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rk Money - 第五章

Chapter 5 - The Kochtopus: Free-Market Machine

在法律斗争中受挫(见上一章)的Kochs开始调整策略,生意和政治双管齐下。政治活动上的领头羊是Richard Fink, 人称海盗。

70年代末,27岁的研究生小鲜肉Fink穿着一身崭新白色镶边化纤西服,格子衬衫和蓝色领带,坐着飞机来到Wichita。他老家在新泽西,自嘲那是个类似于电视剧黑道家族The Sopranos里的地方。Fink此时在纽约大学读博,同时在新泽西州立罗格斯大学Rutgers授课,是个奥地利经济学派的忠实信徒(见第一章)。可这时候的美国,教授奥地利学派的大学寥寥无几,Fink此行目的就是游说Charles出钱在Rutgers设立一个奥地利学派的教学项目。Charles慷慨解囊,迅速掏出15万。后来Fink问他咋对一个长头发长胡子衣着奇怪的研究生那么大方,Charles据说回答:我喜欢化纤。它是石油产品。

80年后期,Fink已经取代了Cato研究所的Ed Crane(见第二章)成为Charles的政治领航员。Crane虽然本人思想右派,但不喜欢和政治打交道,Fink相反,对政治场上的来来往往兴趣十足。他花了六个月研究Kochs面临的政治问题,写了篇论文,描绘未来蓝图。这篇论文叫做“社会变迁的结构” (The Structure of Social Change),把政治思想作为一种可生产的商品来描述。用他自己的话说,此论文阐述了占领美国政治的三个步骤。第一步是投资给一部分知识分子,他们的思想将成为“原料产品”。第二步是投资给智库,他们会将原料产品加工为可市场化的政策。第三步是为各种民间组织提供补贴,他们将会给民选官员施加压力,使得政策能够尽快被实施。简单的说,这就是条生产线,购买原材料,组装,然后把开关打开,一气呵成。

Fink的计划大中Charles下怀。Charles本人就是个哈耶克思想的支持者,很快接受了这种将民主过程类比为生产线的观点,甚至在此基础上把它变成了自己的原创思想。他对一位右派作者Brian Doherty说,要社会变革,必须要有双向(垂直,水平)整合的策略,必须要包囊“从概念创意,到政策制定,从基层教育,到政治游说“的每一步。

Fink的加入迅速将Kochs从过去的政坛业余选手升级为有组织有目的的专业选手。印第安领地窃油事件(见上章)之后,Koch工业跨越意识形态阵营,把民主党国家委员会NDC的前主席Robert Strauss招致麾下。公司的分部在华盛顿开张(跟我们驻京办一样的,哈哈),并迅速成长为不容小觑的游说势力。

Koch兄弟过去不太把传统政治放在眼里,但现在却成了共和党的大金主。参议院调查委员会的前法律顾问Kenneth Ballen评价说,“是那些调查把他们推进了共和党的阵营”。虽然Charles本人右到觉得里根总统(共和党)简直是个保守派的叛徒,不过为了保护他们的企业,还是开始大力为共和党花钱。

钱的力量是无穷的。到了1996年,Koch兄弟已经成为共和党阵营里的重要队友。80年代早期David还在大骂堪萨斯(Koch工业大本营)参议员Bob Dole是个没原则没道德的传统政客,到了1996年总统大选,David俨然成了Dole竞选阵营(对手是克林顿)的副主席。

Koch兄弟成为Dole的第三大金主,据说Dole也对他们投桃报李,一度支持赦免对企业的违规罚款。不过后来汉堡肉沙门氏菌事件爆发,议会觉得还是不能放松监管,于是这条新法胎死腹中。如果当初通过了,Koch工业可以少付上千万的罚款。

华盛顿邮报还披露Dole对Koch兄弟的另一示好之举,豁免Koch可以不使用一种新规定的房地产折旧时间表(原文没说具体的,反正大概知道资产折旧名堂很多,对财务报表影响很大就行了,知道的可以留言多说一下哈),又帮Koch省了几百万。

