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一共三位主人公:
马克——一个刚失去了与自己相濡以沫二十二年的爱妻的心碎的巴黎男人,菲尔达——一名年过半百却仍要照顾自己那随时晕倒的母亲的普通的土耳其家庭妇女,莉莉亚——一位移居美国37年拥有家庭和房子的菲律宾女性。
三个毫无交集的人,三个交叠进行的故事。当命运让他们在面对人生变故时拿起了同一本《舒芙蕾蛋糕》,在同一时空的不同地区,他们的故事,会怎样继续?
关于舒芙蕾蛋糕,书中有一段具体的描绘:
“从来没有厨师在电视节目里做这个。当有人点这道颇具传奇色彩的甜点时,即便是那些在最高档的餐厅里工作的大厨,也会特别注意。难怪巴黎卡纳瓦莱博物馆里那一幅十九世纪画作,画的就是现代美食作家的先驱格里莫品尝舒芙蕾蛋糕的情景。美食评论家总会点这道名不见经传的甜品,来确定到底是该褒扬还是批判一家餐馆。从来都没得妥协,因为没有一款可以叫“差不多的舒芙蕾”。
从来没听说过舒芙蕾蛋糕坏名声的人,单凭食谱很难理解其中的奥秘。一般人都会认为只要用对了所有的材料,小心地分别在不同的碗里搅打蛋黄和蛋清,然后再非常谨慎地把它们混到一起就可以。一个无知而自大的业余厨师会逐字逐句按照食谱里建议的温度,透过玻璃门看着蛋糕膨胀起来,而后会心一笑,自言自语道:“不是多难嘛。”然而,一旦把蛋糕从烤箱里取出,他就不得不面对不悦的现实了,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差错。这种情况下,他会再看一遍食谱,竭力想弄明白哪里不对,也不知道该怪谁,因为他做的每一步都是对的。或许之后,他会向更有经验的人讨教,会明白不管是提前五秒钟打开烤箱门,还是推迟多久,舒芙蕾蛋糕的中央总会塌下去。一块舒芙蕾就像是一个美丽而善变的女人,没人能猜出她的心情。没有哪本书会记下它的秘密。没有人会说,在二十五分三十秒时将它取出。没有烤箱能达到恰到好处的温度。每个厨师都是一遍又一遍地操作,才发现自己最佳的舒芙蕾秘方。每个人都是在一遍遍地去做,直到碗和烤箱用得破旧,在一场漫长的斗争后才做出了最好的舒芙蕾蛋糕。”
这也是我们的人生吧。只有一次,完全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的人生。而在作者看来,厨房,在我们的生命中,扮演一个重要的角色。“厨房是母亲的乳房,是爱人的双手,是宇宙的中心。”
马克,从一个连辣椒和甜椒都分不清楚,连基本的厨房器具都不会使用的人,到开始慢慢学习做饭,甚至邀请朋友到家聚餐。厨房帮助他一点一点从丧妻之痛的深渊中走出来。
而菲尔达则是从小到大一直靠着厨房把自己从“母亲的阴影”中拯救出来。凭着随时随地晕倒的特质,她的母亲在整个街区远近闻名。菲尔达从小便习惯了照顾她的母亲。这种情况伴随了她的大半个人生,甚至在她有孙女之后,她的母亲又重病了,她不得不把母亲接到家中。“每一天对菲尔达来说都意味着一场战争。和自己作战,和母亲作战,和床单作战,和纸尿裤作战。这是一场永无止境的战争。在她被囚禁的这座房子里,只有一处避难所,那便是厨房”。
莉莉亚,同样的一位厨房依赖者。在本书的一开始,在面对重病的丈夫时,她渴望他的死亡。这样,她可以重获自由。“她来这座城市是为了要闪耀、要盛开、要画画、要感受生活。六十二岁的年纪,尤其是当前,她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老。她很健康,皮肤仍然很好,墨黑的秀发仍抗拒着变白。仿佛是天神赋予了她强健的体魄,好让她最大限度地享受生活。她对他人或许已经失去了信仰,但对自己没有。”可是,大部分时候,人生并不会按照你单方面的美好的想法展开下去。她的丈夫并没有去世。她要照顾他直至终老,在他们已经没有任何感情的时候。书中关于莉莉亚的一句描写让我深思很久——“她讨厌自己那么懦弱,总是依照别人对自己的期望而活”。这不由我想起《被嫌弃的松子》的主角——松子。
关于莉莉亚的故事,也可以用松子的一个影评总结——“是嘲讽吧——你以为人生要完了的时候它还在继续,你以为人生可以重新开始的时候,人生已完。”
他们的人生,和我们大多数人一样。这也是我喜欢这本书的原因
——真实不造作。作者在朴实的叙述中透漏着人生的真谛:哪有什么英雄主义,抗住就是一切。毕竟人生百味,怎可只让你尝一味甜。忧伤的时候,就到厨房去吧。这世上没有比好好吃饭更重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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