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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梅超风,如果说在桃花岛学艺是她的前世,而离岛后的亡命天涯就是她的今生。然而,在很多的时候,人们只记住她的今生,却忘记了那段十里桃花。谁又会想起,当年的梅超风,只是个阳光灿烂的女孩,她的闺名梅若华。【编者按】
1、没有慈悲,何谓正邪
我一直对梅超风恨不起来,虽然她与丈夫陈玄风,在江湖上被称作“黑风双煞”。
提起“黑风双煞”,江湖人闻风丧胆。她的“九阴白骨爪”,阴狠无比,伸手就能将活人的脑袋壳,插上五个窟窿。
试想脑袋上出现五个窟窿,还能活命?难怪江湖上一提起她,人人自危,避恐不及。
金庸描述她练功,都是拿活人当靶子,在附近就地取材。每个骷髅上均留下五个手指窟窿,上方一颗、中间三颗、下方五颗,共九颗人头,排列成品字形,堆积在荒山乱冢边。月光下,那些骷髅泛出森森的幽光。
想起这样恐怖的事情背后,竟是一个年轻貌美,却双眼已瞎,披头散发的女人所为,不禁唏嘘。只因她误读《九阴真经》,练功误入歧途。
但又让我对她恨不起来。其实她是个孤独可怜的女人。
她的双眼是被“江南七怪”之首的柯镇恶的剧毒暗器所伤。柯镇恶是使暗器的高手,他的很多暗器如铁菱,均涂有剧毒,可谓见血封喉。
其实柯正恶的暗器,与梅超风的“九阴白骨爪”同样阴狠毒辣,在江湖上,被名门正派所不齿。
据说很多人都不喜欢柯正恶。不知金庸何谓对他“偏爱有加”,江南七怪写死了六怪,偏独留柯老头,让他活着。在《神雕侠侣》里,还让他带着郭芙、郭襄客串了好几回。这个柯老头,后来还偷偷跑到临安巷坊里去赌钱,输了躲到桃花岛不还债。可见江山易改,不忘初心,我可没有冤枉他。
然而我们的梅超风,从她抱着丈夫陈玄风的尸体,遁迹人世,金庸留给她的笔触已经为数不多了。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镜头并不多的女人,却让人深深地记住她。
那晚,大漠之北,无法想象她双目汩汩冒着黑血,抱着丈夫“铜尸”,逃命的情形,是怎样的痛彻心扉。
她是怎样躲避以柯正恶为首的江南七怪等江湖人士的地网式的追捕,度过那些凄风苦雨,孤独无助的日子?
然而书中只一笔带过。
我可以感觉到身为一个女人的艰辛与不易,更是在那亡命江湖与丧夫之痛的双重打击之下。
然而,江湖上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抱团庆祝后,又开始千方百计的寻找她的下落,生怕她中毒不死,找之歼而后快。
没人知道她一个人,是怎么度过那些凄风苦雨的日子;也没人知晓与体会她是多么思念她的师哥丈夫。
十里桃花,原本一片光明的世界,从此坠入了无底的深渊,无边的黑暗。
那时候,也许除全真教马钰这个憨厚的道长之外,也许真的再没人会同情地想到,她已经是个可怜的瞎眼婆了。
没有慈悲,何谓正邪。
2、一步天堂,一步地狱
黄药师在小说里,似乎集千宠与一身。武功深不可测,上知天文,下知易经,农田水利,不孕不育,无所不通,无所不晓。行为放荡不羁,喜怒无常。人颂东邪,与西毒、南帝、北丐齐名,问鼎江湖。
就因他性格古怪,让人又恨又怕。全真教对他的评价——亦敌亦友。就是说没法和他谈交情,因为他根本和你不在一个频道。
梅超风就因当初与师哥陈玄风俩人相爱,怕师父处罚,而私奔天涯。
这里提示下,桃花岛门规:师兄妹们之间不得谈恋爱。
我想了想,也许这条门规,是黄药师的老婆阿衡也就是黄蓉的妈,刚死没多久立下的。当时黄药师也许是太想念老婆,见不得人家亲热,此情此景难为情,才立下这条破门规。
当初梅超风与师哥陈玄风,并没江湖传言那么坏、那么恶,他俩单纯地冒天下之大不韪,偷走九阴真经,浪迹天涯,只是想找一个僻静地地方,好好练功夫。
既然师父不要我们了,我们就自学成才。
练就一门厉害的武功,行走江湖。也许这就是他们当初最真实的人生追求。他们并没有像西毒欧阳锋想的那样去称霸武林。
有功夫练,有爱的人,夫复何求。
然而事有惟愿,因他们偷走的是下半部《九阴真经》,没有上半部全真教的罡正内功修为,是无法练就这样上乘的功夫。
俩人最终导致走火入魔,误入歧途,直到万劫不复。从此葬送了名师高徒的锦绣前程。
在那些东躲西藏的日子,没人知道她时常怀念桃花岛,想念她的师父。“不知此时可有人为他端茶倒水,伺候左右?”;“恩师年岁渐高,可有人供奉他老人家,陪他开心讲话呢?”