1997年,Kochs再次吸引了众人焦点。这一年,克林顿选举丑闻层出,焦头烂额。为了反击,参议院的民主党(当时是少数党)开始搞他们自己的调查,查着查着就查到了Koch兄弟头上。

参议院民主党为此写了个报告,揭发匿名大金主在1996年的选举里非法砸钱影响选举结果。打手是一个叫做Triad Management Service的空壳公司,花了300多万,在29场地方选举中大打反对民主党的广告。超过一半广告资金来源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非营利性组织,此组织自己的资金来源叫做经济教育基金Economic Education Trust,十分神秘。参议院调查小组觉得这个基金真正的背后金主是(或者部分是)Koch兄弟,基金无非是个台面工程,这种故意隐瞒真正资金来源的行为违反了选举法规。

攻击民主党候选人的攻击性广告多在Koch生意触及的地区,在大本营堪萨斯尤其活跃。调查者怀疑他们的广告(包括打电话给选民,宣传选举对手是犹太人)至少影响了四场选举的结果。虽然克林顿成功连任,地方选举的结果却直接导致共和党赢得议会多数席位。

Koch兄弟拒绝回答媒体和参议院调查者的追问。1998年,华尔街日报终于确认某Koch公司顾问是事件参与者。联邦选举委员会Federal Election Commission判定Triad事件属非法,Triad总裁和创始人被罚款。其他参与者没有被公开。

学者Charles Lewis评论1996年的Triad事件是个历史性的事件,在此之前选举丑闻也很多,但Triad开启了一个大企业以免税非营利性机构为面具的新模式。

1992年,David把兄弟俩的政治策略比喻成风投家的多样化投资策略。他对National Journal国家杂志说,“我的整体概念就是要把政府功能极小化,把私人(私产)经济和个人自由最大化”。“通过支持不同的非营利性民间组织,我们其实是在以不同角度和手段去达到同一个整体的目的。” 这很好的总结了Kochs的策略。Kochs是最上游的资金来源,但流向了代表三个步骤的不同分支和不同机构。

90年代,需要募集资金的保守派人士已把Wichita当作必去之地。1991年,两个里根政府的律师,Clint Bolick和William "Chip" Mellor III, 也跑到Wichita找Koch募钱。Bolick曾是最高大法官Clarence Thomas(现在还是,是九个人里最右的那个)的助理。他俩的目标是建立一个新型的保守派律师事务所,专攻政府立法,捍卫个人经济自由。据Mellor说,他俩的提案最初被Koch的手下拒了,不过后来Charles本人决定投150万。Charles开出条件,每年给50万,连给三年,不过每年Bolick and Mellor都要向Charles汇报当年的目标是否达到。这家事务所叫做the Institute for Justice, 后来战绩斐然,成功的发起了多起针对政府立法的诉讼,其中有一些一直上诉到了高法。

Kochs行事低调,Koch资金在政治上的渗入,在圈子之外并不广为人知。1998到2008之间,Charles的私人基金会the Charles G. Koch Charitable Foundation, 捐款超过4800万,这些捐款免税,大多流向和Koch政见一致的民间组织。Charles还有另外一个基金the Claude R. Lambe Charitable Foundation,主要由他和老婆Liz共同掌握,十年之内捐了超过2800万。David的私人基金会the David H. Koch Charitable Foundation,捐了超过1亿2000万,不过其中也有很多是捐给了文化和科技项目。这期间,Koch公司花了超过5000万在游说上,公司的政治活动委员会KochPAC共捐款800万,其中8成以上给了共和党。Koch家族其他人的其他捐赠不一一列举。由于公开纪录的不完整,实际捐款数目只有Koch家族才知道。Koch兄弟以各种非盈利组织结成了一张网,查证资金的具体数目和流向异常困难。

