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之下,彩色存在

                                                                                                   城市·清晨

清晨6点,整个城市还笼罩在一股肃穆的氛围之中,一派宁静祥和,深秋的阴气在地面上向上渗透。清晨出门,寒意阵阵,多少人还在温暖的被窝里惦念昨日的梦倦,城市的一些角落已经开始“苏拉苏拉”劳作起来。各种颜色鲜艳的头盔在暗色的天幕下缓缓移动,没有人声,嘈杂声,只有冷冰冰的机械上下运转轴运动的声响,远远地可以感受到搅拌机轰鸣的振动。某某建工的字样大大的悬在装着安全网的大楼建筑上。

天边透着晨光,光线很快从远方慢慢散射,照亮整个校园。在XX大学北门生活组团二三期工程处,四处的围建墙上打上“XX建工”的字样。门口左侧牌子上写上鲜红色的“交付日期--2018年3月31日竣工交付倒计时剩余122天”,右侧则竖着大大的安全镜,旁边是操作时正确安全穿戴的示范。建筑工人们带着各色的安全帽缓缓的移动着,可以看见几个排成队运动的运输泥浆工,远处大楼红色的电梯载着几个建筑工人缓缓上升。底下的木工,拿着对讲机对即将落下的钢建材操作机发发号指令。这一幕并不陌生,整个城市的其他地方每天也在上演着同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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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的城市化建设不断加快,随处可见的施工处,过不多久住宅小区拔地而起或者华丽的地标建筑矗立冲天。一座城的一个时间点,不同的施工点的建筑工人已经是不约而同的劳作起来。在城市中,越来越多的发现农民工的身影。根据国家统计局公布数据,2009年全国农民工总人数为2.3亿人,外出农民工数量1.5亿。曾几何时,在地铁上会出现几个结伴的建筑工人身着布满灰尘或者是油漆的宽胯的工作服,在一群人中稍微显得突出,他们有的沉默不说话,静静的关注广播生怕坐过了站,有的或者几个用乡音聒噪几句,开心的笑着。有时一个建筑工人身旁的位子始终空着,尽管车上已经很挤,一个身着正装的年轻人悄悄坐在他的身旁,与他亲切的攀谈,似乎想打破这可怕的沉默的尴尬。戴着颜色鲜艳的工作帽,像过客,在这座城市里穿梭着,默默地劳作着。他们有着黝黑的面庞,风吹日晒留下了深深的痕迹,这使他们在人群中更为突出。他们当中有的不认识字,有的却表现的彬彬有礼。发生什么片区治安问题时,有时有人会将文化素质低下的帽子一股脑的丢给了他们,使得他们中的一部分人不得不小心翼翼的融入着城市这块幕布中去。

农民工着实发挥着卓越的“添砖添瓦”的功能,大到城市建设的美好离不开每天辛苦的建筑工人,小到一个学校小小的宿舍楼的竣工也离不开这一群忙碌的建筑工人。由XX建工中标的北门学生宿舍楼预计18年3月份竣工,大楼的封顶大吉的字样也在高高悬起。每天这一块地方都会看见尘土飞扬的场景,学生经过围建时会不禁捂住口鼻,而鲜艳的安全帽则在尘土中毫无畏惧的移动着。清晨6点,许多施工工人踩着夜幕摸到施工处开始一天的劳作,晚上5点多,踩着余晖,拖着疲惫的步伐向学生食堂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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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XX建工XX大学生活组施工地处,围建旁是搭建的简易办公室,挂着项目经理的牌子,外人一进入也需要戴上色彩鲜艳的安全帽,带着安全帽行走在泥浆沙土的路上,仿佛与那些工人融为一体。建筑地上的工种很多,随处可见的是做着拉沙子,铲浆的工人,尘土飞扬,在一片可见颗粒物的浮扬尘土中,身体被模糊掉,鲜艳的安全帽格外突出的显示他们的存在。他们没有戴口罩。

在工地上出现一个拿着相机的人,引起了他们的警觉。被一个巡视的人叫住询问身份。两个正在施工指挥下降建材的人喊道:“不可以乱拍,万一我们有违建的部分,领导很严格,被领导看见了不好”而大部分吗普通的小工们埋头自己手中的活计,面对镜头他们有的憨厚一笑,有的显得不知所措。

建筑工地上的木工主要活计是制模。来自淮安的王近山手上拿着对讲机指挥者上方的操作,每个月的工作时间很自由,“有活干就干,没活干,就回家,我家在淮安,很近,三十块钱就到了”一天近乎工作十小时是建筑工人最常见的工作时间。

