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の复仇

我们搬到出租房居住。有一天在窗台下看到一只母猫，在给四只小猫喂奶。那四只小猫很可爱，两只毛色灰的，一只白的，还有一只身子是白的，但头上却多出一撮黑毛，且眼睛为蓝色的。我妻子想抓它们来养。但母猫很凶，竖起毛发来唬我们；而小猫们又特机灵，靠近不了。总之我们抓不着它们。

它们是流浪猫，没人认领。妻子就可怜它们，每日里弄剩菜剩饭放在窗底下，叫它们吃饱。日子久了，猫们养成习惯，一到饭点，就自己聚在窗台下，昂首叫唤。

小猫们已长牙了，但还以吃奶为主。我妻子心疼说：“这母猫都瘦的皮包骨头，它孩子怎不怜悯它们母亲呢？真是不孝顺。那公猫也是有罪，老婆、孩子不管不顾，连人影至今也没看到。”因此，对那只作单亲妈妈的母猫，予以特殊照顾，有什么好吃的，尽先丢给在那母猫身旁。

妻子出差去了，临走时嘱咐我记得喂猫。我早出晚归，并没将喂猫的事放在心上。她回来看见那只母猫已不见了，四只小猫饿的东倒西歪，就很生气。我辩解说：“不就猫么？又不是人。哪有精力管它们。”

“你就是懒！”她说。

“我懒，你跟猫过去。”

那时，妻子尚没怀孕，我们没有孩子。她的母爱即完全投射到这些小猫上面，对它们照顾无微不至，既为之搭了一个窝，又给它们冲牛奶喝，空闲时间便坐在窗边，扔一团毛线到窗外面，逗小猫们玩耍。我实在看不过去，说：“你很闲，就不能把家里打扫一下吗？”

她瞪我道：“谁叫你管？”

我不满地说：“你这样，是给母猫附体了。”

到第二个月，我岳母在老家染病住院了，妻子不得不回乡探望，临走又千叮万嘱看好她的猫。我口头答应，心里却另有打算。她刚走，就用棍子出外驱逐它们，叫猫们搬离我们租屋的住处。

起初好像不起作用，到了饭点，那四个家伙又返转回来，对着窗子叫唤。我便拿棍子又冲出去，追打它们。小猫们惊慌地四面逃窜，有的跳上树头，有的蹦到人家阳台上，把人家的花盆打翻了。

如此三来两往，有两只识趣的便走开了，但留下来一只灰毛的，和那只蓝眼睛的猫。它俩依旧不屈不挠地、来回走在我屋外的窗前嘶叫。

一天下着秋雨，街上道路泥泞，我回家拿点东西，无意中碰见那两只小猫蜷缩在窗台下，一只抱着一只，彼此靠着取暖。它们的毛发全让雨水浸透了，又冷又饿发着哀鸣声。我打开窗户看它们，它们也一起抬头来望我，并朝我呜呜叫了几声。

我觉得它们好可怜。这些小东西没能力自谋生路，只能仰仗人类，过寄人篱下的生活，身世是如此之悲凄，而我为什么以前还那样冷酷的对待它们呢？我有些后悔，为抚慰它们，便探身下去，伸手要摸一摸它们。

这两个家伙并未表示出害怕的样子，反而眯着眼，抻了抻腿，这使我放松了警惕。忽然，那蓝眼睛的竟竖起尖利的爪子，恶狠狠地抓住了我的手。我的手因之鲜血淋淋，我恨得咬牙切齿。它们这才阴谋得逞似的，飞奔着逃跑了。

这就是“猫的复仇”的故事。从此再没有看见过这几只猫；幸好我的妻子怀孕了，她把那四只小猫的事给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