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那么伤

(天逸)

杜宇打电话来的时候,我正窝在床上看电视,一边和妹妹侃着偶像剧狗血的剧情,一边磕着瓜子。

你小子干嘛呢?

这熟悉的声音大概有一年没有听过了,原来以为一群这么好的兄弟就这么散落天涯,不再联系。

喂,是张天逸吗?怎么不说话?

你猜!我知道,这哪需要猜啊,一起摸爬滚打了三年,估计化成灰也能认出来了吧。

滚蛋吧,还猜。你干啥呢?

还能干啥,磕着瓜子,看着电视,无聊中。说着故意做出很大的嗑瓜子的声音。

小子挺悠闲。

还行还行……在家干啥去呢?一年不见,最近咋样?

还好意思说,你小子跑那么远,秦皇岛我们想找你玩,奈何囊中羞涩。

呵呵,不想来就直说。

怎么可能不想去?早就想找你聚聚了。你看我们几个离的那么近,我和常……飞都聚过好几次了。我听出了当杜宇说常飞时的迟疑。我明白高中的事大家都有点刻意回避。

那我们过两天聚聚。我反正天天在家也是无聊。

正有此意,这次给你打电话就是想说这个事。你和常飞……杜宇有些试探的问。

没事,都过去了。

那就好,杜宇松了口气,过去的别介意了,这次聚会是常飞提起的,他让我给你打电话问问。

果然,常飞还是那个常飞,像是一个天生的领导者。

没问题,什么时候?

就这个星期六吧。

行!

(常飞)

打电话和杜宇闲聊,我们这一帮兄弟,很庆幸,一场毕业并没有打乱我们的友谊,一年的大学生活,认识了很多新的朋友,却依旧感觉高中的这份情谊最珍贵。只是想到自己做的事,就感觉自己对不起这群把心交给我的兄弟。

我说有时间我们聚聚,你……打电话叫上天逸。我不用看到杜宇,就知道他的迟疑。又加上一句,当年是哥对不起他,这次我真的是想和好,大家一起处了那么久,我不想就这么散了。

得嘞!杜宇总是这么嬉皮笑脸。我明白其实他是一个什么都明白的人,只是不说。这才是大智慧之人,这也是我当时交这个朋友的原因之一。

我也感觉我们应该好好聚聚了,杜宇突然的严肃让我有点吃不消。天逸那个小子跑到秦皇岛那么远的的地方,一直也没机会。

嗯,你找时间和他说说。其实我也明白天逸跑那么远的原因。除了躲开我之外,当年他就告诉我,等到高中毕业了,一定要远远的离开这里。望着天逸落寞的背影,我也是刚刚知道高一刚开始的时候他的父母刚刚离婚,那时候我就发誓要像哥哥一样去保护他!只是没想到后来会发生那件事。

(杜宇)

当年的那件事,无论天逸还是常飞,我知道,那是不可能会忘记的事情。一个是兄弟,一个是自己爱的人,我明白难以抉择。

这件事真他妈狗血,如果不是就发生在我身边,就是我的兄弟,我真以为是哪个煽情作家码出来骗我们眼泪的文字。

有一天夜里,天逸拉着我非要去打台球。你他妈打台球也挑个时候,明天就考试了。你逗我呢!

天逸一句话也没说,只是默默的。

怎么了?这么老实,以前这个时候你不应该马上拽着我走吗?

杜宇,我有点难受,就陪我打一会儿,不会耽误明天的考试的。

我的笑僵在脸上。

那天夜里,天逸告诉我。他发现常飞在和佳欣恋爱。

我说你别开玩笑了,不是说帮你追的吗?况且夏叶不是他女朋友吗?我的失落,天逸不会发现。

(天逸)

我喜欢上了一个女生,甜美的脸,不羁的笑,高一开学的那天,我就喜欢上了她。本来打算表白的。

可是那个时候父母突然告诉我他们离婚了,我如五雷轰顶,我知道他们经常吵架,有时还会说,天天吵吵……你们离婚算了。可当他们真离婚了,我像突然失去了全身的力气,我说,妹妹在哪呢?我要带去买她最爱吃的糖葫芦。