在建筑工人身上也有他们不为人知的过往,沧桑的背后,没有看到他们脸上过多的沮丧和倦容,用他们的话说“都习惯了,没什么好说的”,有的行走匆匆,有的吃完饭,坐在食堂里悠哉的歇息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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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身·漂泊

早上五点多,简易宿舍的灯光被打开。五个人陆陆续续起身洗漱,摸着灯光,蒋老汉也坐起身来,麻溜的对着冷水,刷牙洗把脸,窗外寒气阵阵,裹上工作服,蒋老汉弓着身体向工地方向走去,工地上的人起初星星点点,很快到陆陆续续的人结伴而来。62岁,文化素质低,不识字,蒋老汉做的是小工的活。准备好,一进入工地,蒋老汉熟练的推起小推车铲上满满的水泥,推着向前运走。一天重复重复,灰尘布满头盔和衣裳。晚上五点,到了饭点,拖着缓缓的步伐走向食堂。一天忙忙碌碌的劳作,脑子里没有其他什么想法。到了食堂,打上一份饭菜,配着菜,往往吃完饭还要再去添上一碗饭才满足。学生也陆陆续续充斥着整个食堂,但他们的存在似乎始终是与学生隔离的。蒋老汉一个人走着,闷头慢慢的吃着饭,粗糙的手上出现了几块磨掉皮的伤口,也习以为常了。

出来漂泊据说也有十几年了,小时候家里穷,蒋老汉没有上过学,也没有成过家,无儿无女,孜然一身。“出来干活,人只要不懒,任何地方都有饭吃。”蒋老汉六十几了不年轻了,被问到干到什么时候,会不会想成家,他淡淡的吃着饭说道“再干几年,看身体,干不动了就回老家,没想成家,现在的女人看到你有几个钱在一起,钱全用完也就拍拍屁股走人了。还不如一个人生活啊。”蒋老汉很满足现在的生活状态,我一个人也就习惯了,每天干活累有什么办法,要吃饭啊,干活才有钱,要干活,累过了就吃饭睡觉。被问及工资时,蒋老汉没有透露一个月的工资,只是转移话题说道,每个月会有一千多的开资。吃完碗里的最后一口饭,喝了热汤,蒋老汉端起盘子离开。独自一个人的身影略显单薄。

 

忙碌·匆匆

妻子四十五岁,李保田与年龄相近的妻子出来打拼多年,儿子放在老家给老母亲抚养。从事贴瓷砖的工作也已经十几年了,每天与打磨机,基面抹灰打交道。在老家做这样的活计叫做瓦工,如今儿子也已经在南京工作。夫妻两出来单独住一间简易宿舍,每天四点多就要起床往工地出发。吃饭的时候,说话很快,来去也是形色匆匆。李保田面庞清瘦,话语不多,提到回家,提到儿子也没有太多的情感“回家就是坐巴士,高铁没做过,行李太多,要带工具,坐巴士方便,儿子也在南京工作了,没活干了就回家。”那么生活质量会比以前提高了吗,工资也会高一点吧。妻子急性子发话了“现在钱不值钱了,比以前稍微好一点吧,干活每天10个小时也累,没得办法啊,多劳多得,不苦就没钱,想要休息,休息就没得钱,舍不得休息。”儿子在工作,被打趣道“是不是可以喘口气,为自己养老挣钱呢”“养老还早着呢,现在都是为孩子苦钱,每天哪有想那么多,就想着干活挣钱其他没什么心思。没文化,不识字,生活就是这个样子,没得办法。你干多少活拿多少钱”趁着自己身体还能干,夫妻两准备好好做几年工后,再去回农村老家。吃完最后一口菜后,夫妻两拿上工具,和两个红色的头盔,风尘仆仆的消失在嘈杂的人群之中。

 

普通·平实

陈大山的家庭是典型性的丈夫外出务工,妻子留在家里照护孩子的家庭。55岁,来自离南京不太远的淮安,脸色被日晒侵蚀的黝黑,大大的眼袋挂在脸上,显得一丝丝倦容。木工相比其他工种,薪资待遇稍微好一点。问道为何出来打拼,“家里穷,在家里没工作,为了小孩没得办法,出来挣钱的嘛”陈大山回答的很淡然。偶尔会与孩子交流的陈大山在电话里都会叮嘱孩子要好好学习之类的话语。南京离家不远,平时一个月也会回家一两天。一天工作10小时。从早上起床到晚上吃过饭,也就洗洗睡了。为数不多的娱乐活动也就是和工友们聊聊天,听听老年机里的收音机。“我们哪里有什么娱乐活动?智能手机也不会用,就是和工友聊会天,回宿舍也就洗洗睡了”。聊到这里,他不禁与我攀谈起来,问起我的家乡年龄,也喃喃自语到家中亲戚的小孩考上大学后留在了教育局工作。对于陈大山来说,生活起伏不惊的过着,每天重复性的劳动之后,又是归于晚上休息,仿佛是在延续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古老劳作方式。城市也只是歇脚的一个地方,繁华与自己无关。陈大山没有什么其他想法,每天起床就是干活,干完活吃饭休息与工友聊聊天。一天重复一天,没活干就回家休息。每天的生活很普通,也很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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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闲·满足

