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透语言的迷雾,我才成真正抵达你 | 繁荣电影【水形物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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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Joy Liu

过年这段期间对于爱情和婚姻的探讨可谓是风生水起:从我们有生之年可能会看到婚姻制度的消亡,到相亲的各种奇葩经历(我自己都能写出好几个故事),再到当代人为什么越来越难恋爱的探讨,似乎我们就应了蔡健雅的那首歌“越来越不懂”爱情。

今天Joy想跟你分享的是一部2017年我最喜欢的爱情电影,它的名字叫【水形物语】。(今天的文章仍旧会有剧透,介意的朋友请看完电影再来!)

之所以用“最喜欢”来形容它,是因为它在某种程度上解答了我自己的一个困惑:如果我们放下语言(狭义上的说出来的那种语言),爱情会是什么样子?或者换一句话说,如果我们放下脑子里所有的条条框框,我们的爱情会是什么样子?

1. 一个看不懂的爱情故事

昨天跟一个好朋友讨论起【水形物语】,她说这部电影是什么鬼,没有看懂。然后她问我:他们之间是什么爱情?我跟她说,我会用今天的文章回应她。

这的确是一个有点难理解的爱情,一个哑女和一条男人鱼的爱情故事?很多人的内心戏也许都是:excuse me?

如果这个故事仅仅从表面上,可能会觉得莫名其妙,甚至也有豆瓣网友说不能理解他们怎么就相爱了。可我却看到激动的不行,因为我想说,这是我见过的,爱情最本真的样子。

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看似爱情的“伪爱情”。

我想起自己刚跟伴侣在一起的时候,带着他见我的几个闺蜜,就有人问起:是他哪里比较吸引你呢?

这个问题我在很长时间都不想回答,因为我生怕自己说了什么(比如觉得他善良,幽默,正义,有灵气之类),就变成是我爱他,是因为他有这些东西(品质)。

很多人的“爱情”里都充斥着条件。

我听到好多女性告诉我,她们想找一个上进,有能力,甚至能够帮助和指导自己人生的男性作为伴侣,曾经我甚至有一个来访者因为觉得丈夫不上进,要跟他离婚。可是如果我们真的要找一个能够帮助和指导自己的人作为伴侣,我们到底爱的是这个人,还是这个人能够给我们带来的指导和帮助呢?

这样的“爱情”太难了:我们需要伴侣有房有车,或者是面容姣好;我们需要伴侣“工作稳定”,或者是“温柔贤惠”。我们需要伴侣会持家,需要伴侣年薪超过多少,需要伴侣学历本科以上,需要伴侣身高170以上,需要伴侣家庭和睦,需要伴侣被自己的父母喜欢,需要伴侣“拿得出手”,需要伴侣智商高,需要伴侣能力强,需要伴侣有进取心,需要跟我们“聊得来”,需要“三观契合”......

如果你一直在考虑这些,大概你会离爱情很远。因为真正的爱情,是用眼和用心的直觉,而你一直在用大脑。

陀螺的这部【水形物语】,大概在最大程度上挑战了世俗对爱情的理解。

Elisa是一个哑女,在研究所里干着打扫卫生的工作。她甚至没有一张像样的床,每天睡在沙发上。如果你要看“条件”恋爱,她大概没有什么可以符合世俗的标准吧!

但是导演陀螺想邀请你深入这个故事的细节,用心去看到另一个刻板印象之外的Elisa。

每天早上Elisa会起床把自己整理好,将水池里的水放满,然后进去自慰一会。你会看到她擦亮皮鞋,给自己的同性恋室友Giles送点吃的,跟他愉快地聊聊天,然后信步出门。她在走廊里跳着小舞步,坐公交车时充满期待地看着窗外,在打扫卫生时笑着听黑人同事Zelda说家常里短,顽皮地跟扫把起舞......你会觉得Elisa的内心,有着跟她所处的这个幽暗画面截然不同的明媚。是什么样的人,可以在如此条件下,眼睛里满是对世界的好奇和热爱?

当她第一次透过玻璃,和人鱼四目相对时,你看不到她脸上有任何恐惧。我甚至觉得叫它勇敢是不恰当的,或许叫它无畏的好奇更为恰当。从某种角度上说,Elisa更像是一位果敢的英雄。从地上捡起两根断指,她从容地放在了自己的早餐袋里。从想要救出人鱼的那一刻起,她甚至没有一刻的畏缩和动摇。

看到人鱼被偷走后,一个保安对我们的大反派Richard说:“这一定是经过精心策划的特工团队在协作”,我真的笑出了声:这个团队,是你们万万想不到,也瞧不起的哑女,黑人女性,同性恋,和受排挤的俄国间谍Robert医生组成的。

这样的Elisa可以爱上一个甚至是非人的人鱼,好像是一件很自然的事情。因为在Elisa眼中,爱恋的对象早已超过任何人工的分类和标签。有趣的是我突然想到了电影【银翼杀手2049】里对于什么是“人”的讨论:复制人是人吗?同样,到底是长着人类的脸庞宣称上帝的模样更像他,却心肠歹毒的Richard是人,还是长得像小怪兽一般却慈心仁义的人鱼是人?