转身,泪水就那么不争气的流了下来。哥哥,你怎么哭了?妹妹伸手就要帮我去擦眼泪。

所以一直整个高一,我迷迷糊糊的。高二的时候的一群兄弟聊天我告诉了他们我喜欢上了宋佳欣。

一群情窦初开的孩子,混合着兄弟间所谓的义气,叫嚣着要帮我追到手。

你文笔那么好,写一份情书,哥帮你搞定。

(佳欣)

常飞说,放学后你等一下,我有东西给你。

我有点激动。常飞是我们的班长,说实在话,在一群闺蜜的私下里的讨论中,我也慢慢的感觉自己对他的好感。难道这次他要向我表白。

好不容易等到放学,同学们都陆陆续续的离开了,教室里就剩下我们两个。

常飞走过来,我感到自己面颊发烫。他给了我一张信纸,细心的折叠方式,真想不到平时那么爷们的一个人还那么的心灵手巧。还用那么老土的表白手法。

当我看到天逸的名字时,我愣住了。什么意思,这不是常飞给我的。我有点沮丧。

这是?我看着常飞,问。

这是天逸让我给你的,我兄弟喜欢你,你呢?

我不喜欢他。我有点赌气,但也绝对说的是真心话。

别啊,我兄弟那么好,追他的也不少。

追他的多关我什么事,我不喜欢他。我有点生气了。

好好……你别那么快回复,再考虑考虑。

场面有点尴尬,我说,没什么其他的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常飞)

我看着佳欣走出去的决绝背影,有那么一瞬的恍惚,果然是一个刚烈的女子。也难怪天逸会喜欢她。

可是,我说过要帮他追到手的,这吃了闭门羹,说的还那么绝。这可怎么办?

常飞,还走不走了。夏叶的喊声叫醒了我。

走了,我有点不耐烦。

和夏叶聊到了这件事。她说咱们可以造些舆论,我们初中的时候很多对都是在班里的七嘴八舌中走到一块的。

我想了一下,想法不错。

(天逸)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常飞让我又写了几封情书。我对他一直很放心。可是最近的班级里好像都知道了我喜欢佳欣。还说我写了很多情书追佳欣。甚至还有说我们早就在一块了。总之,我一头雾水。

我问常飞,他说放心,我会帮你追到的,大老爷们,这点流言蜚语,你怕个鸟啊!

我惨然一笑,我倒不怕,我是怕影响到佳欣。

杜宇也告诉我放心,可以的。他和我一样,一直都很信任常飞。

只是每次常飞送情书总是在全班的面前,仿佛就是要搞到人尽皆知一样,还和佳欣嬉皮笑脸的,打打闹闹。

虽然我心里有时候会不舒服,但想到常飞在帮我,况且常飞又有夏叶了,一定是我想多了。

可是有天夜里我亲眼看到常飞送佳欣回家。我有些崩溃了,拉着杜宇跑到台球室告诉他,因为除了他,我不知道该告诉谁?现在连常飞也……

(常飞)

杜宇找到我时,拿着两瓶酒。坐在地上,他问我,你和宋佳欣是怎么回事?现在就咱们两个,你就说实话。

我拿起酒,仰头干了。

我真的也不想的。一开始的时候,我真的是很纯粹的想帮天逸的。我问了夏叶很多关于女生喜欢的东西的事情,我想起一周前,夏叶哭着对我说,你说你喜欢上了她,那可是你兄弟喜欢的女生,就算你不喜欢我了,也没必要敷衍我。我只是低着头说着对不起,可是我没骗你。

我帮着天逸,也慢慢的开始了解了佳欣,如果说一开始撩他是为了天逸,后来我慢慢发现自己的想法变了,对自己的目的开始有了怀疑。可是我告诉自己,怎么可能,那是我兄弟的女人,我不可以那么混蛋。可他妈的,我现在才发现自己从头至尾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那段时间,学校疯传的“迷药强奸”事件就发生在佳欣住的巷子里。当她对我说想让我晚上送她回去的时候,我本能的没有拒绝,只是想保护她。

她告诉我几周前自己的父亲在跑运输的路上发生了车祸,他没有爸爸了,每天她都能听到母亲在哭,她告诉自己她不能哭。那一刻,我拥她入怀,我知道,我沦陷了。

只是我没想到这么快,我不想的,可是,我爱她,这又有什么错呢?

