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有品位的色狼

花了五个小时,终于读完了赵焰的《野狐禅》。

这本书的内容五花八门,从历史事件到风云人物,从世界风俗到徽州乡土,琴棋书画,吃喝玩乐,凡所应有,无所不包。看似繁杂散乱,但却有一条无形的线,仿佛是一把奥卡姆剃刀,去粗取精,删繁就简,将一切梳理得秩序井然,有条不紊。读罢全书,除了佩服作者的博学多才,感叹他的用笔如刀,更会深深折服于他的剑走偏锋,亦正亦邪。

是的,你没看错,在笔墨江湖中,赵焰就是桃花岛的黄药师。

虽然他自己从不肯定这一点。他说,他写书是严肃认真的,从不无故调侃,只想从一个人的角度,去探寻那些历史人物的心路历程,试图还原一个有血有肉而不是高高在上的人物。他的晚清三部曲,笔下的曾国藩、李鸿章和袁世凯,确实个个如此。但他的《野狐禅》,就完全不是这种味道了。

先来看一个例子吧。

二十世纪初,有西方人到辜鸿铭家做客的时候,提出了一个这样的问题:为什么中国处处可见一夫多妻,却看不到一妻多夫?辜鸿铭想了想,指着桌子上的茶壶和茶杯,笑着说,你看,从来只有一个茶壶配几个茶杯,哪里有一个茶杯配几个茶壶呢?西方人听了哈哈大笑,似乎很满意这个回答。

乍一看,这个回答好像很有道理。稍微一想,就会发现其实是狡辩。夫妻关系跟茶壶茶杯,完全是八竿子打不着边的两件事,而且,将一个严肃的话题轻浮化,似乎也有点不恭不敬的味道。就好像,有人问我,耶稣和如来有什么共同之处,我说,他们的头发都是自然卷。倘若虔诚的宗教徒听了,即便嘴上不说,心里肯定会不舒服的。但是,理性的西方人为什么反而要笑呢?

因为,辜鸿铭的回答是有颜色的——带点黄!

众所周知,夫妻之间是有男女两性关系的,而茶壶和茶杯,跟发生这种关系的工具,具有某种程度的相似性。因此,作为一个成年男子,西方人也不难理解这一点,自然会忍不住发笑了。

看到了吧,赵焰在《野狐禅》一书中,就喜欢不断GET这种点,洋洋洒洒,大书特书。

据书中记载,明朝中期,徽州歙县有个人叫倪进贤。倪进贤不学有术,医术精湛,还有一个祖传的独家秘方。这个秘方给无数男人带来了性福,一时名噪一方,大红大紫。当时的内阁首辅叫万安,此人位高权重,无所不有,唯独身体某个部位不给力,长期不能“上班”,偶尔“上班”了,又总是在半途突然罢工,令人无比扫兴。家里养着大批漂亮姬妾,不去耕耘吧,容易抛荒;去耕耘吧,心有余而力不足。为此,万首辅好不苦恼,当他听说倪进贤后,就像沙漠快要渴死的人见到了一泓清泉,立即派人用快马从徽州接到了京城。倪进贤不愧是祖传老中医,方子立竿见影,很快就治好了万首辅的病。重振雄风的万首辅,终于可以将家里的那一批“闲置资源”,重新使用了。不过呢,毕竟是做首辅的,见得多,也就看得远——倪进贤这小子不错,我怎么酬谢他呢?这个方子这么好,为什么不推广推广呢?

很快,他就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

古代的皇帝三宫六院,日夜耕耘,也是很辛苦的。作为臣子,不能不体谅。而为了推广,也不能献上这个祖传秘方。

果然,皇帝用了以后十分满意,立马宣倪进贤进宫,让他把秘方交给太医,多多配置,准备遍赏功臣武将。为了感谢倪进贤的无私奉献,还赏了一个官。后来倪进贤一路上爬,竟然做到了御史。因为,他得官的原因来自于献方。而这个方子其实是用各种中草药调制成一种汤剂,然后用这种汤剂浸泡和擦拭男人的小鸟。因此,世人都称倪进贤为“洗鸟御史”!

赵焰讲完故事后,对这个秘方有一些质疑,表示功效如何,唯有实践才能证明。而他,偏偏没有用过。字里行间,隐隐透露着惋惜和遗憾——要是现在还有,让我也能用一用,多好!

这样的例子在书中还有很多。本土就不提了,下面要说的是进口的“洋货”。

赵焰似乎对亚平宁半岛情有独钟,在书中除了提到达芬奇的同性恋,米开朗琪罗的双性恋,卡萨诺瓦的风流多情,还着重点评了意大利总理贝卢斯科尼。这个总理七老八十了,还有各种风流故事,甚至在被法庭传唤的时候,当场大谈他跟金发女郎们的某项体育运动:

“昨晚在我的门口排起了队,有十一个女人,我只用了八个,因为这是我的极限了,你不可能应付所有人……”

此言一出,现场大哗,就连法官也不得不提醒总理,说清楚事实就好,不用再描述细节。赵焰对老贝的连续作战能力,无比佩服,要知道,老贝已经七十多岁,还有这种身体,确实是骁勇善战,可以作为某种儿童不宜商品的形象代言人。

一般人可能会对老贝的行为切齿痛恨,但赵焰却表示了宽容和理解:因为老贝已经离婚,是老光棍,每次跟美女作战,也是你情我愿,从不会强人所难。此外,他还引用古罗马情圣安东尼、尼禄的风流往事,说明亚平宁半岛这块土地,原本就是风流浪漫,适合多情的种子生根发芽。

甚至,为了给老贝“洗白”,赵焰不惜搬出了古罗马诗人奥维德。因为奥维德这小子写过这样的一句诗——

“若有人给我提供没有性的天堂,我会说,谢啦,老子不去!女人才是最甜美的地狱!”

这真是一条色狼,一条有品位的老色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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