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星河鹭
从《老九门》里的“丧偶青年”二月红，到《黄金瞳》中大开金手指的庄睿，在“流量失灵”的唱衰声中，“归国四子”之一的张艺兴，终于迎来自己演艺生涯中的第一部大男主剧。
对张艺兴抑或播出平台爱奇艺，《黄金瞳》都是一部相当有分量的作品。与其他“初代流量”不同，归国后的张艺兴事业中心更偏向综艺与音乐，影视作品中除了早年的《老九门》为人熟知，只有《一出好戏》中的黑化配角让人印象深刻。以一番身份出演《黄金瞳》，张艺兴想在“小绵羊”的标签之外，有更多为人称道的演技。
对于爱奇艺来说，《黄金瞳》也是2019年第一季度的主打自制剧。其主演张艺兴是平台代言人，剧集背后的制作方灵河文化更是《老九门》的原班人马。在“大男主剧”+“流量明星”被接连唱衰的行业风向中，《黄金瞳》还是今年第一部上线的IP+流量明星的大男主剧，市场“试金石”的意义由此凸显。
那么，《黄金瞳》的观众反馈如何？据猫眼专业版数据显示，自2月26日上线后，《黄金瞳》一直在热度榜上排名居首，超过了《逆流而上的你》《倚天屠龙记》《我的奇妙男友2之恋恋不忘》等同档期剧集；豆瓣评分则走向口碑分化，粉丝的“控评”与路人观众的diss成为论战的焦点议题。
来源：猫眼专业版
不过，《黄金瞳》还真不是那寻常品相的文物鉴宝剧，从男频小说爆改到女性向网剧，它或许是一部值得解剖的有趣样本。
吸纳粉丝流量的“酷炫”玩法，是谁说“流量失灵”？
由于黄子韬与易烊千玺主演的《艳势番之新青年》延播，已经调档一次的《黄金瞳》反倒成了2019年第一部由流量明星主演的剧集。在南派三叔、天下霸唱、马伯庸三分天下的鉴宝冒险题材中，小说《黄金瞳》实乃资质略显平庸的腰部作品。但南派三叔策划、白一骢总制片人、张鸢盎编剧，以及张艺兴主演、李立群特邀主演，活生生拉高了观众对它的期待值。
《黄金瞳》背后的多方力量渊源深厚。出品方爱奇艺是视频平台会员付费的尝鲜者，2014年《盗墓笔记》的热播打开了广告之外的另一扇盈利门路，也因《老九门》超过160亿的网播量，成为悬疑网剧的领先者。能够集结白一骢等打造了《老九门》的原班人马，爱奇艺攒下《黄金瞳》的局，倒也顺理成章。
张艺兴也是《老九门》的老熟人，作为剧中的二番，他与陈伟霆组成双男主，“二月红前来求药”成了弹幕世界里的经典梗。还有现象级网综《偶像练习生》的合作，捧红了蔡徐坤、范丞丞背后，有“全民制作人代表”张艺兴的助力。
共享资源的爱奇艺与张艺兴，在2019年还展开了全面合作。在爱奇艺励志综艺《青春有你》中，张艺兴要带领新的100位训练生出道；张艺兴为爱奇艺“快乐要尽兴”的代言广告，还要在北上广等20多个城市投放，平台与明星的价值共振呼之欲出。
可以说，以《黄金瞳》选择自己作为男一号的首部作品，张艺兴与爱奇艺之间早有着深度绑定。
既然是IP+流量明星的传统玩法，如何最大限度地把粉丝转化为流量和购买力，自然是《黄金瞳》的宣发核心。早在剧集制作阶段，《黄金瞳》就玩出了宣发的新花样——2018年十一张艺兴生日当天，爱奇艺奇星戏剧工作室联合张艺兴后援会，在日均120万人流量的杭州地铁1号线的LED上，全天滚动播放为自家爱豆应援。