免税的非营利性机构被国税局IRS定义为501(c)(3)s组织,依法必须为了公众利益服务,而不是为主要捐赠者服务,因此在政治游说方面有很多限制。不过,这些法律法规在阐述和执行的时候都弹性颇大。

批评者们抱怨Kochs的做法完全颠倒了免税非营利性机构的设计初衷,完全为私利服务。Kochs当然不服,说自己虽然反对环境立法,支持给富人和企业降低税率,可这完全是从公共利益出发!也有一些和Kochs过从甚密的圈内人对他的说法表示不赞成。一个Koch家族的旧友Gus diZerega评价说,Charles“可能把赚钱和自由搞混了”。还有曾经为Kochs工作的保守派人士更甚一步,说Kochs的慈善完全只是个骗局。“人们说,哇他们好慷慨!其实根本只是因为对他们来说那是最好的选择。与其把钱给政府,不如把钱给自己的基金会。”

在慈善事业上,Koch兄弟向来都抓紧缰绳。David曾经明确表态,谁给钱谁说了算,谁要不听话,咱就不给钱!1981年,Charles把Cato研究所的五位原始股东中的一位给解雇了。这位倒霉的股东叫Murray Rothbard,是右派自由主义圈子里响当当的人物。有人推测被炒是因为他批评Charles没有坚守右派自由主义信念,为了政治选举作出了一些让步(譬如支持减少所得税而不是取消所得税,不是取消军队而是精简军队)。Rothbard后来卷入Koch四兄弟的财政争夺大战,作为证人出庭。在他的证词里,他说Charles无法忍受不同意见,无所不用其极的追求绝对控制权。从办公室装饰到办公文具设计,全都要自己说了算。

80年代中期,为了Fink蓝图的第一步,生产“原材料”,Kochs给弗吉尼亚的乔治梅森George Mason大学捐款3000万。1981年Fink把Rutgers的奥地利学派项目搬到了乔治梅森,并取名the Mercatus Center。这个中心虽然坐落在公立大学的校园中,但依靠外界捐款,资金大部分来自于Koch。实为智库,但却把自己宣传为高等学府中推广自由主义经济的中流砥柱。

Koch给乔治梅森的3000万捐款大部分都给了Mercatus,这些捐款引出了一个问题:Mercatus到底是个独立的学术研究机构还是个为Koch服务的游说机构?乔治梅森的历史老师Clayton Coppin认为Mercatus是个披着学术机构外衣的游说组织,这层皮刚好可以帮Kochs省税,一举两得。

和Mercatus在同一栋楼里的是the Institute for Humane Studies (IHS),也是个大量依靠Koch资金的组织。发起人叫F.A. "Baldy" Harper,曾经�为the Freedom School (见第一章)工作,并撰文称收税是“偷窃”,福利是“不道德的”,工会是“奴隶制”,反对法院下令解除种族隔离。Harper去世的时候,Charles还写了一篇催人泪下的颂词。

IHS的目的是要培养下一代右派自由主义的学者。Charles一度觉得这场战斗开展的不够快,反复要求加强对学生思想改造的监督。学生论文要用电脑检查关键词的出现频率,包括自由意志主义的明灯人物,作家Ayn Rand (写了阿特拉斯耸肩Atlas Shrugged)和经济学家米尔顿弗里德曼(Milton Friedman,1976年诺奖)的名字。每周的开始和结束,学生们都要参加测验,检测思想进步的程度。

乔治梅森大学经济系为供给学派提供了温床。此学派的学者认为降低所得税率能够增加总税收。客座教授Paul Craig Roberts起草了一份关于供给学派税收政策的文章,后来成为里根执政时期减税法案的雏形。经济系里的一颗明星是James Buchanan,公共选择理论的创始人之一。这种理论假设官僚和政客的所有决定都是为了增进个人私利,和反对政府的右派自由主义不谋而合。1986年Buchanan赢得诺奖,为乔治梅森大学和右派自由主义增光添彩,左派经济学家们大受打击。

