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在国之南境，记者们在船上吐得死去活来 | 记者手记
text | 新京报·我们视频 记者 陈颖
photo | 陈颖 彭子洋
via | 新京报传媒研究（id：xjbcmyj）
12月19日，新京报三名记者登上补给船，前往“禁地“三沙市驻地永兴岛，采用视频直播的方式，为观众揭秘南海三沙。
新京报·我们视频此次直播采访，是三沙市首次允许市场化的媒体登岛并进行全程网络直播，在此之前没有先例。此次直播UV达20w+，最高在线人数8000多。
三张无价的南海船票
“西沙群岛是南海上的一群岛屿，是我国的海防前哨。那里风景优美，物产丰富，是个可爱的地方”。
不知道有多少人和我一样，在小学课本里读到这段对西沙群岛的描述，此后对这个遥远的地方不时萌发幻想。而在父辈一代的讲述中,西沙群岛是个战事缭绕的尊严之地。
上世纪70年代，南海风云，西沙海战，在补给装备极其困难的情况下，年轻的海军和南海世代而居的渔民，奇迹般打退南越的进攻，最终夺回了西沙群岛全部被占岛屿。
北门锁钥，远隔千里。迄今为止，南海三沙，仍然是国人了解最少，最神秘的国之南境。
在海口街头，我问海南本地的司机厨师服务员可曾去过三沙永兴岛，每一个都摇摇头；
在文昌渔村，我问向海而居捕鱼为生的老渔民是否登陆过永兴岛，他们也摇摇头；
在清澜港，我问三沙市驻清澜港办事处的工作人员是否登陆过永兴岛，他说当兵的时候驻守过，但是退伍后再没有机会登岛。
……
因为不知道具体的船期，也没有拿到实实在在的船票，每得到一个否定的答案，就像操纵提线木偶的手把悬着的心往上提了一寸。
登陆三沙永兴岛的机会有多难得？
自三沙设市以来，1600多天的时间里，登陆三沙市驻地永兴岛的人次不过五万多一点，平均到每一天也就只有30多人，这其中还包括需要往返海南本岛和永兴岛的常驻工作人员和驻守官兵。欲往三沙永兴岛，必须搭乘交通补给船，欲乘交通补给船，必须取得多个部门的审核许可。
以我们此次采访为例：
得知三沙永兴岛将于2016年12月中旬正式开通民航首航的信息，视频组于11月中旬正式向三沙市政府提出采访申请，此后接洽宣传部，争取再多1个摄影师的名额，不断修改采访提纲；半个月人员审核才通过，同时被告知采访人员必须搭乘补给船当天往返。
当天返航，对于这次策划的五场直播而言，时间实在是太短，可能还没能看清这座南海中的城池，就得挥手作别。经过不断争取协商，才得以延期返航。从北京到海口2700公里飞机3.5小时就能跨越，从海口到文昌70公里高铁只要24分钟就能贯通，从文昌清澜港到三沙永兴岛340公里，我们却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抵达？因为海上天气原因，此前补给船已经停航2周；而开航首先要优先保证岛上工作人员、驻岛官兵以及物资补给的需求。
无法像飞机高铁那样有一张固定的时间表，这让登陆永兴岛充满不确定；我们抵达海口3天，工作人员都无法确定最后的船期；直到18号晚上才收到次日开船的信息。
手持船票方才如释重负，登岛如此不易，直播且行且珍惜。
因为我们此次三沙采访，是三沙市首次允许市场化的媒体登岛并进行全程网络直播，在此之前没有先例。
船舶变迁中的三沙记忆
早在三沙设市前，永兴岛即有驻军，所以岛上涉及军事机密较多，我们在清澜港和补给船“三沙1号”直播时，不时有人过来提醒不能随便拍摄；而同行的三沙市电视台的记者也不断叮嘱注意纪律，尤其是登岛后，也许随手发一张照片可能就会牵连到一些部门和单位，令行禁止不容玩笑。
竭尽所能想给观众直播最真实的神秘三沙，同时要严守纪律不碰雷区，一路上我们小心而忐忑。
南海是中国最广袤最纯净的海域，三沙市管辖着西沙群岛、中沙群岛、南沙群岛200多个大小不一的岛礁及其海域200多万公里，200多万公里是什么概念呢？就是中国国土960万平方公里的1/4。
数千年前，中国人首先发现了三沙广袤的海域和众多岛礁，在汉代，这里叫做“七洋洲”“珊瑚海”；到宋代，人们把西沙和南沙叫做“千里长沙万里石塘”。古老的海上丝绸之路和举世闻名的郑和船队就从这条航道把中国和世界连在一起。而此次的海上直播，我们的船又一次重走这条充满故事的海路。
船行海上，风浪渐起。本来想美美地踏上南中国海，尽可能多地展现南海风景，结果一出清澜港内海，一些晕船的症状在我们三个记者身上陆续出现，全部吐得死去活来。
在葛优瘫的直播过程中深刻地记下船长解释的一个词儿“涌浪”，不同于风浪，涌浪是大海专有的威力，所谓“无风三尺浪”指的就是涌浪。所以，海上晕船无关乎体质。
是日，海上浪高2.5米。
