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来自榕树下“蒙面故事王”故事创意大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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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婴宁应宁
（一）
你知道吗，最早变脸是为了剧情的发展，后来，演员表演的重点就是扯下一张张脸谱了。
在看川剧《白蛇传》的时候，沈安认真的和身边的人说。
身边人打着哈欠，“这门艺术，是要失传了啊。”
沈安狡黠一笑，“怎么会，我觉得发扬的挺好的。”
“啊？”
“化妆不也算是一种变脸吗？”
写字楼里六点下班。
5:20，Anna从抽屉里拿出化妆包，开始下班前的补妆。
5:21，Anna挤出粉底液，用一块小海绵蘸了粉底液，然后在脸上小心翼翼的按压。一遍一遍，循环往复。像是刮大白的工人师傅，只不过用料更省，工具更迷你。
5:31，Anna终于粉刷好了脸，拿出修容笔，在脸上打阴影。刚才的步骤是刷白，现在的步骤是抹黑。一白一黑之间，就描绘出一个立体的脸。
5:35，Anna看了一下，觉得鼻侧的阴影有点生硬，又用粉底液进行修饰，循环往复。
5:41，Anna对着镜子僵硬的一笑，笑的非常渗人，然后把假笑留在脸上，在苹果肌的地方轻轻抹上腮红。
她还没有来得及晕染开，有人从格子间的上空探出头来，像是一颗漂浮的人头，正遇见另一颗带着假笑和假脸的人头。
Lisa笑着问：“下班之后去哪嗨啊？”
Anna手中不停，让那一点红色消失在脸颊，说：“你猜，绝对猜不到的。”
Lisa问：“现在去酒吧也太早了吧，又在哪勾搭到帅哥了？”
Anna拿出染眉膏，细细刷着一字眉，说：“我相亲去。”
Lisa笑着骂Anna：“狗屁，你还能相亲去，那我明天就结婚。”
Anna说：“没骗你，真的，我一个大客户介绍的，没办法，必须给这个面子啊。而且据说是个，程！序！猿!”
Lisa失去了往下听的兴趣，“那你还补什么妆啊，真是浪费。”
Anna一看时间，已经是5点50，她刷刷刷补了眼影，描了眼线，把假睫毛刷的带着重量。然后再做粉刷匠，涂了润唇膏，再涂粉色的口红，用纸吸去上面的油分，再涂一层在内测，抿开。手法娴熟，力度准确，全套下来，不超过三分钟。
“我也就相亲一个小时吧，可是这个夜晚，可长着呢。”
说完，Anna打扫了战场，背起小包，掏出手机，时间正好是六点。
相亲的地点一点新意没有的定在了咖啡厅，Anna的计划是这样：两个人喝咖啡，最多也就一个小时，让他得出这个女孩不合适的结论，然后约老肖出来，晚上陪自己在恒隆逛个小街。
两个人坐在一块，程序猿大海透过厚厚的眼镜，说：“我好像见过你。”
“哦？”Anna一挑眉毛，有点吃惊。“在哪里？西单？王府井？国贸？”
程序猿大海深思了长长一阵子，说：“好像是在刘家窑？”
Anna脸上冷冷的说：“那你一定是看错了。”
大海又想了一阵子，他最擅长在你想不到的地方找bug，但是对方如此坚决，他也不敢太过肯定：“好像还是开春的时候，在刘家窑那的小菜场，也许不是你吧，和你的打扮很不一样，不过那个人跟你长得很像啊。”
“嗯”Anna只是不想在这个话题上深究。
两个人长时间一阵沉默。大海按部就班问：“沈安，你下班时都喜欢做什么事啊？”
“逛街，吃饭，酒吧，K歌，没什么新意。”Anna揣测了一下宅男的爱好，然后朝着相反的方向一直说了下去。