Cato研究所的Julian Sanchez把乔治梅森大学比喻成了右派的麦加圣城,左派人士却因为Koch对乔治梅森的影响力而(对乔治梅森的学术独立性)持怀疑态度。民主党战略专家Rob Stein说,“乔治梅森是一家公立大学,依靠公共资金,但实际上却被Kochs控制”。

Fink的多重身份也引起了批评者的担忧。他是智库Mercatus的头儿,后来先后参与公司游说部门,基金会以及其他Koch旗下非营利性机构的工作,同时又保持着在大学董事会的席位,自由转换的身份不禁让人担心Koch公司赢利分支和非赢利分支之间并无严格区分。

Fink的上位伴随着Crane (之前Cato的头儿,见第二章)势力的衰退。1992年,Crane仍是Cato负责人,但Charles已离开Cato董事会。相关人士猜测Crane失宠是因为不够听话。 他曾私下批评过Charles的领导风格,触了圣怒。Charles对自己的领导理念颇看重,注册了一个商标叫Market-Based Management(以市场为基础的管理),简称MBM,后来在自己的大著The Science of Success (成功的科学)中多有阐述。Charles相信企业文化应该和自由的市场竞争一致,员工薪酬需与创造的经济价值挂钩,不过也有公司员工把MBM取笑为“Make the Brothers Money” (为老板哥俩赚钱)。虽然反响不一,Charles坚持公司所有下属都应严格执行他的方法,并时常加以复习练习。前员工评价,这不和“自由主义”背道而驰吗!

Charles想把自己的一套方法移植到Cato研究所,Crane并不赞成。他后来评价Charles是个深刻的思想家,是个好商人,但却和穿新衣的皇帝有相似之处。相比之下,Fink的态度更殷勤,将Charles的思想照单全收。

Cato研究所和IHS作为生产“原材料”的学术机构,基本达成了Fink蓝图的第一步。Mercatus作为可以把原材料包装成政策的智库,达成了蓝图的第二步。Mercatus和国会山仅相隔一条Potomac河,作为独立专家机构参加议会听证会异常方便。2004年,华尔街日报称Mercatus是“你从没听过的最重要的智库”。小布什总统想取消的23条法律法规名单中,Mercatus学者提出的占了14条,其中8条与环保有关。虽然Fink对华尔街日报声称Kochs有其他途径为政策游说服务,Mercatus是纯学术机构,并不以公司私利为目的,不过对这种官方说法嗤之以鼻的人大有人在。

1997年,环保局EPA为了减少地表臭氧,出台了不利于炼油厂的新规定。Mercatus的一位经济学家Susan Dudley思路清新脱俗,提出批评:EPA没有考虑到地表臭氧可以降低太阳紫外线,降低皮肤癌发病率。如果控制污染,每年的皮肤癌病例会增加1万1千例之多。

1999年,华盛顿特区巡回法庭居然接受了Dudley这种掉打众生的奇异思路,以二比一多数票判定EPA故意忽略了臭氧对健康的益处 “explicitly disregarded” the “possible health benefits of ozone”,实在是超过职责范围管的太宽。

此后,一个民间监督机构the Constitutional Accountability Center证实此案持多数票的法官们曾经参加过一个主要由Koch出资的免费“学术研讨会”(见第三章)。法官们声称自己的决定和研讨会完全没有关系。不过,后来案件上诉到高法,被SCOTUS全票反对,啪啪打脸。高法还说,空气洁净法案(Clean Air Act)的标准是绝对的,不能因为成本收益分析妥协。事件结局虽然是好的,Koch政治力量之大可见一斑。

