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中回忆录之四

1

除了三位班主任恩师之外,当年和我私交甚笃的就是语文老师GYW老师了,至于“笃”到什么程度呢?举个例子来说吧,就是即使我偶尔犯个小错误,语文老师也不会大张旗鼓地将我批一顿,而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把我放过去了,这大概就是做为语文课代表的福利吧。

那时有段时间我特别迷恋席慕容的作品,迷恋到了倘若不读完她的书,就会寝食难安的地步,而且那个时候,我不仅仅是读她的作品,我还在背诵她写的诗歌,即使现在,《七里香》的很多诗歌我还能张嘴就来,“总希望/二十岁的那个月夜/能再回来/再重新活那么一次/然而/商时风/唐时雨/多少枝花/多少个闲情的少女/想她们在玉阶上转回以后/也只能枉然地剪下玫瑰/插入瓶中”。

因为实在迷恋席慕容,单单课外时间已经完全无法满足我的要求了,一想到上课要和她分离就感觉受不了,所以,我将席慕容的作品集带到了课堂上。

那时正好是上语文课,我把席慕容作品放在了语文课本上面,孜孜不倦地阅读起来,直到一只大手按在了我的书上。

语文老师拿起来我的席慕容翻了翻,然后低下头,很柔和地小声问我,“题都做完了?”,我赶紧忙不迭地点头。于是,老师又轻轻地把席慕容放回到了我的课本上面,继续巡视课堂去了。

多年以后,直到我自己站在了讲台上,想起来这段往事,才惊觉恩师真是一个极为厚道的人啊。虽然我是他的亲传弟子,但是却没能继承他的那份厚道,我比他要促狭多了。

我的课堂上,学生已经不看课外书,改看手机了。每次遇到看手机的学生,倘若是女生,我都会问,“看啥呢?看帅哥?”那声音绝对不会像恩师当年对我那么轻柔,我一定会尽可能让教室里的全部学生都能听到,确保大家的视线聚焦到她身上。一般来说,那些女孩会很不好意思地打开书本,暂且把手机收了起来。倘若是男孩,那我就更肆无忌惮了,我会充分发挥一个中年妇女的优势,用类似于《大话西游》里唐僧的“人是人他妈生的,妖是妖他妈生的。”如此的碎碎念来整治他们。

当然,虽然恩师那时对我极为宽容,我却也不是那等不知好歹之徒,在课堂上正大光明地看过两次课外书之后,就不好意思再看了,专心致志地回归了我的好学生的模样,后来再遇到喜欢的课外书,就改为政治课上偷偷地看了。

之后岁月荏苒,时光飞逝,等再见到恩师时已经到了毕业20年的光景了。记得那时大家在酒店激动地等待着老师们入场,我也睁大了眼睛瞧着门口,直到恩师在大家的陪同下步入会场,我迅速地浏览了下恩师的容颜,幸甚幸甚,岁月竟然没有改变他的容颜,依然是我记忆中的模样,我长长地舒缓了口气,太好了,我正担心倘若恩师变成了大腹便便的油腻的中年大叔,我是否还能保持着油然而生的亲昵之感呢?幸好老天爷眷顾我,没有让我为难,我的恩师依然是书卷气十足,柔和的如同一块美玉,太开心了,上天何其厚待于我啊!

等老师们离场的时候,我跟在后面送别,恩师从拥挤的队伍里发现了我,握着我的手问,“刚才为什么没见到你找我去敬酒呀?”我比学生时代还要听话地立马承认错误,并信誓旦旦地保证,“等下次我一定单独去敬您。”其实,我本来是打算单独敬酒的啊,奈何当时小儿半步不离左右,实在是分身乏术,只好随着大家排成长队,逐个敬酒了事。

