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天再要500话》,金承志:人生要荒诞,生活得“种蛊”

从《张士超你到底把我家钥匙放哪里了》,到《五环之歌》,再到《感觉身体被掏空》、《春节自救指南》,金承志刷新了普通人对室内音乐的认知。你很难想象这些下里巴人的“神曲”和阳春白雪的《泽雅集》出自同一个人之手,连金承志的团员也不得不承认:“他喜欢‘荒诞’这个字眼:有一点点批判性、又带有滑稽色彩的、并不那么坏的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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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金承志是彩虹合唱团的指挥,但即便是身边的人,也想不出来金承志在创作和排练时,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事。

2015年11月,金承志为“崔薇&金承志年度作品音乐会”做准备,考虑到整场严肃音乐听下来观众会很累,他突发其想,决定写一首搞怪的曲子充当最后的“彩蛋”,他打电话给哥们张士超:“我准备写首歌调剂调剂氛围,拿你的事儿说了哈。”张士超也没多想,反正是暖场子的东西,观众也就700人,就“你随便”了。可没想到,金承志还真就“随便”了,不仅三个小时就写完了这首男女8声部美声合唱的词曲,还融进了一大堆“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先是在编曲中“各种致敬”,向《射雕英雄传》致敬,向美国导演昆汀致敬,向八十年代各种电玩致敬……接着又将吹奏声特别难听的古老乐器卡祖笛派上场,招致一排练团员一片胡吹乱奏;最后,金承志带领合唱团男生统一墨镜上场,理由都是理工男,本能羞涩,唱这么“不正经”的作品眼睛不知道该往哪儿看;他还设计了一个“彩蛋”,让张士超到台上来送钥匙,吓得张士超哀号一声“啪”地挂了电话……

半年后,又一首“撩骚”的《感觉身体被掏空》现身高雅严肃的日文专场音乐会上。

开场是各种“葛优瘫”;演唱团成员身穿黑西装和晚礼服却头戴萌萌哒毛绒耳朵;歌曲中植入了鬼畜般的乌鸦叫、狗吠;而金承志,站在舞台中央,戴着熊掌手套、表情浮夸骚气满面地边指挥边分饰两角念独白……曲子中有句旁白“宝贝,加班吧”,他还真就找天王黎明友情献声,“因为‘黎明’应景加班到天亮,而‘黎明’也是自己开公司的老板”……

金承志玩得之“嗨”,团员都震惊得见牙不见眼。

他为《感觉身体被掏空》做推送,刷刷几下打了个标题:“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10w+的粉丝甩他一脸的哀号:“这就有点尴尬了。”

他为腾讯动漫推出魔性“神曲”《向天再要500话》,视频里跟薛之谦互相亲脸,“基”情四射到不忍直视。“我们大概亲了一百遍吧,亲到脸凹下去,在后面当背景的合唱团成员都要吐了”。

金承志“娇嗔”地说自己是条不折不扣的变色龙。“我一个朋友说,听完我的《净光山晨景》、《泽雅集》,会觉得这个作曲家一定是一个风雅青年;后来见了面,觉得我是个‘神经病阔少’;其实我的灵魂里住着一个可爱的小女生,写过很多可爱的曲子,比如《小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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革自己的命,做神经病

金承志是个不按套路出牌的人。

《张士超》和《掏空》火了之后,大大小小的广告、商业合作不断找上门,运营团队里也开始有人提议增加这类作品在演出中的数量,金承志果断拒绝:“一桌菜不能没有甜点,但也不可能全是甜点。”

在彩虹的发展路线上,金承志体现出很典型的温州人思维:头脑清醒,目的明确。“对于走红,我既没有特别反感,也没有特别期待。我们的音乐离不开音乐厅,所以9分的严肃和1分的幽默感要继续保持。”

于是,金承志一面游刃有余地面对媒体,一面增加合唱团的排演难度。

他拒绝了所有电视节目邀约。“让我的团队上娱乐节目,没门;拿团员的精力去消费大众,以扩充我的个人影响力?这种事我干不了;让我上娱乐节目,没问题,但是我去干嘛呢?所以,作为一个清醒者,我应该与娱乐节目保持一种若即若离的关系才好。”

金承志表现出来的是音乐界段子手的模样,内心却是《泽雅集》这样的世界。

《泽雅集》是他2015年写就的套曲,满眼的诗与远方,而下半年,《泽雅集》的姊妹篇《落霞集》将和金承志一起归来,2017年他会写出南宋诗人辛弃疾的作品。与“三小时挥笔而就”的“逗趣”作品相比,对待严肃作品,他会细水长流慢慢打磨。