常飞,你他妈的太不厚道,亏得我和天逸这么信任你。我看着转身出去的杜宇,没有说话,我又该说什么呢?

(杜宇)

我又该说些什么呢?真他妈狗血,自己的兄弟和自己的女人,哼哼……真搞不懂都怎么想的。

当时我跟夏叶表白的时候,她说她喜欢常飞。我说他不喜欢你,为什么你还要那么勉强自己呢?

我愿意为爱付出。她笑着告诉我,那么的自信。的确她最终换来了常飞的回应,可又怎么样呢?不过是个可怜虫一样祈求着爱。而今的放手是那么的决绝,只是为了抢自己兄弟的女人。

天逸告诉我时,我多希望那只是假的,是他看错了。可是常飞告诉我是真的,真他妈的坦荡,话说当时自己不就是佩服的他的那份汉子的性格。真搞笑!

只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和天逸说,就快是天逸的生日了,本来大家都说好了要怎么蹂躏天逸的,这还没开始,就已经把他“蹂躏”到体无完肤了。

(佳欣)

妈妈又在房间里哭了,我看着旁边床上沉睡的弟弟,月光撒在他的脸上,惨淡的。

我不会哭,常飞告诉我他会一直陪着我,那一刻我是那么的开心,只是如果不是我的父亲的突然离世,他会不会答应我的表白。

我能体会到常飞的矛盾,毕竟天逸还喜欢着我,我明白那群兄弟对他来说真的很重要,他和我在一起时,我能看到他偶尔的落寞与迟疑。

可是,他有什么错呢。我感觉这是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而我又有什么错呢?只是因为他兄弟喜欢我,可我又不喜欢天逸。

我说我想找天逸好好谈谈。他说你别添乱了,突然的严肃让我有点怕。

后来,他告诉我,过几天是天逸的生日,到时候我们一块去给他过生日。

我们?我有点惊讶。

你就说我已经认你做了妹妹。

我瞬间失落了。他告诉我,你就当为我牺牲一下,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我只是想给他一个快乐的生日,我们说好的。最后一句,他像是在自言自语。

(天逸)

我对杜宇说,生日不过了,都高三了,没必要了。

都准备了那么久,怎么能不过了。怕我们蹂躏你。告诉你小子,这顿你跑不掉!

我看着一脸淫笑的杜宇,有一丝的恍惚,如果一切都是当初躺在门口阳台看星星,说理想的时候该多好!

我知道,杜宇一直在瞒着我,他告诉我,常飞没有和佳欣在一起。都当我傻呢!

还告诉我是兄妹,既然那么用心的骗我,我就陪你们好好演这场戏。我笑的比任何一次生日都要开心……

(杜宇)

常飞说什么也要为天逸过这个生日。我说,你什么意思,这还过有什么意思?你想干啥,直接告诉我。

可当在生日的时候,常飞拉着宋佳欣说这是他妹妹,我差点笑出声来。

当大家傻呢!可真逗!

我看着天逸那笑着的脸,我知道,散了,这或许是最后一次了。


果然,那次之后我们就再也没聚过了。只是我没想到,常飞和佳欣,奥,不,嫂子修成了正果。天逸却跑到秦皇岛,我知道他还是怪常飞的,这也难怪。

(夏叶)

杜宇跟我告白时告诉我,常飞不喜欢你,你又何必勉强。我笑着告诉他,我愿意,可是真的值得吗?为了所谓的爱情去卑微祈求。最后落得不过是一个狼狈收场。

(天逸)

面对这浩瀚的大海,秦皇岛的空气还不错,我突然想起以前躺着的那个狭窄的阳台,我张开手臂迎着海风,一切还是重新开始了。

(常飞)

爱情这个混蛋玩意里,有什么谁对谁错呢!当年我很遗憾,可是我不曾后悔过自己的选择,看着旁边躺着的佳欣,我揉了揉她被阳光晒得暖暖的头发,笑了。

(杜宇)

很平静的一次聚会,大家都来了,可仿佛大家我都没来……

我知道我们终究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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