刘运已经56岁了,与其他人相比,不同的是少了那种急匆匆咋咋呼呼的劲。饭后也是休闲的在椅子上坐了一会,肩上没有家庭孩子的负担,每天的劳作生活反而像是填充生活的方式。只有农歇的半年时间,清闲的很,会出来务工填充了一下子空挡出来的时间。女儿已经成家定居,没有太多牵挂,家中有妻子老母亲兄弟和自己的几亩田地。“这工作也就这么一回事,觉得辛苦了,我就不干,我就是出来临时打工的。人么,不见得钱多就多好,我要是饿了,有饭吃,累了可以去睡觉,每天也就够了(满足了)。”他有着农民身上特有的韧劲和乐观心态。不为钱所困也造就了他悠哉的生活方式。对于现在的生活感想也是“有活干就出去干活,没有活干就在家打打牌,喝喝酒,听听收音机,生活蛮好的,也不缺钱缺什么也就可以买到什么。”

冬天的寒气逐渐逼人起来,尤其是清晨的寒气像锥子一样刺骨,他们每天裹着单薄的工作服出门,条件显得越来越艰苦了。“冬天,冷一点,没关系,干活呢。到了夏天很热就受不了,冷倒是无所谓,就怕大热天出来干活。”刘运似乎不为这寒气所迫,这样子的生活方式也早已经习惯了的他,依旧在冬日寒冷的清晨开始一天的劳作。

 

胡成安的小幸福

他,一个人在饭桌的拐角,默默的咀嚼着饭菜,像是在慢慢品味。看见有人悄悄的坐下来询问问题,放下手中的筷子,停下吃饭。一本正经的笑了。干瘦的脸上没有太多的沧桑之感,笑容反而使整张面庞更加和蔼近人。我问他怎么称呼,“胡安成”。53岁了。高中毕业的他,在年轻时就出来开始做小生意了,后来做起了瓦工。刚刚毕业时,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刚刚实行不久,外出打工放弃务农的人少之又少。后来他在造铁路的地方打工,谈起这来,他淡淡一笑“要是当初留在铁路还挺好,那里福利待遇会好一点。”

问道孩子时,“儿子24岁了,在复旦读研究生了”。没有炫耀的姿态,脸上有的只有一丝欣慰的回答道“现在他不常联系我了,我一般一周会主动联系他一次,在微信上聊聊天。”说出妻子六年前去世时,胡成安带着点淡淡的平静。儿子三岁时,妻子生病,不能干活,时常需要住院,他不得不在接送完孩子之后去医院照顾妻子,生活的重担压在他的身上,他提起,“那时候,孩子母亲生病了,我送完孩子上学,就得去医院照顾,我一个人也要为家里挣钱,孩子后来住寄宿制学校了,我每周给他生活费。”“您平时怎么教育孩子呢?”“我没有太干预过他,小的时候会辅导功课,后来都是孩子自己学,平时也不会打骂孩子”我说“你有沮丧过吗?”他笑着回答“我每天都很开心的,儿子也要毕业了,什么事都要想得开。”“以前也这么乐观吗?有没有遇到过艰难的时刻。”胡成安小声的淡然的说“拖欠工资,不发生活费的时候不好过,一个月也不发一点生活费,那时候是没有办法的,我们现在也是年末一起发工资,但是这里发生活费,每个月一千多的生活费也够了。”胡成安谈起去年拖欠的一万二工资还没有发出来,但他却看得很开。谈话过程中一脸幸福的样子,开心的笑着。生活没有想像中的艰辛。

中午休暇时期,XX大学宿舍门口的草坪上,躺着几个休息的建筑工人,天气暖洋洋的时候,他们慵懒的躺在斜坡上享受阳光的安详。离XX建工在XX大学生活组二期三期工程竣工的日子不远了,封顶之日在即,不久之后,XX大学北门宿舍楼将会矗立而起,然而这群带着彩色的安全帽的工人又是过客般存在后离开。城市之下。他们的身影常见,是戴着安全帽的铸造这座城市的血与肉,他们不属于这座城市,却是这座城市多彩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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