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运有感：有票无票都过年

文｜金泽香

刚工作那几年，经济不宽裕，逢年过节回家，经常坐火车。

返乡的火车只有一个车次，单程近20小时，坐久了，从未生出如某些文青所言的“喜爱坐火车观风景”的趣味，火车在我眼里，仅是代步运输之用。京九沿线，从北向南，一路荒凉，间或三两村落与几片庄稼。路途极为萧索无趣。从北京回去还好，可买到卧铺票，再怎辛劳还有一席舒展地。节后从家赴京颇多烦忧，因我家乡火车站属小站，分配到的票务资源自然少，卧铺可谓稀有，硬座有限，多的是无座，有时买上一个硬座还不禁感叹运气好。纵是硬座，亦需拿出奋力一战的意志。来或去，均是满满一车厢的人，人与人挤得密不透风，想去卫生间或接开水，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动身。需知跨越人海连脚都难落地，此行不亚于跋山涉水。

有一年，错过最佳抢票时机，只得寄望于临时加开的绿皮火车。起初看到有硬座，票价仅80元，比平时坐的普快便宜一半，心下甚喜。等真正上车一瞧，立马傻眼，所谓的硬座是由卧铺改装而成，一不小心脑袋就会被中铺放满行李的床板磕着，整个车厢的灯明昧不定，这还不打紧，最要命的是没有暖气，以往坐唯一一趟普快不无怨言，敢情还有比那更次的车。原本以为最惨就这样，哪知晚上大风过境，漏风的窗户成了鼓风机，吹得人脑袋发懵，当下发誓以后就是买不上票，也决不再坐绿皮火车！这还没完，更要命的是，深夜不知哪里漏水，流得车厢四处是，冷水浸着鞋底，多厚实的鞋都会生生发凉。真是一趟印象深刻的春运之旅，于狼狈不堪、饥寒交迫下，觉得旧社会躲避地主催租的贫农不过如此。

逢年关，又是一年春运季。好在买票渠道拓宽，大家免去排队抢票之苦。怪的是，买票渠道多了，竞争越发激烈，购票难仍是春运的老问题。曾有外媒报道，春运是中国人每年一次最大的迁徙。有人就此细细剖析，挖掘出不少问题，如发展失衡导致人们更愿奔赴一线城市，如春节对中国人的重要意义等，大有管中窥豹之意。其实，对于任何国家来说，但凡遇上全民极为重视的盛大节日，都会遇上票务紧张的状况，只是程度的深浅。

只要大家对春节的热度不减，其抢票难的现状，估计再过三年五载仍难以有效缓解。近几年，实在抢不到票，倒是试过缓缓再行动，不一定非得大年三十赶回家，好在家人体谅。错过高峰买票，人少位置好，没了人潮汹涌之景，反倒落个舒展。这并不是什么高明之策，可算无奈下策中的良策。节日之意义不必拘于某一天某一夜某一时辰，早点或晚点回家都是团圆都是相聚。坦然面对无票，自己一人在外仍是过节，大不必因此自我哀怜。说到底，除却春节，我们各自度过的寂寞时刻并不少，它们只是发生于不同的时间，每种寂寞并无两样，并不因不同的时间而变得有多特别。

今年的春运，如果你没抢上票，不必难过，试着安排好自己的新年。待高峰期过后，如果有票，再去拥抱家人不迟。爱无早晚，心在一起，时刻是相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