我们乘坐的三沙1号，已经是往返永兴岛的补给船中，吨位最重、条件最好最先进的交通船。早年，西沙连通海南本岛的交通异常困难。只有西渔130、西渔120两条小铁船，总吨位才100吨。遇上大风大浪，几个月都没办法下海通航，导致三沙岛上缺淡水缺蔬菜缺生活用品，生活条件极其恶劣。
1976年，病重中的周恩来总理亲自批准由广州造船厂建造“琼沙号”。即琼沙1号，1997年，航行19年后，“琼沙1号”退出航线，被送往湛江修理时，却遇上特大台风，“琼沙1号”锚链被打断，船腹被毁；“琼沙2号”正式接替琼沙1号。
2007年2月10日“琼沙3号 ”上岗。2012年三沙建市前，“琼沙3号”的船期约一个月左右一班，而运去的蔬菜，最多吃一周左右。碰上海上风高浪大开不了船，岛上的人就吃酱油拌饭。所以那时候登船的人，每次上岛都带着大包小包以备不时之需。每次船上都挤满了人，有时候人只能睡地板，甚至被挤到了甲板上。
2016年1月15日，“三沙1号”投入运行，不仅船期增加，补给物资也更加方便充裕。从海南文昌清澜港驶往三沙永兴岛的时间比“琼沙3号”缩短5个多小时。
视频：揭秘南海三沙|有钱也买不到的船票
从木桅船到钢质船；从帆船到机动船；从“西渔”号，到“琼沙”号，再到“三沙号”，半个多世纪来，从海南本岛到三沙的交通船舶几经变迁。每一次变迁，不仅是船舶的升级，更是祖国经济社会发展、海洋国土意识和综合国力的升级。
无论怎样，这都是一场奇异的海上直播体验，是我2016年里最值得珍惜与铭记的经历。
日新月异的永兴岛
2005年《中国国家地理》杂志评选了中国最美海岛，其中第一的就是“西沙群岛”。还在补给船上的时候，游历万国的船长不断地告诉我们：“世界上只有大洋洲的珊瑚海能与之媲美！”
“西沙归来不看海”，那么，西沙的海到底有多美？
那是未经修饰原生态的海滩，是天与海之间的本来的纯净。早早地醒来，透过三沙1号轮的舷窗，依稀看到朝霞映照下朦胧的永兴岛，天幕四合，遗世独立，犹如海市蜃楼，又似珍珠点缀碧玉盘。
我们已经迫不及待想要为观众直播神秘而美丽的三沙。但稍有遗憾，登岛时尚未与驻地工作人员对接，拍摄只能延后。我们只能用记忆重温登陆那一刻的雀跃。
早晨7点半，三沙1号轮缓缓驶入永兴港，岸上响起了长久的汽笛声，岛上的官兵建设者整齐排列等候多时，这是岛上军民表达欢迎特有的仪式。三沙，虽然远离陆地，但是亲切得好像就是毕业旅行经过的南方小镇。天是一尘不染的湛蓝；海水却是丰富细腻的调色盘，由远及近，从深蓝色，湖蓝、浅蓝渐变成浅绿色，浅黄，直至透明纯粹。大自然果然变幻莫测、造物神奇。
2016年12月20日下午3点半，在岛上宣传干事小陆的安全引导下，在1600多天以前三沙设市剪彩的同一地点，揭秘三沙迎来最有分量的一场直播，无论身在祖国的东西南北，那一刻都能感受到冬日里依然炙热的阳光和失而复得荣光。
民国三十五年，张君然代表民国政府接收西沙，在永兴岛驻立“南海屏藩”石碑，在石碑的旁侧，耸立着一座三层9米的石灰质斑驳的“日本楼”，这个历经80多年炙热海风怕打的建筑，是日本军国主义侵略我国海疆的历史铁证；在当年国贫积弱的艰苦条件下，从日本侵略者手中收复西沙主权又是何等的豪迈。
这个安静的小岛，每一处石碑和国旗，都让人切切实实感受到西沙官兵群众与祖国同呼吸、共命运的气概。作为一座城市，它可能是小的不起眼，但是作为南海屏藩，它有着无可撼动的神圣。在美景之外，他是一代代建设者心血的见证。
我们捧着永兴岛的资料图册，一边走一边对比它的前世今生。建市之前，这里还是经常停电、缺少淡水、生活极其不便的荒岛，短短4年多的时间，岛上先后建成电厂、港口、机场、医院、冷冻库、办公大楼、居民住宅、商超咖啡馆等，形成了较为完善的生产和生活配套设施。尤其是淡水净化工程，结束了岛上靠大陆来船供给淡水的历史。
这些设施，对于久居城市的人而言，可能没什么稀奇。可是这里全部由珊瑚礁地貌构成，每一抔土每一块砖每一棵树每一粒种子都是藉着补给船从海南岛340公里海路运过来的。
此外，岛上生活简单，居民友善，治安极好，我们第一次体验了不用钥匙入住宾馆宿舍，而路边的电瓶车、摩托车、自行车都是不用上锁的。所谓“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在这里得到极致的呈现。
无论美景还是体验，通过直播能为观众展现的都极为有限，直播结束还有什么能留存下来呢？早在策划之初，北京路上的邮局，还有盖有三沙邮戳的明信片已经是我们的为自己预留的礼物。
揭秘三沙丨走，下水抓海胆去
三沙市的首场直播，我们视频第一次与网友互动，随着一方邮戳寄出的，是我们希望与天南海北的观众共同亲近这片南中国海的心愿——南海三沙虽然远离大陆，但它离我们并不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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