没有成功。那时人口信息登记也并不完善,媒体并不发达。前两年我的已经80高龄的妈妈从美国回来到我这里小住,我和丈夫开着车。在百度地图上搜寻,按照妈妈模糊记忆中的地名。和从姥姥临终前说出来的几个不确切的名字,我们在杨柳青新城老区转着问着看见老人就去问。居然让我们找到了。是在边疆长大。此番来寻亲,只是为了了已经过世的姥姥姥爷的夙愿。
如今离家在外的新年更没有了以往的仪式感,年夜饭上我也会做大拌菜,还会做女儿爱吃的蒜香排骨,总不及爸爸的大拌菜和妈妈的扒肘子,还有那一锅香醇浓厚的鸡汤。会遥远的打电话问候新年会发微信图片,传达祝福。只是没有了那抬起头来暖暖照在脸上的阳光。没有了那简单的幸福感。
正月十五看过花灯过年的庆祝隆重落下帷幕。一切回归自然,上学的上学,工作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