从这个角度来看，《黄金瞳》让人震惊的片头，倒也见怪不怪了。这部由张艺兴、王紫璇领衔主演，李立群特邀主演，王栎鑫领衔主演，陈泇文、孟阿赛、窦柏林、钟伟伦等共同出演的剧集，其90秒时长的片头，竟然成了张艺兴的专题影集。在这波神级操作中，张艺兴展现了“百变男神”的风范——有呆萌可爱、冷静思索、惊慌失措、紧张严肃的，屏幕上这位颜值在线的小哥哥，霸占了所有的镜头，让其他主演“雪藏”起来，也使得《黄金瞳》像一部细思恐极的粉丝定制剧。
爆改剧情与人设，还是《黄金瞳》的新玩法——等到剧情正式展开，原著小说中世故老练、略显油腻的主角，变成了和张艺兴单纯可爱、上进又有初心的近似人设，还讲着“努力努力再努力”和“小绵羊原来是老狐狸”的台词梗，看来爱奇艺与白一骢，是要把张艺兴的流量价值榨干到底。
当然，市场的反馈来得热烈又直接。在2月26日上线7天之后，#电视剧黄金瞳#讨论量为1032.4万。与之相比，同期的《逆流而上的你》讨论量才123.2万。如此看来，“流量失灵”成为2018年度现象之后，《黄金瞳》用全面拥抱流量的“炫酷”玩法，来为自己正名。
古玩剧里的“魏璎珞”上线，男频剧要“硬饭软吃”
《黄金瞳》好不好看，得看张艺兴。竭尽全力来深挖流量价值的《黄金瞳》，自然以吸引海量女粉丝为己任。本是一部以男性观众为主打的古玩鉴宝剧，竟然成了一部“性转”的作品。
以主流观众的性别来区分，文玩鉴宝剧应该是男性居多，原著小说更是一部打怪升级的屌丝逆袭大男主剧，但为迎合女性观众，爆改后的《黄金瞳》竟然塑造了古玩剧里的男版“魏璎珞”，其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爽感让人惊讶它与原著的巨大差异。
1、弱化悬疑与鉴宝，强化轻喜剧风格。同是2019年播出的悬疑类剧集，《古董局中局》重在“做局”，围绕“佛头案”的迷局里，讲述“鉴古易、鉴人心难”的哲理；《怒晴湘西》则以悬疑著称，湘西瓶山惊悚与悬念齐飞；《黄金瞳》则弱化了鉴宝本身的戏剧张力，用插科打诨的轻喜剧方式解构了本应有的剑拔弩张和跌宕起伏。
鉴宝剧的一大魅力，在于娓娓道来的历史掌故和眼花缭乱的鉴宝手段，“掌眼”给予了观众日常生活之外的视觉奇观，有强烈的猎奇色彩。《黄金瞳》弱化了“斗口”等极具戏剧张力的智力与知识比拼，用一双能看透世间万物的双眼消解了故事本身的戏剧张力。
为了降低剧集观看门槛，大量的轻喜剧元素被植入其中。如王栎鑫所出演的皇甫云，是“双男主”大潮中“捧哏”的贱萌无脑存在，无时无刻展示“不开心要安抚我”的剧情，让男男CP与卖腐擦边，倒也颇得女性观众的喜爱。刻意撩拨观众笑点的《黄金瞳》，还在台词中大量植入，如与长辈谈心时，张艺兴饰演的庄睿表示“努力努力再努力”，与其微博名呼应；女警苗菲菲与同事讨论庄睿是否有危险，描述的“小绵羊是人畜无害的人”。这些在剧本中预埋的梗，都被观众如数get到。
2、用单元剧来显示“进阶”，从天而降的金手指赋予爽感。原著小说《黄金瞳》是一部“种马”小说，与南派三叔等大拿级悬疑作家相比，它获得特异功能、人生逆袭拥有天价财富、赢得众位美女青睐有鲜明的意淫取向。爆改之后的《黄金瞳》，依旧拥有金手指“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爽感，但爽感的拥有者已从男性变为女性。
开篇庄睿获得异能，竟然是在劫匪闯入典当行，面对面拿散弹枪多击不中的“副产品”。且不论“打不中比打中更要射术”的故事逻辑，庄睿获得的异能简直让人大开眼界。这位小哥凭借“黄金瞳”不仅能看到古玩背后的真假，还能重现几千年的制作场景，在脑海中更可以完成3D建模，实在是最强大脑都无法比拟。
