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暆｜再见，还是再也不见 [壹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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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记得，你的第一次出现是什么时候吗?”

黑沉的房间内，光丝找不到片毫的漏缝渗入。持续的寂静散发出一股孤独。

顾顾忘了究竟是从何时开始，她好像看见一个人。

那个人，触摸不到，看不清五官，说话没有声音。那个人，不是鬼，却只在晚上，灯灭人散去才出现。那个人，被称呼为“你”，有着不确定的性别。

“应该是外婆去世那一天吧？”“你”回答了顾顾的问题，没有声音，只是出现在顾顾的脑子里。

“那也挺久了吧。”顾顾躺在床上，目光无神地看着天花板，“‘你’，我有些问题想问。你究竟从哪里来？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十年了，我不想再叫‘你’这个名字了，我想知道你的真名，我不想再对模糊的脸说话，我想看到你的样子，我不想见你偶尔出现，我想知道你从哪里来！”

顾顾所有的好奇像吹满气的气球，在碰到“十年”那根针的一刹那，彻底穿破，气在找到漏气处，瞬间逃出，四散。

“暆韬。”“你”长叹了一口气，沉重地说道。

“什么?” 顾顾将满脸不解的脸转向“你”。

“暆韬，我的名字。是日光出现时隐藏的意思。”

“暆韬。”顾顾嘟囔着这个陌生的名字。

“我从心时空来，是人类用眼泪组成的一个异时空。因为那天你的眼泪……和往常不同，我才会出现的。”暆韬说道，听不出任何情绪。

“那我……为什么看不清你的脸?我的意思是……”

“是因为，这一切取决你的心。如果此刻希望我是女的，我便是女的，男的同样也如此。不过我有属于自己本身的性别，男的。”暆韬挪移着脚步，到床边。

顾顾看清暆韬的脸了，那张模糊了十年的脸。

“蓝色的！”顾顾在看到暆韬脸的那刻惊呼出来。

“嘘！”暆韬赶紧伸手捂住顾顾的嘴，“妈妈在睡觉呢！他们听不到我说话，但能听到你的。”

“你的脸……”

“心时空人的脸都没有规定颜色。我们会根据自己所守护的人最喜欢的颜色所改变。”

顾顾伸出手，那双与年龄相反，挤满裂纹的手随着靠近暆韬的脸，也颤抖得厉害。

“会疼吗?你的脸换颜色的时候。”

暆韬没有回答。

顾顾也没有继续追问。

房间内，持续的寂静。

房门外那个挂墙老钟是外婆留下的。虽然总是会快些或慢些，但钟的外观是顾顾喜欢的，复古。而且顾顾偶尔自己在家时会放空自己，听着到点的“铛铛”钟响总有种外婆在身边的感觉。

顾顾实在不喜欢这种安静得发慌的感觉。就连平日恼到顾顾睡觉的虫子也没有了动静。

“你，暆韬。”顾顾转过身，侧躺着，手轻放头边。

有人说，左侧躺睡的人有着很悲凉的过去。把心压在下面，任何都触碰不得，隐藏着所有的伤痛。表面上无忧无虑，在心里却是堆积铺尘的苦。

暆韬也转过身，那双从未看清的，会说话的眼睛，用尽所有目光盯着眼前这个十七岁的姑娘。

很奇怪，似乎所有的女孩到了十七岁这个年龄，该是青春期，朦胧的感情。但顾顾于暆韬而言，永远都是长不大的孩子。

为何?

顾顾受过骗，上过当，撒过谎，打过架，抽过烟，喝过酒，当然，也因失去亲人而颓废，无心向学。可是每一次经历顾顾都会和暆韬倾诉。会内疚，后悔，无措。

顾顾与很多人相似，也与众不同。她有属于自己的世界，一个只有暆韬和顾顾的世界。

“你怎么了?”顾顾看到暆韬脸上一丝难以读懂的忧伤，不知从何而来。明明十年来都看不清他的脸，却依旧清晰感知他的所有感受。

“顾顾，你长大了。在你身边十年，你从未问过我这些问题，也以为你永远不会问起。从那时候第一次见到你，我觉得我会看着你走下去。可是……”暆韬没办法再说下去了，他不喜欢这种离别方式。

“可是什么? 我只是希望我能知道你的一切。”顾顾焦急不安的盯着暆韬。她猜到可能发生些什么，就如所有电视剧电影一样，但她不敢确定。

暆韬舔了舔唇，灌满空气的胸腔好像在下一刻就会爆炸。看来，离开心时空，在地球生活了十年，他依旧还是不太懂得呼吸。

“可是，当你意识到我的存在……”暆韬深吸一口气，他没有办法告诉眼前这个女孩他将会离开，“我就可能得到批准，永远待在你身边了，傻瓜！”

“不开玩笑的，我不是傻瓜。我知道你骗我，不想我伤心。所有的狗血剧都是这么演的。虽然我在你眼里可能还是孩子，但现在的我也会像所有的人一样，会自称为老子，偶尔爆一句粗话，懂得各种套路。只不过，在你面前，我不再张狂。所以，请你告诉我。事实。”顾顾认真的盯着暆韬的脸。好像，眼前这张脸也没有顾顾以为的吓人。

“我绝不骗你。”暆韬闪烁的眼睛，像漆黑夜空的星点，不刺眼，却也不暗淡无色。

接后几天，一切如往常。

顾顾不安的心也平定了。

而暆韬，倒数着仅有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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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顾：

你看，我会写信了。

会写的字词不多，有些短。我没有跟你说 在 见就走了，对不起。我 像 你说了个慌，对不起。但这是我第一次对你撒 慌 ，我 像 你保证。不知道能写什么了，只能是对不起，对不起，还有对不起。

                    一个会说不会写自己名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