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念姥姥,黄爱民

起了风,像极了十一年前的今天。

姥姥,我想你了。



今天是正月初三,我们这里是不兴走亲戚的,除非是有谁家里刚死了人不满三年,亲友才在这天带着礼品和长篮子,篮子里摆得是供菜碗、上坟要烧的纸和鞭炮,怀着悲戚,聚在一起。

三十儿那天,妈妈说姥姥病重了,昏迷不醒,不知道能不能挺过去年。初三中午,大概是太痛苦,她的手开始胡乱扯吊瓶氧气线管,大家摁也摁不住,大声喊我的名字,让我帮着摘豆角茄子。

医生说,好几天不吃不喝,怕是不行了。

我怕。不住地问姐姐:“姥姥会死吗?会死吗?姥姥死了我怎么办?我不想让她死怎么办?”……

下午,姐姐带我去看了她最后一面。仍然躺着,针已不打了,只偶尔咳嗽,呼呼喘粗气。

我忍住哭,趴在床边说:“小N来了,小N来了。姥姥,姥姥……”姥姥嘴角向上挑了挑,意识还是有的。


一路上,庆幸地想,“也许过几天,姥姥又好了,跟之前好几次一样。”

可刚到家,就接到妈妈的电话,让爸爸带纸去。

我永远失去了姥姥。

那是2008年。



六岁起,基本每个周六日,我都会骑车去看姥姥,有时下了雨,打着伞趟水也要去。过两个村,走三四里路,怕黑怕坟头,尤其秋天玉米棵很高,一路上又碰不到一个人,咬牙闭眼跑一阵儿。

给二老,带点番茄,黄瓜;八九岁后,也学着给姥姥剪头发,帮姥爷洗衣裳……不管,事儿做成啥样。

他们总是笑:“好好好。”

碰上姥姥身体状况好的时候,一般春夏天,又适逢端午前后,周六下午姥姥会背着包拉着我手,去集上大姨家,包里是姥爷割的伤力草,走一路说一路。有的我懂,有的不懂,却很高兴。

在大姨家住一宿。第二天,天还不明,先去做礼拜,散了会,再去集上卖伤力草,七根一把,一毛钱好几把。那年月,老熟人见面还很亲热,索性直接送。

“地里长的,不嫌孬就中。”

她总是乐观,周到,包容。

甚至于我一度觉得她在家庭中太软弱,儿女不懂事,受到那么多委屈,也不抱怨。“小心翼翼”便可概括了一生。

刚学写字那会儿,姥姥让我教她写名字“黄爱民”,一个周末一个字,新授加复习足足一月余。

后来,我读了高年级,上了初中,学得字越来越多。她的病,也越来越多。

初三之后,姥姥走了之后。就很少再去那个家,徒然多了陌生,姥爷也开始了漂泊。儿子家,孙子家,女儿家,养老院……

他总说自己很好别让我挂念,又常在某个午后感叹:“得亏你姥姥死了。不然,这些事儿,她还得受,哪能受得住?”



忠实的基督徒说:“善人死后是要上天堂的。”

妈妈说,姥姥和大姨就一定在天堂。

给姥姥和大姨陪葬的都有一部圣经,人的情感中忠诚最本真,她们刚强善良。

记得,每天的清晨、三餐前和临睡,姥姥数十年始终如一,唱赞美诗,做祷告,行好。

愿天堂里姥姥和大姨,永生,永远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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