Mercatus的最忠实员工可能要属Wendy Gramm, 是德州能源公司安然Enron的经济学家兼主管,同时也是德州参议员Phil Gramm的老婆。90年中期,她成为Mercatus监管政策研究项目的头儿,在职期间向国会大力推销所谓的Enron Loophole,一个使企业在交易能源衍生产品时能够豁免监管的政策。安然和Koch公司都大量交易这种能源衍生品。Koch认为企业会自觉遵纪守法,不愿名誉受损,政府监管完全是多此一举。

1998年,商品期货交易委员会(CFTC)的主席Brooksley Born警告能源衍生品利益巨大但缺乏管制,被参议员Gramm当作耳旁风。Gramm作为参议院银行委员会的主席,主持推行了一个几乎为Koch和安然量身定做的放松管制的法案,the Commodity Futures Modernization Act。当时的克林顿政府在华尔街势力的影响下,不顾Born的警告通过了这个法案。

2001年,安然丑闻爆发。“临死”之前还为参议员Gramm作出了最后一笔政治捐款。参议员老婆Wendy  Gramm因为之前推行Enron Loophole的赫赫战绩,已经有180万收入囊中。Mercatus不遗余力推行对风险市场放松管制,后果到2008年金融危机才得到全部体现。那时候乔治梅森已经成为接受Koch资金最多的高等院校,是佛吉尼亚州最大的研究型大学。到2015年,有307间高等院校都有研究项目接受了来自Kochs的补贴,内容大多是重商,避税,反管制。

布朗大学常被认为是常春藤中最左派的一间,不过也在2009年接受了Charles基金会15万的捐款。款项被用于一个专为大一新生设计的关于自由市场经济的研讨会课程(号称“政治理论项目”),由右派自由主义教授John Tomasi授课。Tomasi私下里说,“经过一整个学期哈耶克学说的洗礼(洗脑?),要在接下来的四年摆脱这种影响并不是易事”。基金会还为布朗大学提供研究基金,涉及的课题包括放松银行管制对穷人有益。

在西佛吉尼亚大学(WVU),Charles基金会出资近100万成立了自由企业中心the Center for Free Enterprise,条件是基金会有话语权决定资助项目。一位接受了Kochs资金的教授Russell Sobel在2007年编辑了一本题为Unleashing Capitalism: Why Prosperity Stops at the West Virginia Border的书,书中提出煤矿安全和净水法实际上伤害了工人的利益。作者提出了振聋发聩的疑问:“让工人们更安全的同时却赚的更少,这样真的好吗?” 后来,Sobel迅速上位,成为西佛吉尼亚州长和内阁的座上客,他的大作成为州内共和党实行放松管制政策的蓝本。2014年,西佛吉尼亚州一间鲜受管制的公司Freedom Industries往Charleston(西佛吉尼亚的首府和最大城市)的饮用水源里倾倒了一万加仑化学废料,30万居民受到影响。

Kochs的影响力在学术圈扩大,支持者们认为Koch的资金使得意识形态多样化进入校园,是一件好事,批评者认为他们是在助长学术腐败,提拔那些本来达不到学术要求的项目。一位西佛吉尼亚的经济系教授John David在校报上撰文,抨击学校变的像政客一样可以被钱收买。

到此,Fink蓝图的前两步都差不多实现了。Koch兄弟很清醒,这样还不足以带来真正的变化,绝对的自由经济在美国政治中还只能算是旁门左道。接下来他们需要实现Fink蓝图的第三个步骤,把概念变成政策,推销给大众,加以实施。用Charles的话说,“再伟大的概念,如果只能被困在象牙塔里,也不值一文”。David说的更直接:“我们需要一支销售队伍”。

~~~

到这里,这本书的三部中的第一部结束啦。第一部的名字最开始忘了写了,叫作Weaponizing Philanthropy, The War of Ideas “慈善事业的武器化 - 概念之争 1970 - 2008”。

接下来第二部讲Fink计划第三步骤如何实现~~~

你可能感兴趣的:(Dark Money - 第五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