“哦，那平时喜欢体育运动吗？”大海像是最无聊的面试官，将这些常规问题一直问下去。
Anna思考了一下，觉得这哥们儿的女神可能都是ABCDE盘里传说中的童颜巨乳，因此她在心里按个键，直接启动了女汉子模式。
“我喜欢足球。”这倒不是撒谎，Anna从小受老爸影响，喜欢看球。
大海也是球迷，因此之后两个人像是哥们儿一样，从C罗扯到梅西，在中国足球这个问题上各显神通，比起到底是谁骂的更有技巧。
时间过的比想象倒是快多了。七点一刻，按照计划，Anna的手机响起，她抱歉的告诉大海，自己还有点事，两个人留了电话号码，笑道再见。
Anna随手删了号码，拨了老肖的电话。电话好长时间没有人接，她微微皱了眉头，又打另一个老肖的小号。
Anna天生就是好演员，角色转换飞快。她声音软软的，带着弱不禁风的即视感：“老肖啊，出来逛街啊，我看你那个鞋都有些热了，我正逛着呢，看几双不错的，你过来试试吧。”
那边老肖莫名其妙的正经严肃：“有什么事情明天到单位再说吧。”
Anna一听，那边声音不吵，小安立刻变成沈秘书，她声音不变，但是也尽量简洁道：“那好的肖总，我怕公司着急着要，这才给您打了电话。影响了您的生活，对不起。”
老肖说：“没事，明天一早你到我办公室来我再交代你吧。”
Anna悻悻挂了电话，翻一通通话记录，有几分无奈的打给小陈。
“小陈，在哪呢，一起出来喝两杯啊？”
小陈那边声音震天动地：“老地方，安，快来快来。”
“好啦好啦，我这就过去，不要催。”Anna从包里翻出小镜子，镜子中的自己妆容依旧，只不过渐变的唇色有些花了，她招手叫下出租车，在车上，浓重的涂了唇色，擦了些，再涂，再擦。
城市灯光汇聚的夜景里，Anna也随着灯光的闪烁，摇曳变幻，每个夜晚都是盛大的假面舞会。
（二）
第二天，Anna反常起的很早，一件黑色的裹裙，她故意买了偏小一码，为的是衬出前凸后翘的曲线。十公分的高跟鞋，穿之前要在脚上贴创可贴，每只脚贴五个，尽管如此，脚上还是不可避免的起了茧子。
戴隐形眼镜，手里拿着镜片，瞪大了眼睛往眼珠上戳，这个时候总觉得自戳双目并不是凭空想象。桌子上的瓶瓶罐罐东倒西歪的等着每天的例行公事。紫色的隔离，绿色的防晒，棕色的修容，红色的腮红，大地色的眼影，纯黑的眼线。今天这出戏，一定要画一个配套的脸谱才算是相应。
10:10分，Anna走向经理办公室，鞋打在地板上，蹬蹬，蹬蹬，Anna就想起看京剧时，锣鼓的声音。
Anna推开门。
她拿着文件夹摇曳多姿，“肖总，上海发来的季度的业绩报表。”
老肖随意拿起文件夹，说：“安，今天看上去这么sexy，昨天生我气了？昨天正教闺女下象棋呢，走不开，对不起啦”
Anna淡淡一笑，说：“肖总，也怪我，昨天都没有提前问问，直接就给你打了电话。”
老肖哈哈一笑，“咱俩这关系，有什么问不问的，别在意，今天有个饭局，你过来？”
Anna坐下来，手托着腮：“我就是想去，也不能去了。”
“怎么了？”
Anna说：“肖总，咱俩投缘，虽然认识时间不长，但是总觉得彼此知己。但是有些人，就喜欢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背地里说的啊，您都不知道......”Anna委屈着啜泣起来。
肖总从座位上起来，轻轻拍她：“谁说的？她们说什么了？”
Anna掏出手机，朋友圈的照片让老肖皱紧了眉头。
Anna说：“肖总，你马上就要晋升了，我不能在这个时候影响你，虽然舍不得，我还是请求，你把我调走吧。”
老肖沉思，“这，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影响吧?”
