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鸽子会说话(十一)

“何小姐是八卦记者出身?”他转过身,“还是叫我Rainman吧,现在我谁也不是了。”

“请原谅一个女人的好奇心,Rainman先生。”何家慧躬身收住话题,自去拿了他的方案向上面交代。

土地竞标结果出来,果然落于令氏手中,且成交价远低于市场预期。当然,千佑的开发方案相当漂亮,翌年便被政府原样拿去参加亚洲城市开发双年展,那是后话。

地拿到手,余下工作自有地产项目部具体执行,令熊便强行给Kent 和Kate 放了假,让他们去欧洲旅行。只说旅行,儿子怎会放心去,索性荷兰那家能源公司也安排他们顺道看看,早晚也是要把他们工作重心转到那边去的。

一个人的生活也没什么不同。他说过的,早睡早起,少喝点酒,三餐定时,她都做到了。阿欣还是老样子神出鬼没,打探着她师父究竟是死是活的蛛丝马迹,偶尔给令熊发条message ,说的无非也是想念,想念不复返的年月。

收到不具名邮件,让她经手给境外慈善基金转账,照做之余,去追溯上下源头仍旧一无所获。对手太知道她的风格,太了解她每一步要做些什么,几次反复下来,她被严重的挫败感包围,觉得自己已是身陷网中,毫无挣扎之力了。

去哪里寻慰藉?不过是酒。办公室还有半瓶,悉数灌了下去,深更半夜一个人开着车在灯火灿烂的城市里晃荡,鬼使神差地就停到了那座教堂前。

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穹顶的壁画美丽庄严,圣母温柔慈悲,点点烛光闪烁,她的眼睛渐渐迷离……

再睁开眼时,她不知躺在什么地方,整个世界一片漆黑,只有身边极力控制着的平稳呼吸。她伸手探过去,温热的脸。

呼吸越来越近,最后停留在自己唇边。

低低的叹息声,他覆上了她的唇,烈酒的味道。然后就是一阵痛,她死死咬住他,他也忍着痛由她。唇尖尝到自己血的甜腥,提醒自己还活着。

血的甜腥和着酒的辛辣,在她口中交缠。她感觉自己被抱紧,她听到他心跳的声音,她心里有个名字想脱口而出。

“感谢上帝。”她只说了这句,虽然她从未祈祷,但听说神爱世人。

她躺在他胸前静默不语,他摸到她脸上的水迹,她拧过了脸。

那双手从腰后伸过来环住,一个声音说:“我在。有我。”那声音像秋风穿过萧瑟的孤巷,嘶哑得吓人。她终是忍不住转过身来,抚过他脖子上那道伤疤。

他把她揽在怀里,她哭了一阵,酒意涌上来,慢慢地睡着。

她听见管风琴奏响,悠长的调子拂面,睁开眼,自己躺在教堂的长椅上,身上盖着薄毯。她撑起身子,清晨的阳光从彩绘玻璃间穿过,投射一道金色在那个小小十字架上,耶稣的脸上,是心甘情愿牺牲的笑容。

“易兆风?”她轻声叫着他的名字。

“易兆风!”她大声呼喊他的名字。

声音在空旷的室内回响。

神爱世人。神可会去爱这些软弱孤独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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