当年以为很快会再次与恩师见面,以为很快就可以实现自己的愿望,结果,又蹉跎了数年光阴,竟一直未曾再遇见恩师,以至于一直也无法完成当年的誓言,每每思及,都深为遗憾,不知何时还能找到机会,再与恩师把酒言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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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读书时我经常在课堂上或正大光明或偷偷摸摸地看课外书,唯有一门课程,我从未在课堂上看过课外书,那就是数学课。当然,我不在数学课上看课外书,不是因为我对数学这门课程抱有浓厚的兴趣,而是因为我对教数学的GGJ老师这个人抱有浓厚的兴趣。

最早让我对数学老师产生兴趣的原因是因为我听到了一个传言。据说数学老师在选择师母之前,同时有几位候选人,数学老师分别让那些候选人做相同的数学题目,然后根据成绩选择了师母。

我听到过无数关于结婚的故事,有因为姑娘漂亮的,有因为姑娘贤惠的,有因为姑娘聪慧的,还从未听说过根据数学成绩来选择姑娘的。所以,当我初次听到这个消息时,简直怀疑它是一则谣言,但是后来听说是确有其事,我的八卦之火一下子就熊熊燃烧起来了。

天哪,到底是怎么给姑娘们出题呢?是出一道数学题还是几道数学题亦或是直接让做一整套数学题?到底是代数呢还是几何呢?是平面几何呢还是立体几何呢?是勾三股四弦五的勾股定理呢?还是sin,cos,tan,cot的正弦余弦正切余切呢?我好奇得不得了。

我甚至自行脑补出一幅温馨浪漫的画面:昏黄的光晕里,数学老师拿着计算器,分别计算出每个姑娘的得分,A女90分,B女85分,C女82分,D女75分,分数出来后,数学老师会怎么选择姑娘呢?按照排列组合的话,4!=4X3X2X1=24,那就会出现24种情况啊,到底是根据什么来选择呢?我那个好奇啊,简直想直接把数学老师从讲台上拽下来,拽到我身边来给我解这个惑啊,可是,我不敢,我很清楚自己还未进入数学老师的爱徒的行列,所以不敢造次,唉!

于是,接下来,我开始绞尽脑汁想方设法去挤入数学老师的爱徒行列,就预备哪天成了爱徒之后,立马去找数学老师给我解这个惑。

我先是仔细观察周围的同学,同桌WW,数学课代表,数学老师的首席爱徒,这个我争不来。前面的H同学,情况和我差不多,也未进入爱徒行列,这个就不用争了。前面的G同学,爱徒,对呀,我只要将他挤下来,就可以占了他的名额,就可以进入爱徒行列了啊。

于是,我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开始仔细观察G同学,以期找到破绽,完成我的计划。果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啊,没过多久的一个晚自习,我听到H和G同学的对话,原来是有道数学题他俩都不会,太好了,我得赶紧去做了,只要我能做出来,就证明我数学要比他俩强,不,比G同学强,那就离爱徒之路又进了一步啊。

于是,那天的晚自习,三节课,我真正做到了“两耳不闻窗外事”,连课间空都没休息,一直埋头苦苦解那道数学题。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老祖宗果真是对的,在第三节晚自习结束的时候,我终于解出了答案,洋洋自得地拦住了H和G。G同学虽然嘴里说着“厉害,厉害”,但是脸上的表情却是半点佩服的样子都没有,作假都不敬业,唉!我心里嫌弃着,一转头看到H同学的表情时,就更来气了,天哪,你那是什么表情?你家姑奶奶我可是费了一晚上的事才解出的答案,你干嘛流露出“一个晚上就只做了这一道题,你疯了!”这样的表情呢?

3

故事继续发展,我不仅没成为数学老师的爱徒,反而差点被他训了一顿。

某一天,我和老D在走廊聊天,数学老师走来,看了我一眼,幸灾乐祸地说,“是该训她一顿了,看看她这次数学考了多少分呀!”我撇了撇嘴,暗想“切,再少也过一百分了,这就不错了。每个周末每个周末都搞个测验,耽误我爬多少次西山去会孔明先生了啊,我没抱怨你就不错了,还想让老D训我?哼,也不想想,我和老D关系多好啊,你问问他舍得训我?我可是老D的爱徒,哈哈!”

