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独食者看上去像个Los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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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时候,没有饭局,你就成了局外人。在中国,吃饭事小,出局事大。


文/何雄飞


一个人去高级餐厅吃饭,像是孤魂野鬼,你只能被塞在犄角旮旯里,侍者和旁桌的情侣难免不拿悲凉的眼光看你。你一个人切着牛扒,嘬一小口红酒,默默把头别向窗外,转回来再划一会儿手机。如果没有一颗强大的内心,你很难将这场有关孤独美学的独角戏撑到最后。

一个人难做饭,也懒得洗碗,乐于不时在微信朋友圈里晒“一人食”的都是些装逼、装幸福的小清新和文艺腔。一个人上餐馆也难点餐,因为对面无人,甚至难以激起食欲。美食适合群P,一个人孤独地享受美食像是种罪过,你只能胡乱吃些云吞、肠粉、兰州拉面、葱爆羊肉盖浇饭、扬州炒饭或麦辣鸡腿堡填饱肚皮。


要知道,在中国的饮食文化中,只有过了果腹线,高富帅和土豪才拥有创造、品尝、记录、美化美食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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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年来国内小范围流行起了一人食。


吃饭问题在中国向来第一紧要


伊尹是中国第一个哲学家厨师,在他眼里,整个人世间好比是做菜的厨房。“这个世界给人弄得混乱颠倒,到处是摩擦冲突,只有两件最和谐的事物总算是人造的:音乐和烹调。”


钱锺书在《吃饭》里这样分析吃饭的人生观:一方面是有了肠胃而要饭去充实的人,另一方面是有饭而要胃口来吃的人。第一种人生观可以说是吃饭的,第二种不妨唤作吃菜的。第一种人工作、生产、创造,来换饭吃。第二种人利用第一种人活动的结果,来健脾开胃,帮助吃饭而增进食量。


所以吃饭时要有音乐,还不够,就有“佳人”、“丽人”之类来劝酒;文雅点就开什么销寒会、销夏会,在席上传观法书名画;甚至赏花游山,拿自然名胜来下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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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饭局也疯狂》


吃饭问题在中国向来第一紧要,穷怕了饿怕了的中国人即便在厕所碰面,脱口而出的问候语也是:“吃了吗?”如果说还没,他便极为好客地拉你:“走走走,多个人不过是多添一双筷子。”

上古时代,人们只吃两餐,汉唐农业丰足,才吃三餐,帝王能吃到四餐以上。为了能吃饱吃好,中国人发明了各种节日和礼仪,打着牛鬼蛇神和先人的旗号大快朵颐。宋以前,中国人多席地而坐,以食案当食盘,分案分食或同案分食,宋代因为有了高椅大桌,才有了完全意义上的“团坐合食”,延传至今。中国人吃饭,好围坐圆桌,桌上的酒菜茶点是中国人饮食文化的活标本,座次礼数是中国社会的真实写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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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清中国人吃饭图


一个完美的中国式饭局


吃的是饭,坐的是局,没有饭局,你就成了局外人,吃饭事小,出局事大。一个完美的中国式饭局,设局人、局精、局托儿、陪客、花瓶,众角色一个都不能少。有组织,有派系,有巴结,有结交,有承诺,有阴谋,有称兄道弟,有采阴补阳,有大哥的女人和新加盟的生面孔,有切口,有一起大碗喝酒大块吃肉,有真心话与大冒险。

台湾的龚鹏程教授说,吃喝是“接纳某人成为一个群体的进入仪式。中国人的社会中,人必须藉着饮食与他人沟通,与社会上人形成生命共同体之感受。饮食不是手段、工具或过程,它就是社会”。

哈尔滨出现过一个酒桌班,讲师的任务是培训官员和老板怎样在酒桌上喝出感情、喝出生产力,他们有一句口号:“一次宴请,可以改变一生;一桌筵席,影响人生走向。”酒桌班创办人还有句口头禅:“见十次面不如吃一顿饭,吃十次饭不如同一次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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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尔滨酒桌培训班


养生学家劝你千万别一个人吃饭,理由是单独进餐容易产生不良情绪,而且饮食单调,会造成营养失衡。和同事、家人一起吃饭,心情舒畅,胃液的分泌也相对旺盛,可使食物尽快地消化和吸收。此外多人一起吃饭,食品种类也多,每种吃一点容易达到营养平衡。

美国畅销书《不要一个人吃饭》也劝你,21世纪的交际规则之一就是决不一个人吃饭,因为吃饭时非常易于轻松交流。在中国的餐馆,最热闹的一幕就是抢着结账,有的人为这事还能当众撕打起来。为什么?就为了一个“面儿”。“你付钱?这不是骂我嘛!”


《老饕年鉴》(Almanachdes Courmands)里说:我们吃了人家的饭该有多少天不在背后说主人的坏话,时间的长短按照饭菜的质量而定;所以做人应当多多请客吃饭,并且吃好饭,以增进朋友的感情,减少仇敌的毁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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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清的饭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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