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三大色情网站之一的Pornhub曾根据自己的访客资料,统计了全球各国网民观看爱情动作片的时长,制作了一张世界地图。
见上图。绿色区域为平均浏览爱情动作片时间最长的用户来源地,嗯,其他就不多说了。
那么,看了那么多爱情动作片,到底有没有害呢?会不会越看越想看,上瘾停不住呢?
今天的[大家的大家]让两位观点截然不同的人来聊一聊这个话题。
先来看些背景介绍:
2007年美国皮尤研究中心的一份调查数据显示,70%的美国人认为色情是有害的。
2012年,一位名叫Gary Wilson的科学作者,也是我们今天正方的代表,在格拉斯哥举行的一个TEDx上做了主题演讲,在演讲里他详细介绍了爱情动作片对大脑的影响,并由此解释了看爱情动作片为何会让人上瘾。这段视频的播放次数已经超过了460万次。
他同时也建立了以“反色情科学研究”为主题的网站:Your Brain On Porn,里面收集了各种针对色情害处的各种研究数据,也能找到他在TEDx上的演讲视频。
该网站将爱情动作片称为21世纪的公众健康隐患,并引领了“NoFab”潮流(“拒打飞机”运动)。2012年,自认为“拒打飞机族”(Fapstronaut)的数量约为7,000人,如今这个数字已经增加到15万。
持不同观点者则认为这些论点更多是受恐惧等感性因素驱动,而非真正客观的科学实验。这些基于恐惧的论点往往援引大脑相关的术语,并到处乱扔诸如多巴胺突发和脱敏反应等术语。但事实上,很少有研究真的直接去实验色情片对大脑的影响。
[大家的大家]今天的反方代表则尽可能收集了色情内容和性行为的一些科学研究结果。
下面请看讨论。
▌正方:看爱情动作片为什么会成瘾
当你把一只雄性老鼠放进一个拥有一只雌性老鼠的笼子里,会有什么事情发生?首先,你会看到一个疯狂的交配。
然后,渐渐地,那只雄性老鼠会对那只雌鼠产生厌倦。即使她想要更多,但他已经满足够了。但是,把那只雌鼠用新的一只取代之后,雄鼠立即活了过来,积极地试图让新雌鼠受精。
这个实验可以不停重复,直至雄鼠精疲力尽。 这就是所谓的柯立芝效应(Coolidge Effect)——对新交配对象的自动反应。这也是导致你对爱情动作片上瘾的原因。
就像老鼠一样,你的大脑里面有一原始机制促使你试图与电脑屏幕中二维的异性交配。
你的大脑里面的原始神经电路掌管情感,动机,冲动和潜意识的决策行为。这系统的效率非常高,以致自人类诞生以来到现在它们几乎没有进化过。对于你,老鼠和其他哺乳类动物来讲,性的欲望和动机来自于一种叫多巴胺(dopamine)的神经化合物。
多巴胺使原始大脑中的奖赏机制活跃起来。它使我们感受到欲望和快感,也是它使我们上瘾。
多巴胺会因新颖的事物而急升。一辆新车,一部新电影,最新的电子产品……
澳大利亚的研究员曾向实验对象重复播放同一套色情片,并量度他们阴茎的反应,发现他们的性兴奋随着播放次数增加而减少。 在第十八次放映以后——实验对象开始打瞌睡了——研究员在第十九和二十次放映时,播放了新的一套色情片。Bingo! 实验对象和他们的阴茎又重新精神起来了。PS, 女性也表现出类似的效果 。
网络上的色情片特别能刺激我们大脑的奖赏机制,因为新颖的事物就在一键之遥。它可能是一个新的“交配对象”,不寻常的一幕,奇怪的体位,或者……你懂的。
随着无数个页面和不计时数的游览,你在短短十分钟内能找到的性伴侣比一个原始人一生中能找到的更多。 当一个大脑面对着它从未进化成去处理的超量刺激时,会有什么反应?有些大脑会试图适应,这导致了成瘾。
最近的研究表明,行为成瘾(食品上瘾,病态赌博,视频游戏和上网成瘾)和物质成瘾都牵涉同一成瘾机理,导致它们都对大脑结构和化学产生同一样的改变。
这些大脑的变化,包括:
1.脱敏反应(desensitization)即“麻木的快感反应”:多巴胺与多巴胺(D2)受体水平下降,导致成瘾者对快感反应下降,使得他们对能提升多巴胺的事物更加“饥饿”。成瘾者便忽略他们曾经爱好的兴趣,刺激和行为。
2.敏化反应(sensitization)即“对快感的超级记忆”:重新编制的神经链接使成瘾者的奖赏机制对于与成瘾物相关的提示和想法更加敏感。这种巴甫洛夫式的记忆使成瘾物在上瘾者眼中比其它事物更有吸引力。
3.脑前额叶功能退化(hypofrontality)即“意志侵蚀”:脑前额叶灰质和白质的改变使成瘾者冲动控制能力和预知后果能力减少。
4.压力处理部分失常:压力能更容易导致破戒。
一种叫DeltaFosB的蛋白质是启动这些跟成瘾相关的大脑改变的总开关。持续地过分消耗自然奖赏(性,高糖分食品,高脂肪食品,有氧运动)或长期滥用任何药品都会导致DeltaFosB累积在大脑奖赏机制中。
DeltaFosB 在进化上的功用是驱使我们去“拿到越多越好”。它是我们对食物和交配放纵的机制。
在其他环境和场合(指原始社会),它的效用还不错。随着超常规版本的自然 奖赏的出现,它使沉迷于垃圾食品和互联网色情易如反掌。
所以,很多人会问的问题,“究竟多少才算是过度?”