很多人不能理解他们到底是怎么相爱的。可是我恰恰觉得,爱情的发生本身似乎不需要被解释。

哲学家维特根斯坦曾经说:因果关系是世界上最大的迷信。

我们总觉得爱一个人是需要理由的。如果人鱼长得再像人一些,如果他长得再帅一点,甚至如果Elisa在奋不顾身营救他之前,他们如果能够跟彼此聊聊“三观”,然后发现跟彼此很契合,或者如果他们跟彼此去了游乐场坐旋转木马时对上了眼,或者Elisa发现其实人鱼是某鱼罐头品牌的老总,再或者他们共同经历了某种劫难并在这个过程中暗生情愫,似乎观众都会对他们的爱情更买账。

我们总是要给爱情安至少一个理由(往往一个还不够,要好多好多的理由),好让自己放心。

这又何尝不是某种维特根斯坦说的“语言游戏”呢?

难道我们就不能相信,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或者人鱼)一见钟情吗?

难道我们就不能相信,Elisa用直觉和心灵去接触人鱼,而非我们常用的语言和大脑吗?

2. 真正的爱情,或许不需要语言


大概是两年前,我参加一个工作坊,一位大公司的HR总监说,她不知道如果没有了HR这个头衔,比如退了休之后,她还是谁。

这句话给了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我们活在这个世界上,很多时候用好多外在的东西和语言(或者标签),建构起了自己的身份认同,却发现内心深处的灵魂一直在漂泊,似乎所有构成我们身份认同的语言,都是人为地在后天建立起来的:不管是性别,出生的地点,出生的家庭,身高,长相,职业还是职位,这些东西似乎成了“我们是谁”的一部分。

可是如果我们放下这些身份认同的标签,又往往感觉到迷失。

Elisa和人鱼的爱情,大概就是超越语言和标签局限的爱情。

人兽恋的设定并不稀奇,我们从小就知道美女与野兽的故事。可是你发现,Bella终究是一个美丽动人的女子,这个爱情故事发生在皇宫般气派的情景中,而野兽也不过是一个一是被困住的王子。小时候我就不禁在想,如果Bella不是美女,而是长相普通甚至背离传统审美的女子,如果野兽只是野兽,没有豪华的宫殿,也并不会变成王子,那么他们还会相爱吗?

从这个角度说,【水形物语】中的爱情会更加纯粹。

Elisa是一个哑女,大部分时候她只能用眼神和手语跟别人交流。像我这种被读者称为“磨磨唧唧”话特多的作者,都在很多时候觉得无法表达自己,词不达意,言不及心,更何况是一个哑女呢?

我们这些生活在语言游戏,头脑思辨,世俗准则和对逻辑的执念中的人们,又有多少能够透过语言的虚妄,读懂Elisa的美好呢?

人鱼就可以读懂。Elisa在请求室友Giles解救人鱼时,慷慨激昂地用手语说道:“当他看我时,他看我的方式,他不知道我哪里有缺陷,或者觉得我哪里不完整。他看到的我,就是我,本来的我。”

一句“He sees me for what I am as I am.”,便道破了所有天机。

同样不使用普通人类语言的人鱼,没有人类建构的一切标签和身份的人鱼,看到的只是一个Elisa,一个他爱的Elisa。他不会觉得Elisa只是清洁女工,不会觉得她身体残缺,不会觉得贫穷,不会觉得她是无父无母的弃婴。在人鱼的眼里,这些在我们建构的世界里“重要”的东西,毫无意义可言。

这样的爱是一种直觉。当你看着一个人,用心和直觉去感觉她的存在,和你用大脑不断去check看对是否符合某些标准,是否合适,是否跟你“三观契合”,看到的将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我突然想到,这也许就是为什么在我父母眼中的我的伴侣,和我眼中的他,会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因为在他们眼中,一直有那么多的评判标准,伴侣的任何一个行为,都会让他们在心里默默打勾或者打叉,而打勾叉的那张纸上,写着全部他们价值体系里一个好女婿“应该”有的行为和话语准则。

而在我的眼中,他就是他,做什么工作,赚多少钱,变老或者变帅,成功或者失败,疾病或者健康,他就是他,所有那些我们用语言给他建构出的附加,在我眼里都形同虚设。

我们在一个地方相遇,然后纯粹地直觉地相爱了。在我们彼此表白之前,我不知道他的工作,他的学历,他的家庭,也不知道他是否“上进”,“有能力”,甚至我也不知道我们是否“三观契合”,是否“有共同理想”,是否“有爱的能力”。

