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联网通吃中国,江南春通吃互联网”。江南春2003年创立的分众传媒,目前在楼宇电视市场占有率达95%,公司市值1400亿人民币。
经历过浑水风波、借壳上市等曲折故事,江南春是如何将分众做到了今天的高度?他自己对于财富、对于创业、对于人生又有哪些看法?本期“新经济100人谈”,带你重新发现江南春。
江南春(下)
文艺青年
1992南巡讲话,对一个时代的人都有很大的认知改变,我原来就是文艺青年,从来没有去想过生意的,这个浪潮起来之后,你周边的人都在讲螺纹钢,倒卖桑塔纳。
当时也就是写写稿子,三四十块,恋爱谈得特别多,一个月可能要花一百多块钱,每个月亏空六七十块抹不回来。最穷的时候,就是送走女朋友,公交车费不够,一个人走七站路回到家。
后来帮客户去写广告、拍广告,大学三年级,一年赚了五万块,后来还在学校里开办了广告公司,一年赚四五十万人民币。
那时候特别年轻,30岁,面对一个挑战,是每天就这样下去了?每年就赚个上千万的钱?在充满机会的时代当中,你应该去试一下,再做一次大的转变,使得你今天的档次发生一个大的质变。
9点钟上班,5点钟下班,挣个一两百万工资,我证明自己不是一流人才,那我过上这样的生活不也很愉快吗?反过来说,如果我可以证明自己是更强大的人,可以到一个新的领域和高度,30岁的时候,我觉得应该放手一搏。
我帮助新经济品牌,成为一个成功的公司:饿了么两年之间变成45亿美金;2010年做神州租车,四年之后它变成四五百亿的港股上市公司,我觉得身在其中,我操刀见证了这个过程。
工作狂人
每天从八点开始到晚上两点左右(工作),我始终觉得我们是一个创业公司,需要更高的效率,更长的投入。这个行业给你带来机遇和激情,我个人爱好很少,可能工作已经成为主要乐趣来源了。
肯定有一批人很有激情,也有很多人开始讲lifestyle,我开始一段时间是蛮纠结的,有几次年会当中讲,反对这种life style,后来觉得心态好一点,真的喜欢life style的人追求人生另外一种乐趣,他要找到自己的平衡点,这是他的选择,让他去吧。我们应该承认他的这种乐趣和价值。
总有另外一批人,他的人生需要更大的奋斗,去成就更多的事业,我不能要求我8000个员工都选择同样的道路,有一些人会跟着我继续往前走,有一些人维持好自己的工作,享受好自己的生活,也是造福社会的事。
2009年我回来重新做CEO直到今天,很难做兼并收购,也很少去做这种人力资源性公司的收购,因为我们在学到了两个很重要的点,一,不要为讲故事而讲故事,就像一个女生,不够性感,是不是衣服穿得更低胸一点你就性感了呢?为讲故事而讲故事,你整个战略偏离了价值创造,很快会被打回原形。第二,我觉得人力资源性的公司,在中国不是特别可靠,我们驾驭不了。
2007年的时候感觉有一定的瓶颈,所以我2008年离开了,离开了CEO的岗位,只做董事长,我做了一年的尝试,这个尝试并不成功,可能分众的成功跟我的管理模式有一定的关联,就是我不用去学习所谓海归派,一个人只能接受七条线汇报。
后来我经历了2008年,有一个体会,不要去研究别人家的GE管理方式,六西格玛,我自己创业起来,就按照我的想法管,以结构为导向,以效率为导向。
一千多个销售里面,可能八九百个销售经常会直接问到我问题,我非常了解他在做什么客户,前方战线是什么。经常性业务汇报有七八十个人,我觉得我的精力体力能handle,虽然有点累,通过七条线路向我汇报,我反而会忧虑自己对前端好像信息不畅通。
从早上八点要管到晚上两点钟,到了一点两点也很困,但问题是大家的电话不断,我有时候也觉得确实这种管理方式不能成为一个好的管理方式,但适合我。
好处是什么?我反而觉得心不累,也许体力稍微有点累,睡一觉,七点钟起来我觉得又不累了。有时候你掌握不了信息,出来不迅速,不能解决这些问题的时候,我觉得我心很累,与其心累,不如费点体力。
霸道总裁
霸道总裁效率更高。一,因为我一年见一千个客户,我对市场的判断力足够强,虽然我霸道,但是建立在对这么多客户了解基础之上。
第二件事情,我希望这个公司永远像创业公司一样,具有非常快的决策效力去尝试,撞了墙之后回来,不是每一个决策都会万劫不复的,我觉得大多数的决策是你撞墙了,损失了两亿,回来了,又怎么样呢?大家都是在错误中长大的,没有敢于试错的勇气,这个事情你怎么知道对的是什么呢?