Anna一脸严肃：“还是小心点好，决不能因为我，影响了你的工作。”
老肖沉思说：“可是每个地方都有固定的班组，我把你调到哪去呢？”
Anna将报表翻到最后，“看上去是有点难，但是一切皆有可能，肖总仔细看看这张表。”
哪儿还没有一本烂账，老肖和Anna做账这么长时间，深谙里面的门道，他一眼看出，上海的营业额被人动过手脚。
老肖的眉毛皱紧，又舒展，又皱紧，然后说：“除了熨烫衬衫，更改报表，你会的可不少啊。”
Anna说：“肖总自然明白的。”
沟通了良久，最后老肖合上报表，说了一句：“你办事，我放心。”
晚上的时候，Anna躲在出租屋里卸妆，化妆棉擦到脸上，无论曾经是哪种色彩，最后都是黑乎乎的一片。Anna凶狠的在脸上擦过，突然觉得镜子里的自己，竟然是完全陌生的。
几天的煎熬，她不联系老肖，也不联系单位的同事。一时间反倒是闲了下来，一个陌生的号码打进来，约她出去，她应承下来，大海这个名字让她困惑，她想了一大圈，才想起是N天之前的相亲对象。
想起来之后Anna停下了手中的假睫毛，想想还是粘了上去。如果不程序化的化妆，Anna简直没有出门的勇气，就算是下楼扔个垃圾，取个牛奶也不行。
Anna是个好演员。她大咧咧往凳子上一坐，翘着二郎腿，咬着羊肉串和大海侃大山。她不笑，不催菜，不殷勤，挽着袖子喊，再来一瓶啤酒！
第二天早晨醒来的时候，她躺在陌生的床上，大海笨拙的在厨房忙活，她脸上带着昨天的残妆，身上穿着昨天的衣服，没说一句话，一路小跑，打车回家。
她对着镜子卸了妆再画，心里说，荒唐也不过如此吧。
她成为了公司最年轻的地区经理，而且是销售额最高的上海，一时间风光无限，同她一起去的，还有关系一直不错的小陈。他求她，她答应了，很早之前，报表的最初来源，其实就是小陈，小陈交给她说，在我手里，就是纸，也许你能让它变成些别的，我送给你。葛朗台不是说嘛，人生本来就是场交易。
（三）
办公室里战奇搓着脑袋，他从实习时就来了公司，到如今工作了五年。从在北京做销售一直到如今成为上海区的销售总负责人。本以为这次人员变动自己努努力有希望成为最年轻的经理呢，结果他只得到一个副经理，却空降了一个经理，保密工作做的又非常好，他多方打听，只是不得要领，心里总觉得有些惶惶然。
秘书小姐推开门，“战经理，外面有两个人要见你，是总部来的人。”
“什么样两个人？”谨慎起见，他还是得问问清楚。
“一男一女，男的挺帅，女孩挺漂亮，但是都挺严肃的。”
“哦？具体呢，没说些别的吗？”战奇没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别的没有了，对了，”秘书小姐眼睛一亮，“那位小姐穿的是一件阿玛尼，一看就是奢侈品，昨天在时装秀上刚看到，今天她就穿在身上了，绝对是女王大人！”
战奇真是无语了，女人总是注意这些。他站起身，正了下领带，然后说：“请她们进来吧。”
秘书小姐毕恭毕敬打开门，战奇看见这一男一女走进来，他在心里抽了口冷气，明白了秘书小姐为什么只注意他看似无关紧要的事情。
这个女子，穿着一身阿玛尼，背着一个古奇包包，渐变色的香奈尔墨镜。她身后的男子，一身正装，手里拿着文件夹，看上去精神抖擞，也是不苟言笑。
气氛一时间冷冻。
战奇走过去，想冲着男子伸出手。但是男子指着这个红彤彤的女子介绍道：“这是上海部新任命的沈总。”
战奇立即一变，停在女子面前恭恭敬敬：“沈总你好”
女子的手柔暖温暖，与气氛不符的，有潮湿的汗意。而且只一下，就立即缩手了。
她摘下墨镜，眼睛盯着战奇，一字一字的说：“战奇，好久不见。”
“安安...沈...沈安？”战奇有些磕巴。
小陈惊奇道：“沈总，你们认识？”
