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這麼努力為哪般

是從最近認識的一個姐姐那兒想起這些有的沒的話題。她從北京來香港上大學，被Kong U 的法學院拒了，於是去了Poly U,讀了這個學校最好的服裝設計專業，但畢業後發現自己雖然在性向上符合設計師從業標準，但性別還是錯了。於是找了shipping的工作，一幹四年，辭職讀書，還是讀了法律，認識她的那會兒，晚上8點，我在下班，她說這麼累呀，因為那時候她還在休假，而後來，她去律所上班，打車票幾乎都是23：00之後的。

昨晚去她家吃飯，輕鬆愉快的晚餐後，她開始瘋子般地收拾各種信件，剛從倫敦出差回來的她，坐在地上，眼神渙散，一封封看都是些什麼信，一邊以一種沒法活了的語氣自言自語迷茫於信件都是哪來的。我像在看一部電影，一個單身女生就這樣從錢包裏拿出變成藍色的打車票，字跡模糊，一張張捋平，疊在一起，週日晚上，為過去一個月的加班交通費煩心。三八婦女節，我的朋友圈的女同學們各種抱怨週末加班，還有過年的時候，一個做金融的上海姐姐說不喜歡過年，因為春節耽誤了很多事。

這個城市，幾乎每天都在加班，沒有例外，以至於，大部分時間不用加班的我，常常找不到人一起晚飯，所以培養了只需要一個人的愛好，例如夜跑。最近幾個月，屬於非常淡的淡季，更是無法原諒自己每日在辦公室浪費那麼些時間，真無法理解朝九晚五的節奏。週六總是無法呆在家裡，想著正在加班的，正在修學位的，正在學德語的，正在學編程的，就會跑去學校圖書館看看書，或者在家也要看看稿子加加班，儘管我更想看美劇或者睡懶覺，但似乎停下來就不正常了，就會被社會淘汰了，就要吃不上飯了。豈止香港，身邊的朋友，無論身處何方，做的是哪個行業，都在加班，公務員忙得肩膀疼的也不少。唯一不忙的朋友，是跟男朋友一起去了大理賣酒的大學同學，每天睡到自然醒，賣酒為生，卓文君和司馬相如黃泉之下欣慰了，後繼有人了。

努力究竟是為了什麼呢？律所姐姐說為了40歲之前在九龍塘或者半山有一套700尺的兩居室，金融姐姐說生活本來就很無趣，不工作要幹嘛？大理同學說一看到廣州的高樓就壓抑。我們都在給未來打氣，有些為了父母有些為了孩子有些為了家庭，我常常想不到未來究竟是什麼樣子的，但一想到要活接下來這麼長的幾十年，就很恐慌，醒來就恐慌，以後的每個日日夜夜，究竟要如何渡過？我的計劃裏從來就沒有丈夫家庭孩子這些存在，若真的孤身一人，現在究竟是為了什麼而努力的？難道每天醒來都要為了接下來的人生恐慌？當前的每一個節點，都無法安心過下來了，是時候停下來了，但是只要停下來一個月，就會發覺後面的一大波人追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