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

小布清晨醒的早，即使在这样一个清闲的日子，生物钟还是准确得吓人，厚厚的窗帘没能延长她的睡意，昨晚刷文章刷到快1点，清晨醒来又无缝衔接，先是文章，又是微信，工作群里蹦出来两条消息，10月31日学习qg未登录人员：***；有三位老师积分不足30。小布的脑袋忽然一阵疼痛，心脏也突突地加快跳动，不受控制。

看到消息，仿佛是看到了她的领导。胖胖的中年妇女，习惯抬着脑袋看人的是办公室主任，精瘦精瘦、眼小无神的是科长。消息是办公室主任发的。

今天她不用上班，看到消息后，还是机械地穿衣、起床，坐在沙发上继续刷微信。办公室主任的眼睛虽然长在头顶，但其实像扫描仪一样，对每个人扫视一遍，显示“并无对手”，继而目空一切。小布最受不了那种目光，一种居高临下中释放了淡淡的敌意。小布感觉自己像一只鞋子，随时会被毫不犹豫地丢弃。

这督促想赖床的小布飞快地起身。

打开学习qg，阅读、转发、收藏，一口气学了下来，心情之迫切，像后面有辆失控的汽车在追赶自己。

小布其实年龄不小，三十而立，仍旧是一名普通职员。

昨天因为脚趾的问题去找科长请假。科长脸都没转一下，小布只看到他头顶中间快秃成一个圆，从圆圈上衍生出了稀疏的头发，随着他的不耐烦而起伏。小布多问一句，科长秃鹰一样的眼神和暴戾地语气，使得此刻的小布更像是一只被扔了许久而发霉发臭的鞋。

小布越发放低身子，用几乎祈求的语气，“做个小手术，麻烦科长了，给领导添麻烦了。”

办公室里，小布脸上虽然堆着笑容，心脏却如同被网罩住，憋闷得狠。

从何时起，科长变成这样？

她回忆着与科长素无瓜葛，平时几乎不接触，怎么会踩了科长的雷呢？

前一段，科长还莫名其妙地打电话一遍遍地通知她去开会，去开会，去开会。她明明在群里回复了的。有一次开会，小布前脚提前离场，后脚就接到科长电话，几百人的会场，又没有按秩序坐，小布奇了怪，科长的眼睛不会长在她这里吧？别的同事也离场，却没有接到特别问候。

打电话，为什么要打电话？顺着这条思路，还真让小布想了出来。

原来有次会议给人的感觉是可去可不去，小布想偷个懒，顺便在家腾出空赶一下手头的工作进度，没想到书记在工作群里措辞严厉，说什么自己部门的活动都不重视，还揪出了让徒弟代为刷卡的人员，小布在心里叫着“完了，完了”，只用了两分钟就冲出了家门。

会场里，书记坐在第一排，亲自拿着考勤表，书记问她是不是没看到消息，她竟然自以为聪明地回了句，手机停机了。

真是嘴欠啊。一定是因为这句，书记找了小布的顶头上司科长，科长记恨了小布。这就是典型的“踢猫效应”。而小布就是那只可怜的猫。小布为自己的逻辑推理而脊背发冷。

可是这个事情过去有一年之久了，没想到科长还难以释怀的样子，以至于小布快被穿了一年的小鞋。

小布虽然是科长这个部门的人，可开会的消息是办公室主任发的，哦，果然领导的心思深沉得很，小布冷笑。她开车经过单位大门的门禁，车子颠簸了一下，路两侧铺满落叶，路尽头还有一个人工湖，秋风习习，落叶飘落，泛着橘红的光，小布才发现原来这个季节，这里这么美呢。可单位里的人总是来去匆匆，无心风景。

最近单位在竞争副院长，办公室主任和科长是热门候选人。领导的选择应该有结果了吧。

小布在心里想着，顺便把车停好，她回望来时的路以及路两边的树，树木已经高耸，直插入蓝天，多么难能可贵，因为这里是多年的盐碱地。

小布从容地走进大楼，消失在人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