沈安嘴角微微上扬：“战奇，是我相处了整整五年的前男友。”
小陈控制不住，打了个寒战。
沈安嘴角持续着上扬，“战奇，见到我是不是很意外？”
战奇实在是笑不出来，他满腹疑问，“你怎么也进了我的公司？你看上去，太不一样了，我差点没认出来你。”
沈安踩着她十公分的高跟鞋，蹬蹬蹬，坐到了战奇的椅子上。
“你的公司？这么说，可有点不恰当吧。小陈——”
沈安摆摆手，小陈就把手中的报表交给战奇。
战奇打开，看的直冒冷汗，账目中画了细细红线的部分，都是他交代不清的糊涂账。却没想到，标注的如此清晰。
战奇再足智多谋，这个时候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就像是一张细细的网，把他完全网入其中，他根本逃不出去。
沈安却说：“战奇，晚上如果得空，一起吃个饭啊，我们再详细交流？”她一边说，一边往外走，小陈跟在后面，临出门的时候，沈安倚着门，问战奇：“不知道你的女友能否赏光参加呢”不等战奇答复，转身离开了。只剩下战奇在原地，保证画满红线的账目表。
（四）
赴宴之前，两个人都忙的不可开交。
战奇想了一下午，最后决定撇下女友，准备独自赴宴。沈安掌握的报表让他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在沈安面前，他一向是自信的。不管沈安如何装扮，他印象里的沈安，永远是穿着松松垮垮的绒线衫，去楼下的小菜场买菜，回来的时候一面翻着菜谱烧菜，一面在淘宝上浏览。就在他握手那一瞬间，手心的汗意，他就知道，这个沈安，永远是他记忆里的沈安。凭借这一点，他就可以让这张报表脱离危险。
战奇委托秘书小姐订花，秘书小姐问：“又是九十九朵玫瑰，送小倩那去？”
战奇摇头，“一束狐尾百合，只搭配满天星，记得要包装的精美一点。”
秘书小姐不解的摇头。沈安不喜欢玫瑰花，她有些不解风情的喜欢百合，两人分开这么长时间，战奇惊奇自己还能记得沈安的喜好。
沈安的下午则都花在了逛街上，她一个人看着橱窗里的模特，心里一片茫然。她还记得大学的时候，她挽着战奇，遇见个打折促销，都要在人群中挤半天；记得两个人一手拿着羊肉串一手拿着甜筒，不管不顾的傻笑；记得她从试衣间里走出来时，带着小期待的问战奇：“好看吗？”。
Anna走在街上哼起来：“驸马爷，近前看，端详上写着，秦香莲，三十二岁，状告当朝驸马郎......”正是《铡美案》。
晚上战奇看见沈安的时候，手上花差点拿不住。
沈安梳着一个歪头的麻花辫，白T恤，背带牛仔裙，帆布鞋。
人生若只如初见。
两个人落座之后，距离不足半米，战奇才发现了不同，沈安还是化了妆的。
沈安笑吟吟的谢了战奇的花，战奇觉得自己判断不错，他甚至愿意通过身体达成这笔交易。点菜过后，他轻车熟路的握住了沈安的手，不出意料，沈安的手，依旧是潮湿的一片。
沈安慢慢抽回手问战奇：“你的小女友呢，怎么，不给面子？”
战奇说：“她倒是想来呢，我没带她，老朋友叙旧，要她来做什么？”
沈安脸色变的飞快，像是一张脸谱被扯下，心里带着锣鼓声，敲个不停：“我们什么时候成为老朋友了？”
战奇一愣。
沈安手里握着酒杯，一字一顿：“战奇，那天你为了工作和个婊子抛弃我的时候，我一个人拖着行李箱走向地铁站，哭的我眼睛都睁不开，你只是叉着腰，指着我，告诉我，你走，你走!你说我们是老朋友？”
战奇不敢说话。
沈安脸色有些苍白：“你告诉我，我不会化妆，我不懂交际，我只是个写莫名其妙诗歌，穿淘宝地摊货，在出租屋里煲汤的傻子，我阻碍了你的发展，你要去上海，那里有你的未来，可是你的未来里，怎么会有我这个老朋友？”