拥有“金手指”的庄睿，就在单元剧中完成毫无难度的过关升级。每16集为一个单元，移步换景的剧情“副本”，让故事发生地从北京到甘肃、从云南到乌克兰，庄睿的“开挂”也从潘家园捡漏、将军墓探险、赌石市场鉴宝等延续下去。
原著小说中物化女性，使其成为男性附庸的人物描绘，在剧集改造中被相当弱化。虽然珠宝集团的富家千金秦萱冰对庄睿“见过两面就情根深种”剧情无厘头，但其人物也不再是小说中的傻白甜，成为善于攻心、能够游走在多方势力之间的女性，虽腹黑但独立的人格，颇有男女双方势均力敌的意味，无疑更在女性观众面前讨喜。
需要注意的是，《黄金瞳》的“打怪升级”，更多是庄睿本身的自身成长。与《斗破苍穹》《武动乾坤》不断挑落更强的对手不同，庄睿甚至不需要“打”——他只需要适应自身的身体变化，来找寻异能背后的历史秘密。
3、偏向“双男主”的真“大男主”，人物弧光更多依赖异能。正如前文所说，“男男”CP是《黄金瞳》的一大卖点，和《嫌疑人X的献身》《神探夏洛克》《镇魂》《古董局中局》等双男主剧一样，《黄金瞳》看似也是如此。但相当弱化的皇甫云，和总是在庄睿面前吃瘪的反派许伟一样，是“低智”的存在，更承担了相当剧情笑点，以反衬出庄睿的无所不能。表面上的双男主，实际上是非常鲜明的大男主设定。
如前文所说，由于弱化了紧张刺激的悬疑戏份，《黄金瞳》更多依赖于异能来推进情节。其戏剧情节的矛盾出现与解决，更多是异能带来的“虐菜”爽感、无敌男主与其他女性愈来愈浓烈的情感纠葛，以及异能获得后小伙伴黄甫云的猪队友添乱等——这样的人物塑造与剧情推演，显然是摒弃了烧脑、严肃等男性观众的爆点，全面导向了女性观众。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的古玩鉴宝，变成了笑点频出、轻松好玩的轻喜剧。《黄金瞳》塑造了女性观众都喜欢的人物——他帅气而多金、温柔且体贴，是个无所不能的全能男人，关键是，对待女性还不滥情。
几度“性转”的审美风潮，大男主剧也得抓住女性观众
很难说《黄金瞳》影视化改编的利弊之辨，但其将男性网文小说转化为女性观众主打的网剧，其尝试成效仍待观察。充分利用流量主演的人气，进行导流和会员拉新，让男性主打的小说读者重塑为女性观众为主的网剧用户；爆改小说设定，用降低门槛的轻喜剧来弱化更加烧脑的悬疑剧情，同时再造小说中被物化的女性形象，《黄金瞳》的努力倒也颇具新意。
回顾近年剧集市场，虽说是近年来才有的时兴概念，男性向剧集/女性向剧集换成老旧说法，正是“男人戏”与“女人戏”。两者在近10年来各领风骚，互有胜负。《楚汉传奇》《大秦帝国之纵横》败北、《甄嬛传》《步步惊心》崛起，大男主戏逐渐让位于大女主戏；宫斗、玄幻等女性向剧集审美疲劳郁积，《琅琊榜》《大军师司马懿之军师联盟》又带动一波男性向剧集节奏；等到《斗破苍穹》《武动乾坤》《回到明朝当王爷之杨凌传》口碑扑街，女性向剧集又再度回归主位。
时至今日，所谓男性向与女性向正在走向融合，前有女频耽美小说《琅琊榜》“转性”为古装权谋剧，大获成功；近有大开金手指的女频网文《凰权》，被改编成男强女强的《天盛长歌》，重振国剧出海之路；如今，《黄金瞳》的尝试，或许能为其他男频与女频小说影视改编所借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