答案很简单:“无论刺激量,只要导致DeltafosB的积累和相应的大脑的变化,就算是过度。”
这就是为什么提出像 “什么是色情的定义?” 或“使用多少色情才构成了瘾?”
这样的问题是具有误导性和不相关的。前者就像是问是否是因为老虎机还是21点导致赌博成瘾。后者就像是问食品成瘾者他花了多少分钟吃食品上瘾一样。
我们大脑的奖赏机制并不知道什么是色情。它只通过多巴胺峰值,记录刺激的程度。这是生理学的问题,而不是道德或性政治的问题。
本文参考了Gary Wilson的TEDx演讲视频,及其yourbrainonporn.com网站内容
▌反方:色情成瘾是皇帝的新装
对于色情的这些批评和评论是否可靠的讨论,我们得先说一下数据。获得关于色情的可靠统计数据非常困难,理由显而易见,许多人会故意隐藏一些自己的看片习惯,色情公司不愿意分享真实的收视统计。
色情已经充斥在我们的生活里,不需要刻意搜索就能碰上。但要研究色情对于人们的思想、行为和两性关系的影响却尤为困难,很多年里这些研究都是相关性研究或者说个案故事。
所以一些反对色情传播的疾呼更可能是出于感性考虑,而非经过严肃的科学论证。
1969年,丹麦成为了全球第一个合法化色情行业的国家,在随后的几年里,许多人饶有兴趣同时诚惶诚恐地观察着丹麦社会,“到底会发生什么?”,事实证明,没有什么变化,或者更确切的说,没有什么负面变化。
1991,丹麦根本哈根大学犯罪学家Berl Kutchinsky分析了宣布色情行业合法化后丹麦20多年来的犯罪数据,他发现,性犯罪数量实际下降了。色情行业确实在发展,但性气氛却似乎有所改善。他在瑞典和西德也发现了相同的情况,
要找到相关性研究以外的,关于色情影响的直接证据非常难。
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性心理生理学和脑神经实验室负责人Nicole Prause告诉我,“我们使用的大多数信息都不是实验数据或纵向数据,绝大多数资料都是关联性的陈述,这相当有问题,因为这些资料是不能被信任的。”
Nicole Prause是全美为数不多的专注色情研究的研究员,她是一名训练有素的脑神经学家,她专注于使用FMRI功能磁共振成像技术、PET正电子断层扫描技术和EEG脑电图技术来研究我们大脑对于色情的反应。
她发现,在很多方面,色情片和看恐怖电影或玩蹦极都十分相似。“人们区别对待色情,只是因为它关系到性。”
更重要的是,Prause的研究并没有发现,色情造成大脑的脱敏反应(desensitization)。也就是说,看得越多,越想看,越需要更重口味的色情内容才能得到满足的现象并没有在她的研究中被发现。
Prause还和加拿大肯考迪亚大学的心理学家James Pfaus对280名男性的性唤起反应进行了测量。他们发现,观看越多色情内容实际上让测试者对不那么露骨的内容更有兴趣,而且看色情片提高了他们对实际伴侣的性欲。
Prause将“色情成瘾”比喻成“皇帝的新装”,所有人都说“有,它是存在的”,但是谁也没有实际证据。
过去十年里,类似Prause那样采取直接实验的研究也日益增多,在大多数情况下,这些研究的结论对主流的色情有害说提出质疑。
除了色情是否会上瘾,类似的讨论还有看色情片是否会引起性暴力,或者对女性的负面态度。
夏威夷大学的性学家Milton Diamond的一系列实验都显示,看小黄片既不会让男性更暴力,也没有任何证据显示会因此影响男性对女性的态度。
荷兰的心理学家Gert Martin则在2013年对4600名15-25岁的青少年进行了调查,来研究看色情片是否对人们的性行为产生影响,比如是否会让人想尝试3P那样不同寻常的性行为,是否会对人选择伴侣有影响,比如更多一夜情,更多性伴侣?是否会倾向于交易型性活动?
他发现色情内容的消费频率确实对这些行为产生一定影响,但是如果你参照受访者的社会人口和社会关系等因素,你会发现色情只在其中起到额外的0.3%-4%的影响作用。
本文节选自Maria Konnikova在万古杂志(Aeon Magazine)的专栏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