战奇一向以聪明著称，但是他脑袋转的再快，也只是一脑门子的冷汗。他不知道是自己想的太简单了，还是太复杂了。眼前的沈安是最熟悉的造型，可是却是最陌生的模样。
沈安说着笑了，“战奇，你知道，你让我走后，我最想做什么吗？有人说，分手之后，两个人依旧可以做朋友。但是我不行，战奇，我就是个傻子，我的感情线里，正面是爱，反面是恨，再没有第三种颜色，有多爱就有多恨。所以，我一直以来都在想的，就是报复你。”
说这话的沈安，脸色苍白，嘴唇浅浅，战奇不合时宜的想起，两个人曾经手拉手，穿过校园那片小花园。
可是后来呢？后来他总觉得，他蜕变了，她还没有长大。他努力工作，努力应酬，为了绩效和提升绞尽脑汁。可是她从不关心，她不去工作，对勾心斗角嗤之以鼻。后来有一天早晨他的白衬衫在晾衣架上染上块块粉色，他终于觉得，真是够了，两条平行线注定没有交点。
沈安夸张的砸碎了手里的玻璃杯，甩给战奇一个耳光，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大喊：“流氓！”然后演技不错的，眼泛泪光，转身离开，像是自导自演的烂俗电影。
谢幕离场，一切都结束了吧。
（五）
沈安从曾经拖着拉杆箱分手的那一刻，就在勾画复仇的场景，在心底，一遍又一遍甩负心汉耳光。直到这场大戏落幕，最后泣不成声的，还在倒霉的自己。
她把自己关在酒店里，电视放到最大，然后哭声不可控制的一波一波。她问，这一切，自己究竟做了些什么啊！
哭哭睡睡，她噩梦惊醒，脸上还有泪痕，突然想找个人说说话，翻起通讯录，一遍又一遍。
她打给了大海。
她讲起失眠，讲工作遇到了委屈，内心有个急需填补的空洞。
第二天她收到大大的包裹，毛绒绒的睡衣，暖手宝，牛奶，还有一个电热杯。是大海给她解决失眠的，突然涌起久违的温暖。
她到底还是查了战奇的账目，战奇辞职信最后写，沈安，你怎么会变成这种人，你现在是一个恶毒的女巫。
沈安对着显示器一笑，战奇恨她，她也恨战奇，这才是她想要的结局。
一张脸谱的揭下，演技又精进了一层。内心里的鼓点也变换了节奏。
有了结局，才能开始新的故事。
最后一张脸谱，是你揭不下去的真实。
Lisa在格子间里大喊：“喂喂喂，我这次旅行，看见了Anna！”
“Anna？当了经理又辞了职的Anna？”众人围了过来。
“是啊，她不是结婚，和老公去了大理吗？怎么样？是不是已经变成了豪门阔太太了？”七嘴八舌的声音。
Lisa笑的有几分得意，“你们绝对猜不到，她现在的样子，我都不敢认！”
Lisa手机里的照片，Lisa妆容精致，墨镜嘟嘴，像是游客的标配。她旁边的女子，吊带长裙，麻花辫子，晒的黝黑，看不出年纪，但是脸上有细细的皱纹，却笑的阳光灿烂。
“这是Anna？”众人惊呼。
Lisa笑说，“想不到吧，素面朝天，脸上的褶子啊，要不是她叫住我，我都不敢认她，真是意外啊！”她又继续说：“开一个小店，卖些零零碎碎的东西，凡事都要自己动手，我看着都觉得辛苦，这人啊，真是......”
旁边一个小丫头说：“原来Anna长这样子啊！”
Lisa顿了顿，说：“是啊，卸了妆眼睛好小，脸上皱纹又多，头上还有细微的白发，看着整个人都老了十岁。这次去大理看见她，我都觉得可怜。”
众人看完热闹，四下散去。
Lisa满意的看着照片，却不讲述相遇时Anna说的话。Anna说：“我很幸福，日子过的也快乐，而且，”她羞涩的笑着低头摸着小腹说：“我要当妈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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