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圣节围观口水战，讨糖也是技术活

10月中旬去了一趟美国，车开在新泽西州小镇上的居民区，家家户户都已是一派万圣节的装饰。南瓜自不待言，稻草人、或造型可爱或望之令人生畏的妖魔鬼怪、蜘蛛网、蝙蝠等类，也各有一席之地。这让我有点诧异——毕竟离着10月31日的万圣节还有几个星期呢。不过细想之下，也有道理。在加拿大，感恩节是10月的第二个星期一，这时候也正是枫叶红透层林尽染之际，人们在金色的秋天庆祝丰收的喜悦，于是鬼鬼怪怪的东西就要等到10月的后半个月才姗姗而来。美国的感恩节在11月下旬，10月份没有什么像样的节日，自然就为万圣节留出了尽早登场的时间。

加拿大之所以在10月中而不是11月底过感恩节，一个重要的原因是纬度高，天冷得早。别说11月底，就是10月底的万圣节也已经很冷了，记忆中每年的讨糖活动都是在瑟瑟寒风中裹着厚衣服进行的。孩子们多少会对此有些失望，毕竟那些奇装异服都是他们精心挑选的，如果只能裹在羽绒服里面让人看不真切，该有多扫兴。对此，我家小姑娘倒是早有准备。

妻：这套衣服比较大，你讨糖的时候可以在里面穿一件毛衣。

她：我不想要。不舒服。

妻：那你会冷呀。

她：我穿外套。

妻：那人家不就看不见你的costume了吗？

她：我不拉拉链，前面敞开就看得见。

多伦多今年秋天倒颇暖和，枫叶这时候还红在树上而不是枯在地上，实在少见。可惜，临到万圣节，事情却不太妙了。

她：爸爸，老师说星期四万圣节那天会下雨。

我：是的，现在天气预报是说会下雨。

她：......

我：那你还要去讨糖吗？

她：要。我们可以打伞。

我：可以。

她：我可以打我自己的雨伞吗？

我：可以。

难得报准的天气预报这次居然出奇地准，一连两天雨下个不停。而且这一气象活动的范围很广，五六百公里之外的蒙特利尔也与多伦多同此凉热。万圣节当天早上，蒙特利尔市长发推特号召市民把万圣节推迟一天，免得孩子们冒雨讨糖。可习惯哪是市长能改得了的？此推一出，市民哗然，两年前在选战中败北的前任市长也趁机连发两条推文，用嘲讽的口气质问是不是过圣诞节也要挑个不下雪的日子。

口水战中，不知道蒙特利尔有多少人响应了市长的号召，多伦多反正没闹这一出。穿雨衣的穿雨衣，打伞的打伞，戴帽子的戴帽子，什么风雨也阻挡不了孩子们装神弄鬼的决心。

妻：来吧，直接把你costume的裤子套在你身上这条裤子外面，这样不会冷。里面穿上一件毛衣。

她：No. I'll look too fat. （不要，那样我看起来太胖了。）

妻：不会fat，这样看起来才有肌肉，你扮的Captain Marvel（惊奇队长）要有肌肉才显得酷。

出于对讨糖时间紧迫性的认识，在穿衣服的问题上小姑娘倒是没有太固执，任她妈妈在惊奇队长的costume里面塞下了一件毛衣一条绒裤。怕时间长了冷，我还是随手拿了她的一件防寒服备着。跟去年一样，她妈妈留在家里给上门来的小鬼头们发糖，我带着小姑娘出去讨糖。她一手拎着装糖的南瓜形篮子，一手撑着一把五颜六色画着独角兽的小伞，我的大伞则罩在她和她的小伞上面，开路了。到了人家门前，我止住脚步，小姑娘自己撑着她的小伞走上前去，按响门铃，说上一句"trick or treat"，要来了糖，开心地跑回我身边来。

她：He gave me your favorite candy （他给我一个你最喜欢的糖）。

我：什么是我最喜欢的？

她：你看，一个黄色的coffee crisp。

这种糖虽是雀巢公司出品，却不知道为什么只在加拿大销售。这糖不算太甜，略带点咖啡香味，我不怎么吃糖，但这的确是我的最爱。

我：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糖？

她：Because you said （因为你说过）。

一边说着一边往前走。多年讨糖，我们也有了经验，小区里有几处街道狭窄房屋密集，去这些地方讨糖，单位面积的收获自然比去那些占地较大的房子要高。打这种小算盘的不止我们俩，于是这些本就不宽敞的小街上摩肩接踵，挤满了讨糖的孩子和随行的家长。加上大雨，大家都撑着伞，一边要顾着脚底下别踩进水坑，一边要看着伞别蹭在人家身上别挡了别人的路，还得抬头看路，看看谁家亮着灯，等小鬼上门，别错去了那些关灯谢客的人家走了冤枉路。

走了一阵，小姑娘说：我不要打伞了，太累了。

我：给我吧。你到我的伞里面来。

可没走几步，到了一家门口，小姑娘嗖的一声就从我的伞下串了出去。

我：你回来，你这不是淋雨吗？我有个好主意。

她：什么？

我：你把这件外套披着，这外套有帽子，你把帽子顶在头上可以挡雨。

雨时大时小，街上的人一点不见少。我们俩就这么遛达了一个多小时，眼看小姑娘篮子里的糖果越来越多。

她：你拿个袋子把这些糖装起来。太重了，我拎不动了。

我：那我们回家吧。

她：我还要再走一些。

我：那你就自己拎着。

终于，篮子不但重到拎不动，也满到装不进去，小姑娘这才意犹未尽地同意打道回府。

回家清点一下战利品，收获还真不少，从篮子里倒出来，铺了一地。有些包装纸已经给雨水浸透了，我们清出来一些，打开吃掉。不过，在清点检查完成之前，这些糖也不敢给小姑娘吃。前几年小姑娘花生过敏，要来的糖我们得逐一检查有没有花生成分。大些以后，过敏好了，总算少了一件担心的事情。可是新闻里却常传来些耸人听闻的事情：要来的糖果里面藏着针头、包装破了里面有脏东西，诸如此类。虽然我们和我们的朋友从来没人遇到过，听多了也不得不多加小心。今年更甚，D~M已经在加拿大全面合法化了，包括允许在糖果饮料等食品中添加。当然，含有D~M的食品法律要求必须有明确的标志，价格也比普通糖果贵好多倍，无需太过担心，但所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清点一遍总归没错。嗐，这年头，万圣节讨个糖也成了技术活！

有打油诗为证。正是：

冷雨凄风万圣节

装神弄鬼怪衣裳

提篮举伞沿街走

避水寻光找路忙

香豆甜糖容易讨

D~M坚果恐难防

回家更要严查遍

父母还须眼力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