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石,三生碑。奈何桥,忘川水……任这世间沧海成了桑田,白云成了苍狗。这九幽黄泉仍是这番模样,千年不曾变过丝毫。
“彼岸花开开彼岸,奈何桥上可奈何。望乡台下忘川水,忘川之水可忘情……”孟婆对着往生的魂魄轻轻呢喃细语。
“喝下这忘川水,过了奈何桥,便断了这前尘往事。”孟婆不知疲倦的舀起一瓢瓢忘川水,递给往生的魂魄,让他们饮下,进了轮回……
“唉,你这痴儿。”孟婆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轻声叹息如呓语无二。
“在这奈何桥上千年来我渡了不知多少人,有人为情,有人为名,有人为利,这众生万象不知看了凡几,却不曾见过你这般痴儿。”
奈何桥旁一白衣女子驻足而立。只见她眉眼间一点朱砂,秀美的娥眉淡淡的蹙着,在她细致的脸蛋上扫出浅浅的忧虑,让她原本美得出奇的容貌更添了一份我见犹怜的心动,秋水般的眸子似是容纳了世间所有的风情,让得这九幽黄泉多了一丝生机,只是眉眼间不经意流露出的黯然神伤,让人这般疼惜。
她仿佛九天之上的谪仙,美的这般动人心魄,不食人间烟火,似是青莲一般,绽放在这九幽黄泉。
“也罢也罢,就让你去这世间走上一遭,红尘世间多孽缘,只愿你进了轮回,不会后悔。”终归还是不忍心。
她名为清露,本是天界女官。千年前的她,只是天界的灵草上的一滴清露,她贪恋凡尘,一次偶然,落在青鸟的羽翼之上,看了人间烟火。
这日,凡间科举考试,各地才子纷纷赶赴皇城,在金銮殿上奋笔疾书,但求天子赏识,求得一官半职在这朝堂之上,为天下黎民谋得福利。
皇榜发放,他高居榜首,朝堂之上天子御赐钦点新科状元,着红袍,帽插官花,风度翩翩。
清露看着他,不禁痴了,心中自此多了什么,凡尘的大好风景在他的浅笑下都黯然失色。她不再去留恋人间的风景,她觉得人间所有的风景都没他好看,她要跟随他的脚步……
时光荏苒,那日天界仙乐阵阵,霞光齐飞。她终于修得正果,成了仙,掌管星宿。
她笑靥如花,终于可以去寻找他了。她满心欢喜来到了人间,初见他的地方,但是再也没有他的踪影,她这时才知道,原来人间已经过去了几百年,天上一天,人间一年,世事变化浮沉,早已沧海桑田,哪里还有他的半分踪影。
秋水般的眸子,布满了悲伤,轻语“我百年修道,只为与你长相厮守。只是这世间自此没了你,我修这道,成了仙,长生不老还有何意义。”她说罢,嘴角露出一丝殷红,一行清泪从脸颊落下,是如此的凄美。
人世间不是有轮回吗?她好像想起来了什么,凄美的脸庞露出一丝浅笑,这世间在她的浅笑下仿佛褪去了颜色,竟是这般的美。
“仙凡有隔,你这样会触犯天条,我虽知道他的所在,但是我不能告诉你。“听完清露的诉说,虽为她的
执着所打动,但是没有答应她。
她这一站,便是千年。听得孟婆所说,她眼泪不禁簌簌落下,哭的梨花带雨,微微行了一礼,欢喜道:“谢孟婆成全,清露定铭记孟婆大恩。”
“这红尘到底有什么好的,生老病死,七情六欲。但是你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你愿意吗?”
“嗯,我愿意,即使生死道消我也不后悔!”她没有丝毫犹豫的说了出来。
只留孟婆一声叹息,自此,这奈何桥畔,再也不见那白衣女子。
…………
二十三年后,一座王府之中,一妙龄女子正在赏花,眉开眼笑,出落得不然尘埃,正是清露,这一世她成了王府嫡女,她没有喝孟婆汤,所有的记忆都还记得,她要找他。
“露儿,今晚长离殿,新皇要宴请所有王公贵族,你随你父王一道去罢,天子年龄与你相彷,若能被天子看中,对于你和我们整个王府来说,都是一件好事。”对于母亲的话,她没有往心里去,她心里只有他,但是她并没有反驳母亲。
她也很好奇这天子,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年纪轻轻就荣登帝位。
长离殿,歌舞升平,所有王公大臣不断推杯换盏。清露看到了龙椅之上的天子。
她不禁呆了,这不正是她要等的人吗?她怔怔的望着他,眼泪簌簌的落下,龙椅上的天子目光投向了她,走了过来,为她拂去了泪水。
宴会散去,她回到了王府,那日以后,天子不断来到王府之上,半年后,她成了她的皇妃,花田月下,海誓山盟,万千宠爱于一身。
岁月如歌,转眼间已过去了十年。她在花园赏花,只是神情有些落寞,近年来,边境战乱不断,敌国不断进攻,城池接连失守,战火烧到了帝都,她却帮不了他。
半月后,他回到了皇宫,满眼疲惫,但是眼中对她的爱惜之色丝毫不减,在她耳边轻语道,“此生,朕宁负天下不负卿。”
皇城被敌国攻破,他手持长剑,身披盔甲,满身鲜血仍旧在厮杀,依旧没有倒下,脑海中全是她的身影,“露儿,此生本想与你长相厮守,朕负你了,勿怪朕啊,就让朕为你杀出一条血路吧”
他手持长剑,冲向黑压压的敌人,漫天剑雨,他倒在了血泊中。
她被侍卫带出了皇城,三天后,传来消息,敌国攻破皇城,天子与国共存亡,最终战死。
当她听到这个消息时,恨欲狂,她冲破了封印,血洗了敌国,为他复了仇,这一夜,帝都落雪了,下了整整一夜,她在雪中整整站了一夜,轻语:“陛下,你可知我等了你千年,却为何是这样的结局,我虽杀光了他们,又如何,再也见不到你了,再也见不到你了。”
她找到了他的尸体,俯首痛哭,“陛下,我要让你复活,即使苍天也不能阻我!”
她耗尽自己的生命与法力,与天争命,救活了他,可是她因违反天条,永远不能入轮回,生生世世接受地狱的煎熬,可她无悔,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天子归来,她已香消玉殒,仰天长啸,她回不来了,这一切他都知道了。好好的将她安葬,多年后国家又恢复了繁荣,天子不顾群臣反对,放弃帝位,隐居山林,独守青塚。
“露儿,没有你,要这天下又有何用,此生此世,我陪你共隐山林。”
多少红颜寞,多少相思碎,唯留血染墨香哭乱冢。我用三生烟火,换你一世迷离,为你永堕轮回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