第三部分,我们是有自省力的,可能很多时候做了一个决策产生了一些损失,我们也在这个失败当中学到东西,你看了别人失败的案例,你很有感觉,得到很多启发,但是这种启发是不真实的,只有自己摔下去,血流成河,你感到深切痛楚的时候,最后你很多选择才会是正确的。
很多美国大牌的基金老板走访我们的时候,我也经常问他们,为什么我们PE20倍,很多公司50倍100倍,别人说你不够性感,我说为什么不够性感,他们说你们是做空间的,空间总有做完的一天,他说最好是做虚拟世界的,像太空一样没有边界的,这个对我有没有吸引力?有吸引力。
我不要造中国最大的生活圈、“媒体圈”,2007年我说中国最大的数字化“媒体集团”,这个词性感吧,但是你有Internet吗?没有,所以我们买下了很多互联网广告公司,来验证我们是互联网广告最大的拥有者。
你看我通过收购兼并把自己的公司变成中国最大的数字化媒体集团,名副其实。从20几倍的PE变成了40倍PE,2007年股价一路上升,就变成多少美金?变成86亿美金。2005年上市只有7亿美金。
到2008年,市场开始崩坏,你在2006、2007年做的这些收购很难持续,因为很多的收购是跟人有关的,当这个团队说股市下降,我们拿到的股票没有太大价值,我们还不如出去自己做,跟你原本的业务竞争,很多业务跟着人走,最后你剩不下什么,2009年股价已经从86亿跌到了8亿美金了,跌成十分之一,只剩下一个零头,血流成河的感觉,是非常深切的。
“不是钱,是过去十年的青春岁月在烧”
最大的坎还是刚开始创业分众,2003年做这个新的公司,它不仅是可能惨败,而是它比我想象惨败的还快,1到5月份我们开始做,但是非典一直在进行,没有广告收入,人家经常跟我说楼明天关掉了都有可能,怎么还会投广告呢?
你花十年挣了几千万,但是你只要五个月就把几千万全部毁掉了。你的钱在迅速消失,晚上觉得不是钱在烧,我觉得我过去十年的青春岁月在里面烧,你青春岁月五个月就烧完了,这种感觉很令你焦虑和痛苦。
6月份非典结束,我们也融到了第一笔软银的钱,之后就变得很顺,两年零七个月就在美国登陆(纳斯达克)了,这可能正是非典大灾难形成的地气转变,中国赢来最黄金的五年。
我也蛮喜欢这句话的,“当你努力到无能为力的时候,上帝为你打开了一扇窗”。
“一种恐惧感,就是你会白活的恐惧”
我就是有一种恐惧感,就是你会白活的恐惧。以前我们看斯宾格勒的书,看米兰昆德拉的书,有非常大的体会,人生有两种恐惧,一是对空间的恐惧,二是对时间的恐惧。
空间的恐惧就是,你是一个个体,但是你面对是个大的社会,如果你跟这个社会的绝大多数人是不同的,完全特立独行的,那你很容易被这个社会所淹没,所打击,如果抵御空间恐惧,唯一的方法是变得跟空间一样。
但是空间恐惧被克服的同时就会出现时间恐惧,死亡是终结的,每个人总有死亡,人生是短暂的,你死亡的时候怎么对自己说你曾经来过,你曾经创造过价值,你觉得你值得这一生,如果你说不出这句话,你恐惧吗?
时间是单向流程,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我今天40几岁,我20几岁的时候,我可以怎么再来一回?不行的,所以我觉得它没有回头路可走,所以你必须抓紧当下每一瞬间,去创造价值,最后一个人面对死亡,对自己有所交代,努力过,达到了自己能够达到的高度,我活过,了无遗憾,我觉得面对死亡就不会有太多的恐惧。我可能以前读这种书太多了,在我体力各方面都强的时候,我尽可能去奔跑,直到我觉得要么人生价值令我自己觉得满意,没有遗憾。要么你是身体跟不上了。
功夫熊猫电影里面有一句话,“你今天拥有的一切都是偶然的,你明天失去一切都是必然的。”这句讲了世界的一个真理,也讲了移动互联网时代每个企业的真理,所以你必须在今天有限的时间当中,不断转变,你所有的转变使得你更加强大,应对这种危机的能力更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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