我想我对于爱情最大的敬意,就是放下所有标准和评判,放下所有语言和标签的诱惑,去完完整整地看到一个人。我无法用语言形容我爱他哪里,但我真正看到他的时候,心中就充满了爱他的感受。

他也跟我说过一段很类似的话:“从前在恋爱中,我心中是有一座城堡的,我会想要控制局面,甚至在开始之前我都已经想好了它会怎么结束。可是跟你在一起,这座城堡没有了,跟你在一起,是没有城堡的。”

我们当然需要有很多很多对彼此的了解,过去这将近一年的时间里,我们也似乎一直在做着这件事情。但它不是一个“我想看看你是不是符合我心中理想伴侣标准”的过程,而是一个“我爱你所以我想知道你生命中的过往,现在和未来”的过程。

也许父母永远无法理解这样的爱情。电影里,黑人女同事Zelda在老公泄密了人鱼在哪里之后,愤怒地对他说:“像你这样的人,永远都不会明白!” 是的,父母大概也永远都不会明白。

3. 穿透语言的迷雾,我才成真正抵达你

我们都在追求爱情,却好像迷失在语言的迷宫里,走不出去。

维特根斯坦曾说:“真正重要的东西就在我们眼前,但我们却看不到。” (原谅我今天维特根斯坦上身)

有来访者会觉得如果自己不能生育,就是有缺陷的;有来访者因为自己不是处女,觉得自己是不完整的;有来访者因为过往的感情中自己做了一些冲动的事情而羞耻至今;有来访者因为离婚而感觉到自己不完整;还有来访者因为自身的疾病而觉得自己低人一等……

可是我们本身的完整,并不依仗于一个健康的皮囊,阴道处的一个薄膜,是否有子宫或者乳房,或者户口本上写得是已婚还是离异啊!

你如此珍贵,如此完整,却一直在苦苦折磨着自己,觉得自己有缺陷。那你告诉我,心里的那个洞,你到底要填到什么时候?

我们不仅这样评判自己,我们也这样评判整个世界。

所以正如维特根斯坦所说,真正重要的东西,明明摆在眼前,我们却视而不见。

今天一位79年姑娘的征婚细则又登上了热搜,什么50万年薪,180身高,看得我一愣一愣的。姑娘想要的不是爱情,而是一个拿得出手的,被世俗羡慕并肯定的结婚对象。如果是这样,最好放下对爱情的期许,这样会离失望更远一些。

真实的爱情,是放下所有这些虚妄的评价,看到一个人本身。I see you for what you are as you are。是在剥下语言迷惑的外衣,用心和直觉去跟另一颗心同在。一个人是否爱你,写在他的整个存在(being)里,写在他正在成为的那个人里,写在你不用思考便确定的直觉里。

我们被语言割裂成了无数个碎片,却发现就算拾起这些碎片,也无法拼凑成一个完整的人。

我想问你一个简单的问题:请跟我描述一下,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你觉得你能够用语言表达清楚吗?这个世界上所有的词语加起来,能够描绘你完整和全部的模样吗?

因为你本来就大与语言,超越语言。

就像你很难用二维世界来描述三维世界一样,你的语言也无法用来描述全部的你。

很多人都在学习更多的“知识”,更多的标准,更多的框架,更多的理论和层出不穷的“亲密关系宝典”,我却鼓励你学习如何放下这些“知识”,分类和理论。如果你能放下语言和标签建构出来的虚像,便能看到一个人本来的实相。

在电影里,对Elisa来说,跟Zelda交心与她的肤色无关,与Giles成为好友跟他的年龄和性取向无关,而那位帮助她的俄罗斯间谍博士,在她眼里只是一个无比善良的人,而不是某个国籍的人。而有着分身地位衣冠楚楚挥舞着电棍的Richard,则让她用手语打出了“F U C K Y O U”(这个镜头真的好过瘾,有没有?)。

Elisa眼中看到的是一个个生命,而不是黑人,同性恋,间谍,军官和人鱼这些我们建构出来的身份认同。

Elisa如何做到保持着对生命最本真的好奇和热情?大概是因为她早就学会了放弃语言的诱惑。最重要的东西就在我们眼前,但前提是我们要睁开眼,敞开心地去看。去看,而不是思考和判断。

也只有跟她一样活在这些人工建构东西之外的人鱼,才能一眼认出她是多么多么的美好。

所以如果你想要的是爱情,而不是一个婚姻合伙人或者“门当户对”“势均力敌”的交易买卖,大概你可以尝试着去用心和眼睛去看一个人,让直接而不是逻辑指引你的方向。

也许你可以试着冲破语言的迷雾,直抵一个人一直就在那里的存在(being),看见与被看见,就不再那么困难重重。

我曾经问伴侣:“遇到我之后,你实现了自己的爱情理想吗?”

他说:“你的存在,就是我的爱情理想。”

愿你们在彼此的存在和成为中,直抵灵魂的相遇相知!

也愿爱情卸载了语言的外衣之后,踏实而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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