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金马影帝，给了这个内蒙古“老炮儿”
昨晚金马奖颁奖，连续第四年将影帝颁给了内地电影——涂们凭借《老兽》获奖。
涂们获影帝
有趣的是，获奖前涂们还被抓拍到在台下睡着的镜头。
《老兽》是导演周子阳自编自导的处女作，他也获得了本届金马最佳原创剧本奖。而早在年初的FIRST青年电影展上，《老兽》已经获得过最佳演员奖。
这部电影将在下月公映的电影，已经在业内收获了相当不错的口碑。
其实，影片的剧本在去年的FIRST创投会上，就得到了嘉奖，还获得当时创投会评委王小帅的认可——旗下的冬春影业进行投资，并本人担当影片监制。
那时候，电影的名字叫《老混蛋》，相对电影想表达的东西而言，这个名字更直接。
作为导演的处女作，周子阳将故事选择了自己最熟悉的老乡——鄂尔多斯。用黑色幽默的方式，将极端的故事浓缩在一个家庭中，其实他想把这种“极端”放大在这座他所了解的城市之中。
《老兽》这个故事的原型来自导演周子阳身边的一个真实故事——当地子女绑架老父亲。
“这个世界最亲密的关系，其实是两代人之间的关系。但是今天，两代人最亲密的关系都完全破裂了。我有很深的感受，我就决定把它做成电影，就写了这个剧本，这是出发点。”
他是大家眼里的“老混蛋”，却是最有温度的人
主人公老杨年轻的时候，曾经是当地的土豪。但随着如今经济的不景气，外头欠的款项迟迟不到位，年近花甲的老杨，闲赋在家，只会时不时忆当年辉煌，流连于棋牌室，欠下一屁股赌债。
如果这只能说是晚年落魄的话，那导演接下来给了老杨一个非常标准的“老混蛋”设定。
对瘫痪在床多年的老伴儿不闻不问，反而在洗浴中心包养了情妇丽丽；为了钱，把老友的骆驼卖掉；为了还朋友的骆驼，又去偷老婆做手术的钱；恼怒的子女们，将他绑起强行签下“不赌博协议”，他却将儿女们告到坐牢。
电影里的老杨，总是穿着皮衣出现，一头白发，出门都带着墨镜。还强撑着当年意气风发的姿态，脾气又臭又硬，成为了大儿媳嘴里的“老不死”。
这样一个“老混蛋”看起来一身坏，没有一丝值得同情。
但是，在整个寒冷的鄂尔多斯小镇上，最有温度的又是“老杨”。
老杨先是牵着骆驼去找孙子，让孙子骑骆驼“长见识”。结果，孙子并不理会这样的“游戏”，只是说，你给我买变形金刚，我就和你好。之后，老杨真的给孙子买了变形金刚。
他虽然卖掉了朋友的骆驼，之后又因为朋友曾经说过一句“现在奶牛更好赚钱”， 回头便买了一头奶牛还给友人，而这么做的原因，来自当年友人对他大儿子婚宴的帮助。
用导演自己的话说，“我是同情老杨的。我内心深处是更认可老杨，不太认可他的孩子。”
老杨在电影里，依然有善的一面，但是他的“善”藏得很深，很容易和电影里的子女一样，没有耐心去发现。
而对于儿女，老杨打从内心就瞧不起他们。成家立业的儿女，有自己要关注和保护的东西，中间或许要面临着道德的选择，健康的老杨成了他们最容易忽略的东西。看似子女们共同关注的是维护病弱的母亲，但在整个过程中，钱依然是他们首要保护的对象。
这何尝不是一场讽刺荒诞的畸形社会秀。
其实在电影中，无处不在展现这个极端的时代。故事发生地——鄂尔多斯曾经随着工业的发展，经济快速提高，里面的每一个人都变得极端。
导演回忆，当时有人会为了烫头发，坐火车去北京，然后再回来。那正是老杨年轻的时候，但随着时代变化，政策改革，这座城市也像老杨一样，逐渐落魄。
老了的老杨，依然带着那个时代的气息，而从那时候成长的年轻人，依旧抛不开极端的状态，以钱为核心。
电影中，老杨的情妇丽丽侧面反映了这点。导演说，那时候很多人都会从外地去内蒙，就像如今很多人去北京奋斗一样。但是随着经济的落后，丽丽也准备回老家和人一起开网店谋生。
电影中，导演周子阳借老杨之嘴说了一句，“人的层次高低，不是你挣了多少才能决定的。”
片中除了用极重的笔墨来描写老杨，摄影也喜欢用特写、大镜头。而演员涂们的演绎，则让这个角色变得极有温度。
上次在大银幕上看涂们的演出，也是在FIRST的入围影片中。在电影《告别》中，涂们饰演一位老父亲，只是那个父亲角色偏执于与女儿的关系，让观众更具生活代入感。而这次的涂们，则披上皮衣，诠释了一个内蒙“老炮儿”。
两次都是父亲的形象，但呈现出完全不一样的气质。这种呈现不仅是依靠造型的改变，还来自他自身的眼神、表情等内在的转换。
FIRST获奖时，评委会给他的评语是，“演员的表演超越了影片自有的空间，恰切的吻合影片并不张扬的气质，自如地引导驾驭着文本的流转，为影片的完成奠定了夯实的基础。”
不完美但比较成熟的处女作
整体来说，《老兽》是一部比较成熟的处女作作品。
在20多岁的时候，就确定自己要拍一部电影的周子阳，曾经在纸上写下，如果还有3年可活，必须要完成自己的作品。
他曾经辞职在家创作，负债累累，最后为了谋生，去做了广告行业，开始接触商业性的东西。但是，他自己心里知道，自己要拍一部能留下来的作品。
《老兽》算是做到了，在一次映后活动中，曹保平导演评价，“导演塑造了一个在传统伦理更大外延里的人物。所谓好的作者电影，就是要提供给我们陌生的情感经验和视觉经验。”
当然，电影还是有不少问题。作为现实主义题材，周子阳在成片上面做得有些放飞。
电影中植入了三段超现实主义的片段，用动物来隐喻社会现实。其中有一段，老杨骑着电瓶车从公路上驶过，背景的田地中有一个穿白色塑料衣的路人，如鬼魅般的飘过。
导演解释当地有穿白衣去地里抓鸡的习俗，觉得能呼应老杨当时挣扎的心态。虽然能理解导演的意图，可是电影前后风格却被完全割裂。编剧李樯对此也评价，“显得有点唐突。”
其实，影片最有意思的地方，不是穿插的动物意向，而是对于结尾的处理。导演刻意做了一个相对开放性的结局，有意将老杨这个角色对家庭的情感，进行更深层次的一次挖掘。
有人说结尾是给老杨洗白，但我并不那么认为，相反觉得这可能是老杨最本质的“兽性”。
文_马 夋
编_阿作
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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