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在中华门地铁2号口看到他了,灰头土脸,还是趾高气扬。

他之前住我家楼下,初时妄图用钢架和玻璃遮盖起整个院子,被英勇公正负责敬业的城管拦了下来,后又把整个钢架卸下弃在附近的车棚顶上。入冬后的午后,太阳落山之前总要借着钢架给我个亮闪闪的招呼,钢架是他们家反抗的开始。

他被一个女汉子包养,女汉子退休前是晨光厂医院护士,每天用扎针的狠劲儿嘶吼着他的名,满院子的名一到六楼的名我整个耳朵的名。我弃身往下探望,看见他毫无脾气盯着女汉子任凭全世界的呼喊。他可能不在乎这份没尊严的生活。

他跟其他家人的关系也不好,被呼来唤去的他总是妨碍一家人的阖家幸福三代同堂天伦之乐,那个时候他挨着最小的孩子,看来小孩子才不计较他的特殊身份,愿意跟他唱了些跳大神时候的歌谣,冬天的午后的阳光不温暖但有温暖的色彩。

女汉子每天嘶吼,早安黄昏三更半夜,对他的嘶吼充斥着炽热的爱恨酸甜,咬牙切齿的说着爱要热烈斥责,爱要严厉冷酷,爱要四九北风的爱抚,爱要冷菜残羹的哺育。

再一天,我看到他在公园晒太阳,他趾高气扬,自信热情的看着那些一家三口,他还是爱孩子,爱孩子的花样脸色,尽管父母们对他嗤之以鼻。那天后,他趾高气扬的带着玫红项圈出走了,没在女汉子的嘶吼中出现。

据说女汉子一家过的不开心,因为再浓烈的爱也没能挽回他。

今天我在地铁口看见他,午后的阳光,他趾高气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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