虽然一直到毕业,我也没能成为数学老师的爱徒,即使毕业多年之后的今天,关于他的消息,我也都是从G同学那里辗转得来的,但是我却没有因此耿耿于怀,因为我一直很崇拜他,当年的我甚至以数学老师为参照物,为自己的将来制定好了一些规划。

我那时曾经想过,倘若我将来结婚,那么对方需要满足三个条件。

第一,必须要像我们数学老师一样敬业。

谈起数学老师的敬业,那倒真令人佩服。一个班八十多个人,每周都有测试,全部批改完,算出分数,分析考试情况,这项工作的确不轻,但是数学老师却乐此不疲。据说数学老师被称为“小电脑”的由来就在于此。

而且他备课充分,每次上课,备课本都是摆设,几枝粉笔就能撑下来整堂课,这点就足以让我给他点一圈赞了。后来等我也像他那样站在了讲台上,为了达到他那样的效果,我非常认真地备课,然后,也学着他那样不看备课本侃侃而谈,心里觉得自己也好帅哎!

还有,别看人家是数学老师,却长了一颗语文老师的心,每天下午上数学课,为了怕大家打盹,还特意贴心地准备了笑话让大家提神。我能记住的最有趣的是那个关于“而已”的笑话。

据说有次农人去私塾先生家吃饭,先生说,“家常便饭,白菜豆腐而已。”农人觉得这种说法好洋气,好高大上哎,好,咱们也跟着学学。这是白菜,这是豆腐,这俩素菜和咱们老百姓叫法一样呀。这盘荤菜是鸡,有学问的人说法就是跟咱们土包子不一样啊,管“鸡”不叫“鸡”,叫“而已”啊,好,学了一招,“而已,而已。”

过了几天,农人请先生吃饭,估计“光临寒舍,蓬荜生辉”之类的词语全都没学会,就记住了那个最简单的“而已”了,结果那个“而已”太调皮,没逮住,飞走了。所以,农人一见到先生就哭丧着脸,“先生,先生,白菜豆腐都齐了,而已飞走了,光剩下而已蛋了。”(实际情况是数学老师语言加肢体,把这个笑话演绎的更精彩)

第二,必须擅长一项体育运动,像我们数学老师一样。

其实当年我常常于晚饭时间,一边啃着煎饼,一边站在宿舍的窗口看我们数学老师打篮球,看晚霞中的数学老师,如同运动健儿一般闪转腾挪,抢断传投,然后,一个漂亮的起跳,篮球应声入网,帅!虽然不曾激动的“嗷嗷”大喊,却也赞不绝口,与有荣焉。

第三,必须身高不低于我们数学老师。当然我们数学老师身高几何,我并不清楚,但是,我知道他不矮,这就足够了。

本来以为这仨条件就足够了,结果某一天,忽然发现我们班有个高个子男生SH用一种怪异的姿势吊在单杠上,脑海里立马就蹦出个句子,“SH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紧紧地吊在了单杠上。”后来我特意去请教明白人士,答曰“体育考试要考引体向上,男生都在练习呢。”

于是,我又在第三个条件后面加了个小括号,所以,最后第三个条件就变成了:必须身高不低于我们数学老师,(有劲,能做引体向上)

4

等我长成大人后,每每回忆起来当年的情景,总会忍俊不禁,别人青春年少的梦里都是白衣飘飘的少年郎,而我的却是我们数学老师,我们数学老师,我们数学老师。

而每次想起第三条的括号里备注的文字时,更是有种大笑不止的冲动。设想一下画面,每每相亲时,需要先问对方,“能做引体向上乎?”,这和当年数学老师用数学题做敲门砖有异曲同工之妙啊,简直是数学老师附体了!附体了!附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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