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

1

车过望城坡，便进了新造的车站。我抬起头，一排排脚印消失在月台前，我赤裸地见证了一切。

2

已经不止一次有人邀请我去布拉格了。来吧，背上你的奥林巴斯，我会带你去楼下那家网吧转转。

3

车行在雨中，旅行者们彼此交谈保持干燥。大雾需要司机的笑声驱散。

4

不害怕严冬，再寒冷的不过是你蒙霜的眼眸。

5

麦田使我们追忆起童年。我们对播种一无所知，却依旧准备在高速公路上做一个老练的刈者。

6

当“世界末日”成为父辈们的谈资，我知道那死亡不远了。

7

我们接受了太多碎片化的东西......于是他将碎片们糅为一体，在考试前夜压着我们失眠。

8

站在讲台上，为孩子们分发着牛奶与鸡蛋。勤奋的小姑娘，她背对了第一段，她真像我童年的小伊凡•茹科夫！

9

我们去了远方，耳边逐渐失去了那些音容笑貌。在阳光充沛的公园，一群孩子发明着失语者的游戏。

10

经历了寒冷的过往，她画画，他写字，这就是他们和解的方式。

11

在街头为另一半添置衣物，他被困在节日的歌声中。异国的语言唱着曾经的孤独换一种方式审视他们的深情。

12

阴天，杜甫登高望远。汨罗江畔北去的江南伴着烟雨协奏他的晚年。诗人越老越知道好酒要趁热喝。

13

巴赫先生，我的小侄子时常练习你的曲子，他最爱的是你。你能否在夜里提醒他不要踢被子，以免着凉。

14

多年以来它一直拒绝着我。闹市街口的古刹不再燃起香火，只有每天进出做法事的僧人手中提着那年那日未被烧毁的功德簿。

15

电话那头的她哭诉着男人擅长在一夜之间变心。她看不见父亲的叹息，他们同样擅长在一夜之间变老。

16

我们这个时代的年轻人从不质疑榜样的力量，他们骄傲着走过世上本没有的路，尽管每个人的步容都不一样。

17

在夜晚，她唱起歌，城市尚未入眠；在夜晚，钟楼紧闭着，冬天刚刚开始。

18

潮宗街的烧烤摊在凌晨两点半结束营业，他独自推着炭火，身影在柳堤上摇晃，如同大战后的“镇远号”躺在威海港中飘荡。

19

你不曾在意过广场上被喂食的鸽子，你像它们一样在饥饿的时候才会想起故乡，想起，你名字中的树，是一棵珙桐。

20

习惯了在城市中行走，在原野中迷路。

21

我不知道一座驮起我们儿时回忆的桥梁是如何被炸毁的，我不知道这座城市为什么会改名。我只是不停地在两地之间斡旋，一遍又一遍听着祖母曾经弹起的，在我们出生之前创作的风琴曲。

2015,10  长沙，永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