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囊》

文/阿眠i

在这本书里这十四个故事,不,十四桩往事里,一个个活生生的“自己”被平铺开来。

《皮囊》_第1张图片
蔡崇达先生—《皮囊》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表达】

      有很多人写父亲,耳闻能详的是朱自清的《背影》——父亲艰难地爬过月台为儿买橘。其次是赵丽宏先生的《挥手》——三次远足,父亲送“我”挥手告别。在分别的时候,父亲的形象好像变得格外清晰。让我幸得从中窥见些父爱的轮廓。而《皮囊》中的父亲,只有月光下父亲床头“我”的大头贴,好几年前的。看到这里,这不仅仅是一段往事了,它是一本人生教科书。我们总想要逃离,以各种名义。顺便为它附上责任、理想这样的字眼。以为自己所做的是为了旁人好,殊不知剥夺了陪伴的权利。我无法说如何是对的,我只能说站在苦难者的角度,那怕是极短暂的幸福也比长久的痛苦要有意义要好受得多。

那张脸部发白的大头贴,一份来自父亲的不宣于口的思念。它让我更懂得父爱是没有声音的。它无声可又确确实实地存在着。《皮囊》中的父亲不再坚强严肃得如江湖大佬般,他不断后延直至退生为孩童,甚至更耍赖。可“我”仍选择原谅他。毕竟“我试过”,那种驾驭不了自己身体的挫败感。“我”模拟着父亲的现状,于是常常莫名其妙地摔跤,摔出一个个淤青,可父亲的左身,连这个都感觉不到。一想到父亲所经历的那些苦痛和难言,“我”想我没有理由不原谅他的。我想,文中的我受伤,不仅仅来源于想象后身体上的摔倒,更是一种对父亲现状无能为力的失落感。毕竟,父亲曾是这个家庭的支柱,仍是母亲全部的信仰。

其实对于父亲的描写里,崇达先生仍然用坚强的笔触。除开一部分的歇斯底里以外,父亲仍是坚强的。在“残疾”这一章里,他说:“我至今感谢父亲的坚强。”是的,你不得不承认,文章内里的父亲是坚强的。其实他那里会不知道,自己所谓的康复计划有几分可能。但那又怎样呢?活着总是需要一点方向和希望的。就如“我的神明朋友”中的母亲,那是一种信仰,却又不单单是种信仰。我将它理解为解脱的途径。

对于父亲的描写,除去父亲本身,最让我感动的是作者完全采用一种接受和原谅的态度。后来的父亲是不太合时宜的父亲,也没能撑住一个父亲的形象。可对于父亲的残疾,作者是这样描写的“父亲完成了两次中风,最终塑造出离世前那左半边瘫痪的模样。”他说完成而非遭受,塑造而非沦为。看到这里,我承认并相信他是真的懂得父亲的不易,接受这是一场既定的生命归途。父亲是坚强的父亲,儿子是坚强的儿子。父亲去世的时候他的表现和阿太在外婆离开时如出一辙。我想,他是真的懂得体谅也学会了阿太的坦然。

《皮囊》,是重病八年已然离世的父亲,是舍得通透的阿太,是深情可爱的母亲。他说阿太是一个坚硬的人。可我觉得坚韧更为恰当些。她是手指切断淡然处之的阿太,她是九十二岁自己补屋顶的阿太,她也是哭喊着“阿太被困住了”的阿太。我想不是她的肉体被封于床榻,而是她的自由被肉身所累。如阿太一再重申,“肉体是束缚,皮囊是包袱。”我想阿太如果不是在那个年代,她一定不会成为神婆。世事洞明人情练达是她最好的写照。她绝不会让自己的灵魂囿于一方。他也写母亲,有些迷信却十分可爱的母亲。房子寄予了母亲的爱情。神明是母亲表达爱的方式。如他所言,那是,十分可爱的母亲。


【命运需要我们自己承担】

这是,五个人的一生。他们都未过上曾以为的生活。命运或好或坏,端看你如何选择。孤僻的老家阿小最后也没逃掉捕鱼的命运,可有人陪伴也不算太差。先天优越的香港阿小成了技工,大概谁也没想到。规划明确的文展和外表叛逆的厚朴也都有了自己的结局。而在这里,我想和你谈一谈她——小镇姑娘张美丽。

改变张美丽一生的,是那个叫“魁梧哥”的外来者。如加西亚.马尔克斯所言的吉普赛人一般的外来者。外来者,总是带着新奇而来。同样,他也一定会带走些什么。这一次他带走的,是张美丽的一生。我想如果不是他,可能张美丽会如一般的小镇姑娘一样,按部就班。但也有可能,会有其他的外来者,谁说的准呢?

张美丽确实美丽,但除此之外她也很普通。和一般的小镇姑娘不同的。她很勇敢,敢于触碰规则。不知当时她有没有想过,会换来一个死后无处安身的结果。其实站在张美丽家族的角度来看,他们并没有什么错。这样一个不被小镇所容的女子,他们万万也是容不下的。一个有学养的家族承受不了一个“出格”的女子。

我并不是想为张美丽辩别些什么。我只是想问问,张美丽又有什么错呢?她追求爱情错了吗?她将美的事物分享错了吗?她并没有伤害任何人,相反,她一直在接纳。努力接受这样所谓的公正。她努力的想要获得认同。周围建筑,她总捐最多,即使名字被刻在最低的位置她也很开心。“五万元,信女张美丽”,于他人而言,这是在当时可以造一栋小楼的五万元。可于她而言,这八个字是一种承认。再于我而言,她一直都是一个让人心疼的女子。文中那场不被播报的访谈,我知道,各人有各人的考量,我实在是不应该也没有立场去责怪任何人。可我想说,张美丽,你并没有错。不需要忏悔,不需要用死的方式来证明。我知道的,我都知道。可你知道吗?那个直接造成你死去的娱乐城后来重开了,你知道吗?那本身就是个盈载着欲望的时代啊。你这样死去,只是让自己成为了历史,让自己的声音泯灭。

张美丽啊,你,那个小镇,那时的人。好像大家都没有错。可过错总要有人来承担,所以所有人又都变得有错了。思及此,我无比庆幸和感动自己现在生活的这个时代。它允许不同的声音存在,它知道所有的声音都有它的意义。欲望永存,但人性不灭。命运,总是我们自己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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