但严肃的金承志却还有个特别奇怪的梦想——40岁前办“熊孩子专场”。这缘于一段“不堪回首”的童年记忆。

上小学的时候,他参加了学校的合唱团,“一礼拜排三次,每次唱三个小时,竟然可以一学期只唱一首《种太阳》,都快种荒了!”调皮的金承志当面揭穿“老师你给的音不准”,让老师难堪下不来台,从合唱团员到被罚去弹钢琴伴奏,再被贬去复印乐谱,最后搞得兴趣全无,一度认为“合唱是全世界最无聊的事情”。

这段经历给金承志进入中国音乐学院指挥系后“跨界”去作曲埋下了种子。

“合唱欠缺好作品,尤其欠缺中小学作品。我现在带童声合唱团,摆在第一位的就是让孩子们真正喜欢上音乐,不要成为比赛机器。我想用十年时间,一年写14首歌,就叫‘熊孩子专场’,十年后把140首歌编成一本书,按照难度分成1至7级,这样孩子们选择作品就很清楚了。这是我40岁左右想做完的事”。

金承志用“神经病”三个字来形容自己,他这样设想自己的老年:像自己的作品《砍柴阿公》里的阿公那样,别人快意飞马又如何,我偏要三天打鱼两天种地。就算腿脚不利索,不小心跌倒了,也要在别人闻声投来目光时仰起头,耍个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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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善良,却亦轻狂

被全国关注之前,金承志早以轻狂成名上海指挥圈。

金承志自幼学习钢琴与音乐理论,2007年考入中国音乐学院指挥系,但只上了一年学,他就申请到上海音乐学院借读,理由是:上海这个城市更契合自己的气质。

金承志对北京有着特殊的印象。

18岁那年为了考中国音乐学院,他只身北上学习。一下车,放眼望去,一面高楼林立,另一面却破旧低矮,人群如蝼蚁般密集。一瞬间他的感觉就不好了,这座城市里的每个人都被推着向前狂奔,和自己理想中自然、随性、快乐的构想越来越远。

所以,一年后,他回到了上海,去感觉那里还存有的“人与人之间微妙的仪式感”。再然后,他和几个指挥系的同学一起组建了彩虹合唱团,并很快就在上海的一些合唱团指挥演出。

彼时的金承志,留着一头过肩的长发,中分,大波浪,中式风格的服装、发胖的身体配上一根指挥棒,要的是一个气场。“那时候觉得,艺术家都应该打扮成这样”。

光风格不行,性格也狂放不羁。

组织排练,任何一个团员音准不对,他要求一遍一遍地重唱,如果仍然有瑕疵,他甚至会突然尖叫,或者夸张地用双手抓着头发,做痛不欲生状:“怎么还唱不对!”他发火的时候,整个排练场的空气都是静止的。

上台演奏,前奏刚出台下观众手机铃声突然响起,金承志马上示意停掉音乐,转过头板着脸提醒观众关掉手机。

机构开会,领导讲话用错了一个词,坐在下面的金承志马上站起,当着所有人的面指了出来,“你这不是没文化么”,台上的领导一脸黑线。

……

金承志的大学老师、音乐人田汨觉得,那个年轻的金承志并非体察不到别人的不开心,只是个性里的心高气傲让他不想也不屑于去顾及别人的感受。

但金承志说,这种年少轻狂,与从小生长的家庭环境不无关系。

小时候,外公明确规范了金承志对自己的称呼:“叫外公一点都不洋气,你直接喊我名字!”家里的舅舅有时也和他兄弟相称。

五年级,半夜跑去网吧,妈妈发现以后跟他说,以后不会再干涉他,把人生的支配权交给他自己。

年纪再大一点,他又转型了。获得自由的金承志在逃课、打电动中度过了中学生活,变成了“小混混”,临近高考才意识到模考成绩只有两百分。最终他放弃当年的高考,捡起荒废了七八年的音乐,备战中国音乐学院。

金承志说自己的轻狂已经改了很多,一是年龄的增长,一是阅历的增加。

但显然,在关键问题上他依然故我。

当《张士超》和《掏空》火爆后,他对各种“创作灵感”的顾虑嗤之以鼻:“音乐创作就是个木匠活,一个音乐人说灵感,那就和路边拉二胡卖艺的没区别。哪一天没灵感了,你是不是得跳河了!”他甚至放言,自己写个300首都没问题,并有信心新歌的劲爆程度远超《张士超》。

再然后,他真的又出了《春节自救指南》。

《春节自救指南》究竟有多现象级?金承志说,春节的时候,一家人一起吃饭,年近八旬的话痨爷爷一句话也没说,他问爷爷怎么不说话,爷爷谨小慎微地答:“我不想变成你明年的素材。”

他喜欢“荒诞”这个字眼:“有一点点批判性、又带有滑稽色彩、并不那么坏的词。在荒诞的世界里,没有人能够预料到下一秒剧情会走向何处。”

所以,他说,自始至终“做一个荒诞的人”是他的人生理想与最高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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