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生之年遇到你,竟花光我所有的运气。
岁月长,衣裳薄。
——林夕
薄月衣第一次遇上林之年,是秋天。
明明早就该阴凉起来的天气,可整片天,蓝的只有几丝云孤独的挂着,唐臣广场没有做什么遮掩,称得上名副其实的暴晒了。
薄月衣抱着滑板,却发现竟然已经有人在了。
只看得见背影,是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重复而单调的在练Ollie。他练得认真,心无旁骛的样子像是整个世界只有他和滑板。
薄月衣向来热心,此刻更是不由自主产生一种认同感,忍不住上前想去帮帮他。
“喂,你那里错啦。”
是很友善,偏偏又有点蛮横的声音。
林之年回头,是逆光,只能见着白色T恤,黑色牛仔裤还有一双烂了大街的经典黑色vans。
薄月衣一步步走近他,刚刚阳光晃了眼睛,她站在他面前足足有了十秒钟,他才看清她。
虽然他很想提醒自己,人不可貌相,可是眼前的人,笑的有点得意又不失礼貌,虎牙张狂却又让人觉得真是可爱。
素白的一张脸,细眉,圆眼,小鼻,薄唇。
上天可真是厚待她。
那一刻,林之年没有心跳加速,但他很清楚,内心涌上的,是前所未有的感动,但到底有什么好感动的?鬼才知道呢。
薄月衣就是以这样的方式闯入他的世界的。
“喂?傻了?”薄月衣在他面前招了招手。
林之年回过神来,立刻报以歉意的笑。
这样盯着女生看,好像是极其没有礼貌的,但是她应该常常被人这样看吧?不然怎么一点恼怒也没有,倒是一副任君观看的模样?
“呃……你刚才是说哪里错了?”
薄月衣想了想,没有说话,直接来了一个非常漂亮的Ollie,潇洒痛快。
在此刻,林之年对自己只有两个想说,垃圾。
看他表情,薄月衣有点……过意不去了,她可不是来砸场子的。不复刚才爽气,这时倒有了点小女儿的扭捏了。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Ollie虽然基础,但是一个人练很容易有注意不到的细节,所以,我只是……”
林之年170的智商终于全都回来了。
“那你能教我吗?”
“当然!”她走过来不就是这个目的吗?
林之年的悟性很高,薄月衣一点就通,这徒弟实在是令薄月衣满意。
练了好一会儿,林之年跑到临近的教学楼,到自助贩售机买了两瓶农夫山泉。两个人就地而坐,也没在意地上脏不脏。
“我以前都没见过你,以后你可以晚上跟我一起来玩啊。”薄月衣邀请。
“呃……我晚上要自习,只有下午能玩。”虽然薄月衣很难让人拒绝,但林之年觉得,已经形成的生活规律还是不要打破的好。
“下午不能自习?”薄月衣不没明白。
“因为下午总是有点小困,觉得还是晚上思维更加清晰些。”虽然听起来有点牵强,但事实如此。
“那太可惜了,要是晚上我可以给你很多朋友的,下午他们一般都窝在宿舍不愿意出来。”
薄月衣这是真的觉得可惜,林之年一看就是一个好苗子。她不想藏私,想把他介绍给大家。
“你下午晚上都出来练?难怪这么厉害。”
其实薄月衣一个月少有一天下午会出来,那天是她心情烦闷想玩一会儿,散散心,可是看着林之年真诚的侧脸,她却鬼使神差,点头了。
理所当然,下午成了他们俩的独家教授时间。
如果。
你路过下午的唐臣广场,就能看见他们。
二、
“诶,好像我已经没什么可以教你的了。”
薄月衣坐在台阶上,看着眼前和滑板越来越契合的少年,很欣慰,又有点怅然。才小半年过去,林之年已经快赶上练了两年的自己了,其实不是觉得不服气,只是,以后他还需要自己吗?
林之年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那以后她,是不是就不会来了?
一失神,就摔了一个狗啃屎。
薄月衣赶紧跑过去看他。其实玩滑板摔跤是很正常的,但是林之年目前的水平,刚刚那样摔跤可真是……匪夷所思。所以忍不住苛责。
“你怎么回事啊,这也能摔?”
“你不也会这样摔吗。”
林之年脸面有些挂不住,小声嘟囔。
空气静谧。
“所以那天,真的是你?”
前两天,薄月衣晚上和小伙伴一起玩的时候,突然看到运处树下站了个人,像是林之年,但又敢确定,学校的灯都不是特别亮,且投射除了阴影,本来就有点近视的她,更是看不清了。这一分神,就摔了。
这一摔,周围的人立刻围了上来,
“月衣,你没事吧。”
“月衣,你感觉怎么样啊。”
“月衣,你摔哪儿了?”
……
围了水泄不通。
敷衍几句,扒拉开人群,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应该不是他吧?
不然,自己摔了,他肯定会过来的。
“嗯。”
得到这个答复,失望占据了少女的双眸。
既然是你,看到我摔倒了,即便只是普通朋友,关心总是情理之中吧?为什么当时不过来看看我?事后,也连问都不问一句?
林之年很敏锐就接收到了少女的情绪。
可是,却不知道怎么解释。
是要说当时一群人围着她嘘寒问暖,众星捧月般,她的好友都在,而他林之年算个什么?
是要说想要关心的微信,编辑好了,却总觉得不够妥当,反反复复敲又一个字一个字删掉,最后不了了之吗?
是要说,其实当时鬼使神差的去众友药店买了碘伏买了云南白药,手指停在电话号码,却不敢点下去吗?
“算了没事。”
薄月衣看他纠结为难的样子,突然就不想说什么了。起身走向草坪,抓起仍在那里的外套,连再见都没有说就走了。
林之年保持着摔下去的姿势,良久都没有动,所以他刚刚干了什么?
如林之年所料,接下来的一周,他们之前约定好的时间,薄月衣再也没有出现过。
他又去过一次晚上的唐臣广场,还是站在一样的位置,她看见了他,只是转瞬,就把目光挪向了别处,再也没有看向他一眼。
“你生气了吗?”
薄月衣看着这条微信,已经两天了,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复。
他是猪吗?
就不能发条简单易回答的吗?
比如,“ 你今早吃的什么?”
这样自己就可以顺利成章回答,“香菇包。”
现在这样要怎么回?
如果回答生气。
他那个猪脑子肯定又要问自己哪里生气了?
怎么解释?
质问他明明看到自己摔倒了,为什么不过来?质问他为什么一声不吭,连微信关心都没有?
那这样是不是太矫情了?
如果回答不生气。
可她明明就是很生气啊。
他是猪吗!
自己不回微信,他就不能再发一条?跟网络协议一样非要确认了才能发下一条指令?
林之年也很着急了,三天她都没来的时候,他忍不住发了条短信,可是这都两天了,没有回复。
就这样?绝交了吗?
说起来都是自己的错。
怪自己让她失望,虽然不知道她失望什么。
还有一个,错的最离谱的是,他明明喜欢她为什么不敢跟她说,他怎么碰见她就胆小如鼠?
终于趁着月黑风高,拨通了她的电话。
电话响起,薄月衣看着屏幕上的名字。
欣喜又紧张。
“喂?”
耳畔响起她的声音,许是一周未见,这声音竟被自己臆想出了些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