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我(15)

第十五章

“龙逾进,让开,哪这么多毛病。”金靳来了,阿进的同桌,虽然都是jin,可是他们气场不合,大家都看在眼里。我不喜欢金靳,金靳是官二代,也是学校出了名的“四大天王”之一,对于所有的坏孩子,都觉得他们太幼稚,有什么好不知足的,我妈实在是把我教得太服帖,我连叛逆的感受都小心掩藏。

   “你他妈有病啊,泡不到妞,冲我发火。”阿进的脾气并不同于对我时的乖巧可爱。他把板凳一踢,拽上了金靳的领口,两人眼冒金星,就要干上了,班主任的教棍在讲桌上狠狠一拍,凌厉的撞击声闯入耳朵,所以人都看向讲台上的班主任。

“金靳,你领口有灰来着,我给你擦擦。”阿进宁愿认输,也不愿去老师办公室。

“谢谢。”两人配合很僵硬,但主动和解就不用去教导处了。

班主任训了很久的话,唾沫星子洒了一讲台,第一排的同学不止一次抱怨过老师的口水,想到这件事,我竟忍不住笑起来,不敢笑出声,只好低下头。

老师总算把礼义廉耻讲完了,我的习题也做好了一半。

“阿是,把我的名字写在这里,你的走字底写得好看,老师说的。”他的情绪转得真快,哎,这什么毛病。

小孩子就应该有毛病,才会有人宠啊,像吴是暖,过得像个小大人,有什么好。

“为什么不想去教导处啊?”我问他,边在他的书本上写他的名字。

“我说老师会在教导处打学生你信吗?我在那里被老师用脚踹过,踹得很惨。”他苦笑。

“我不信。”我相信老师是教书育人的善者,也相信老师的答疑解惑的智者,没亲眼看到的,我不信。

“随你。”他没有说服我的打算,倒让我想相信他。

晚自习跟往常一样,给同学讲解一些题目,自己看看地图,看到梅里雪山、玉龙雪山,看到稻城,冰岛可以看到极光吗。

武则天真的有《至尊红颜》里的媚娘那么好看吗?《隋唐演义》里李世民挺好的啊,秦叔宝后来成了门神,哈哈,古时候的姑娘都这么体弱多病吗?真羡慕她们晕倒的时候喜欢的人就在身边。

台北、台南,一个在北一个在南,可是我比较想去花莲、宜兰,那里的民宿肯定有趣。

回到家,妈妈和一群阿姨在屋子里做针线活,边讨论着家长里短。

“听说了没,就开商店的那家,女儿要嫁给一特远特穷的男的,她父母不同意。”

“做家长的谁能同意啊。”

“可是他们真心相爱就成了啊,他们会一起度过贫穷这道坎的。”我主持正义道。

“哎,阿是妈,你还记得你们家阿是以前吗?只要我们一说谁家的闲话她就特不愿意听。”栗姨放下手里的活,看着我说道。

“她这么大的时候”妈妈边说边比划,将手抬到自己的脖子处,“老说妈妈你要再说奶奶不好,我就带奶奶去山里住。”

一屋子人都笑了起来,“当时真是挺气人,养了个小白眼狼。”“后来啊,长大了些,就跟我说,妈妈,随他吧。”

盛了碗饭,远离了妇女群。

第二天下午还是因为妈妈骑车去县城干活,晚饭由我承包。下午有一节体育课,上课铃响了放下手中的作业匆忙跑去操场集合。

为了备战中考的体育考试,老师对几项考试项目抓得也紧,一分钟跳绳,跑步,心率测试。我们领了绳子准备去跳绳,虽是爬过山趟过河,自己的体能却不算好,只要体育不给中考拉低分就好了。

蹦着蹦着上衣口袋里的手电筒就掉出来了,不一会儿小刀也蹦出来了。迎上大伙惊讶的目光,尴尬地笑笑,把东西又塞回口袋里。

体育课一下就跑去水池边喝水,用手捧着靠近嘴边,好凉。回到教室继续写作业,大家零零散散地走进教室,手里捏着冰棍,那五颜六色的小冰块在空气里融化,冒着热气。我看了一眼,低头继续做习题,阿贤坐到我跟前来,“阿是,老师又布置作业了吗?”

“没,但是上完一课就应该做一课习题啊。”

“你真乖。”

“嘿嘿。”我的心思全在她的冰棍上,忍不住咽了口水。继续装作投入地写作业。

“滚。”金靳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阿贤坐在了阿进的位子上挡住他进去。他的脾气一向很烂,阿贤瞪了他一眼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他坐下趴在桌子上睡了。

金靳很少上课,有时甚至一周都不会在学校,不读书还能玩什么,我不知道,那时候对于我,读书无关前程,无关名誉,无关未来,来学校只是因为大家相亲相爱,学校提供了一个空间让大家一起玩。

所以我很容易认识谁都把他当朋友,可以牵手可以交心可以抱怨的朋友。像忆景一样,又比忆景差一点点。

记得班主任问我,“其实我一直担心你跟同学们会相处得不好,因为你成绩太好,我也经常在全班面前夸你,他们难免会反感。”

我把作业本放下,不知说什么,因为老师的顾虑我从来没思索过。

为什么呢,因为我给全班女生都买过卫生巾,所以他们不讨厌我。

因为我经常像外卖小哥一样,免费给全班都带过早餐。

或许只是因为他们太好太善良。与我无关。

不知道,但老师这么一说,让我觉得他太心机,不太喜欢他。

体育课后还有一节课,老师无论说什么我都喜欢自己做自己的。

“其实只要陈雨遇努力一定可以超过吴是暖。”听到自己的名字,我抬起头,发现大家都在看着我,我不喜欢大家的目光,又继续低头。

“过几年,吴是暖的成绩一定会下降。”老姚头对我的未来指手画脚,我不喜欢他拿我来比较,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总希望我从第一的位置上下来,为什么大家都希望我变差呢,心里有点酸酸的。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习题本上的题目看了好几遍都不知道问的是什么。

上晚自习时一身油烟味跑过巷口,看见一大群中学生模样的人蹲在路边抽烟,我和忆景并排快步走过,走过老远,才敢开口,“又要打群架了吗?”

“不知道,这种事我们事后知道就行了。”忆景认真的样子,颇神秘。

“嘘。”我俩不约而同地伸出食指放在嘴边,相视一笑。

其实我们最喜欢早操时间用来讲纪律了。

“周五不上自习了,我们去挖金钱草吧。”忆景提议。

“好啊,我早点锁门,你等我。”

那时候的我们总有那么多一起做的事,一起说的话,后来却连招呼都不敢跟你打,一张口就不知道跟你说什么好,四面八方都传来距离感。

夕爷说,维持着熟悉表情陌生关系不要变,只等到红白仪式一场偶遇才会面。忆景,你还记得吗,小时候我们一起爱唱卓依婷的歌,她的每一首翻唱,现在我一个人,听着歌看歌词,林夕、黄伟文、林若宁、陈没、黄婷、姚若龙。

喜欢把寂寞花费在自己身上,总有几个爱的词人,他们把后知后觉说得刚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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