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夜游梦话 十四、镇上一样有戏

当你深度享受着黑暗时，光亮会毫不犹豫的破坏你的心情。但有时候却不是这样，比如一片漆黑中的一点光亮，会让你兴奋，即使那并不是乡间荒野上的鬼火。如果那一点光亮总是在黑暗中亮着，它甚至会产生吸引力，让你好奇心爆棚。

就是在从市里回来后的第二天，我忽然想去河对面的镇上去转悠转悠。带上枯树，我们在风一样的速度里赶往镇上。今晚不想偶遇他们，尤其是大黄。

镇街很小，街这头走到那头也就一眨眼的功夫。街上并没有路灯，我顺着那条街一直往北走去。街道的尽头，是镇上的中学。那个设计得如同狗屎一样的学校大门，让读书时的我们曾经以为很豪华气派。学校夜里大门紧闭，门卫室的看门老头也早已熄灯梦游。

我知道学校后操场上有扇小门是经常夜不上锁的，只不过，里边没啥好玩的，还要绕到后面去，懒得进去了。

准备转身回去的时候，楚楚迎面飞来。很自然的，停落在枯树的枝叉上。我先打量了下周围，街道上空无一人，路旁的电线杆上蓬乱的电线又多又密，像被破坏的蜘蛛网一样。确定没人，我才回头看着她，但又想不出什么话来说。倒是她先开了口：“怎么不进去？”

“人家门锁着，怎么进啊！”我似问非问，“里边又没啥好看的。”

“你要看，就有好看的。”楚楚语气冰冷，不知道是不是又受了什么刺激。妈的，我还没来得及继续想，她已经翅膀一展，飞进了校园里去。我只好不情愿的绕到后面去找门。

还没找到那个小门，隔着院墙，就看到里边教学楼上有光亮。我仔细想想，今天是不是星期六，但想不起来。等我找到那个小门，轻轻推了一下，没锁。我顺利的进到校园，迎面就是个大操场。这里的夜，异常静谧。但借着夜色，光光的操场上，所有的东西都暴露无疑。我不敢直接穿过操场，顺着围墙墙根往里边走。

经过学生宿舍的时候，我没注意。走过去之后，忽然听到“啊”的一声从刚才的窗口传出。我赶紧低下身子，贴着墙根，听到里边有小声对话。

“你叫什么？会把别人吵醒的。”一个声音在小声训斥。

“刚才我看到有个鬼影啊！你，你看到没？”另一个声音难掩恐惧。

“那里会有鬼？！你别瞎说，自己吓自己。”声音明显在压低。

接下来没有了动静。等了一会，我准备走开的时候，声音又飘出来：

“我没看到今晚那几个是谁，但是我敢保证，这次肯定没有吴小慧。”

“你说她们到底是在干嘛？”

“不知道，我问过她们。就是我们村的宋一婷，她说是做测试试卷。”

“但是上周，我也问了小慧，但她不说。我追问她，她就哭了。”

“要是下边楼道的门没锁就好了，我们可以偷偷的去看看。”

“要不，我们等她们出来时，就堵在楼道口，逼问她们？”

“你说这都是废话，她们啥时出来，你咋知道？你等一夜，不睡呀！”

接着长时间的沉默，没有再听到声音，我猜他们是睡了。

我起身向教学楼走去，向那片亮光走去。没走几步，一棵年长的老梧桐树忽然一阵疯狂摇动，树叶飘在我身上。我吓了一跳，起初以为是楚楚恶作剧，但抬头一看，什么也没有，风都没有一丝。

教学楼果然是楼道口已经上锁了的，亮光的地方是三楼，没法上去。正在我考虑要不要跳上去的时候，听到了楚楚悲戚的叫声，我抬头，看见她正站在三楼的窗户上，对，就是最边上那间亮着灯的房间。我没再多想，借着枯树，跳了上去。

刚上去，那间门就开了。真他妈倒霉！我赶紧躲到楼栏杆的外边，并伏下身来。三个十多岁的女生陆陆续续走出来，后边跟着一个中年老师。几个女生都低着头，那个老师关门上锁的时候，并没有将里边的灯关掉。离他们很近，但直不起身来，隔着栏杆看不清楚。几个女生径直下楼，那个老师则趴到楼栏杆上四处张望。楚楚忽然扑棱棱飞跑了。我屏住呼吸，一动不动。接着，那家伙也下楼去了。

我出学校的时候，经过学生宿舍，忽然想听听那两家伙睡了没有。立在墙角，听了很久，也没动静，肯定是已经睡了。

但在走向操场的时候，我发现操场上有人在锻炼。尼妈，居然有人在夜里锻炼！我顺着墙根小心的走，尽量不惊动那个人。远远的，感觉跟刚才看到的那个老师有点像，中等个头，有点微胖。果然是个奇葩！我心里骂一句。

不过，我还是更愿意相信，这是另一个人，最好是另一个鬼。

回去的路上，我还是追上了楚楚。准备好好熊她一顿，但鸟人心虚，一直天上飞，不下来。

在走到桥上时，一道闪电忽然划过，天上响起了雷声。楚楚瞬间跑的不见了影子。我加紧脚步往家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