其实她的心从未走出桃花岛。
她时常想起他们师兄弟们,跟着师父学艺的那些开心时光。那时候,她值年少,芬芳二八,桃花岛,十里桃花,天是那么的蓝,海是那么的澄,师兄弟们个个刻苦用功,相亲相爱。
我的大师哥叫曲灵风,擅用劈空掌力,可厉害了;我的二师哥陆乘风,精研奇门遁甲之术;还有我的三师哥武眠风四哥冯默风……
可是现在再也回不去了。
师兄弟们也因她的出逃,无端被迁怒,个个被师父挑断腿筋,终身残废,驱逐桃花岛。
她也间接被师兄弟们仇恨,追杀。
善恶一念间。一步天堂,一步地狱。
她后悔吗?书上没有说。
她从未想到一场恋爱,谈到万劫不复。
其实她很想念桃花岛。
只是,没有人知道。
临安。牛家村。
我也真服了金庸的故事安排:郭靖护“武穆遗书”与西毒交手,不幸被杨康乘人之危,用匕首刺穿腹部,后又被欧阳锋的蛤蟆功所伤。两伤叠加,生命垂危。黄蓉背负他,误打误撞来到临安牛家村的一家破旧民房,看似酒家的一个地方,给他疗伤。(杨铁心的故居。)
他们躲在暗室里,运功七天七夜,按常理故事写道这,要跳开情节,去写其他章节了。可偏偏金庸反其道而为之,把那些该来的,不该来了,包括穆念慈、欧阳克、周伯通等人,统统误打误撞都安排来到那三间土房里。
郭靖黄蓉一边运功,一边通过暗室里的小孔窥视外面动静,就像看着一场场幻灯片与现场直播。可谓又惊又喜,且喜又忧。
俩人苦于手掌不能分开,天大的动静都要死撑下去。不然前功尽弃不说,伤者定有生命之危。
后来,黄药师来了,欧阳锋来了,全真七子来了,连一直神龙不见尾的梅超风也出现了。
这次梅超风自离岛后,是第三次见到师父(她眼瞎了,当作相见)。
自从那此在太湖归云庄,黄药师看出她依然心存恩师,心念同门,就网开一面,放她一条生路。
当然黄药师是有条件的,让她带罪立功,寻找《九阴真经》与其他师兄的下落。当时梅超风压根都不敢想象,师父竟然饶她不死。她感激涕零,感恩戴德,心头顿升起重新做人的决心。
那些日子,她觉得除了苦练“九阴白骨爪”之外,似乎日子多了奔头,向上人生路,她似乎又看到了希望。
她在幻想着有一天,恩师原谅了她,让她再回到桃花岛上,她走在那片熟悉的桃林里,就这样慢慢地走着。慢慢地走着春夏和秋冬,慢慢地终老,这样多好。
然而她却没有想到,恩师交代他的三项任务,她一项还没来及完成的时候,就匆匆离开了人世。
就在那间杨铁心的故居里,她替师父抵挡了西毒欧阳锋背后偷袭的致命一掌。也就这一掌,化险了师父托大,被全真七子“天罡北斗阵”所困的窘迫。然而她终不敌西毒的蛤蟆功,痛苦地闭上早已干涸眼瞎的双眼,死在了师父的怀里。
梅超风在弥留之际,折断自己的双手,自废武功,算是还了师父让她追讨的《九阴真经》,剩下的任务,她再也无法完成了。她睁着黑洞洞的眼睛,哀凄地望着师父,想求得师父的原谅。
那刻,黄药师低下了一生高傲的头。
他想他也错了,当初不该对徒弟们太严厉,喜怒无常,暴躁乖戾,从而导致徒弟们宁愿私奔天涯躲避他。
如果可以回到从前,所有一切重演,你是否会明白生活的重点。
黄药师抱着梅超风的尸体,久久地、久久地不愿放下……
桃花岛。
一片片桃林,桃花朵朵开。
黄药师得意地踏着五行迷宫步,赏玩在这个美丽的春天里。他时而在想着一个索饶心头已久的千古绝对:
琴瑟琵琶,八大王一般头面
那时候他的四个徒弟陈玄风、冯默风、陆乘风、曲灵风,正亦步亦趋跟在他的身后,他心头忽然开明,顿时思路泉涌,瞬间对出下联:
魑魅魍魉,四小鬼各自肚肠
黄药师想出下联,兀自丢下徒弟,施展纵身术,兴奋地飞回家,跑去找爱妻阿衡,分享他的喜悦。
那时候阿衡正带着梅超风俩人在花间捉蝴蝶,她俩听完黄药师的对子,彼此趴在对方的肩膀上,笑的花枝乱颤。亏了那四个徒弟步伐慢,没有听见他们的笑侃。
那时候,蔚蓝的天空上,一群海鸥飞翔。微风吹习,传来阵阵花香。
远处声声拍浪。
“师哥,我比这满树的桃花谁更美?
“我们桃花岛的桃花最美,可师妹更美。”
那是个美丽的春天,天真灿漫的梅超风,像满山的桃花,嫣然可爱,她与师哥陈玄风漫步在十里桃花,她的闺名叫梅若华。完
作者介绍
王枫桥,一个城市浪子,游走在房产与文字间,迷失在现实之外,看花开月落,人生如梦一场。个人公众号:枫桥书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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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 | 红菱
总编辑 | 王枫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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