嗜欲深者天机浅

不知道是周末和大少在家补觉过剩的原因，还是因为发现新租的房子居然对着医院的侧面，昨晚虽然早早躺下，但是辗转反侧到凌晨一点，满脑子妖魔鬼怪牛鬼神蛇，闭上眼都要费很多力气，甚至神经质到怀疑家里的烟感探测器是针孔摄像头，非爬起来用手电筒看仔细了才能安心。

冒着吵醒大少的风险，在被子里把他的手拽过来握住，才总算找回一点点平静。

再睁眼的时候，已经是六点。

这一晚的睡眠很辛苦，梦中经历了什么，分毫都记不得，只是记得睁眼那一刻的感觉，如释负重，又莫名其妙地依依不舍，猜得到大概是艰难的梦境，但那不忍挣脱的心情让人更加燥郁，像个终于回到现实，又不想回到现实的角色。

搞不懂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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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情差到极点。

性子敏感，情绪化的人格太重，好在千锤百炼，每次要被心情控制的时候，会本能地找到原因再想办法排解出去，经济独立之后允许自己偶尔任性，以往常常是屡试不爽。

所以烦躁地睁眼，烦躁地起身，烦躁地摘了牙套，洗了脸，喝一杯热水，热上面包和牛奶。全程思考自己烦躁的原因。

因为，房子在医院附近？

隔了一条马路，又隔了一整排居民楼，我们那栋单元，扎根在三个小区交接的位置，人气再旺不过，有什么好担心。

新时代的大学生，因为想象力过剩心情不好，实在是……不太光彩。

那是因为，工作不够充实？

这倒的确，接手之前就已经知道会有这种问题，原本应承下来也不是因为新工作的成长性，而是图它给我的一个小小的质变。有种自作自受的味道，倒也没资格现在又因为这种原因心情郁结。

或者因为，周一综合症？

以往周一综合症犯，提前安排好行程，让一天充实一点，就没那么容易对工作感到厌倦。鸡血看多，早就从初期与人比较的不甘心，转化为如今认了自己的凡命，只图在平凡日子里面获得些满足就行，所以日子好过得多。

所以终究没有找到原因，继续烦躁地戴上牙套，烦躁地换好衣服，烦躁地涂上唇膏手霜，亲了亲睡梦中的大少，心情好了那么一瞬间，接着恢复烦躁地出门。

天空雾蒙蒙柴兮兮的，整条马路都让人不顺眼，从家门口到地铁站的路每天都走，突然植物变得不够鲜亮，地面脏得太过明显，甚至路过没开门的店铺，玻璃墙面照出的自己都觉得太过臃肿。

想要追根究底却无根可寻，想要抽丝剥茧却无丝可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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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上烦躁的滤镜，整个世界都陷入我喜欢的反面。

难道是因为姨妈第二天？因为体重居高不下？因为少爷早晨不肯听话？因为好久没有出去旅行，眼前的景色再美，看久也会看腻？因为没能帮大少通过考试，他还要动辄熬夜到三点下班，担心他的身体？因为今天晚上交房，新租屋位置格局装修价格都太让人满意，竟然不敢置信患得患失？

好像都是原因，又好像都不是。

明明生活已经比两年前大有改善，我还在我热爱的行业里面，算不上风生水起，但是进有方向退有后路。和大少的感情也温暖平顺，我喝酒总是会哭，周六晚上聚餐喝了两瓶之后，看着他跟人说话的侧脸却忍不住笑了出来。少爷大概是我见过全世界最健康的狗狗，虽然发起疯来不听管教，但拿出磨甲器或者说一声洗澡就会乖乖趴下任我蹂躏。钱么，和知乎以及公众号里面毕业一两年就年薪百万的人儿们自然是没法比较，但是供得起我上班喝个泡腾，晚餐加个鸡腿，心情好买一碗草莓回家。现在的家只有二三十平，一年多的时间也让我们打理得井井有条，住起来顺心顺意。赶在夏天正式到来之前，就能搬到全明通风的新租屋里面，面积是现在的三倍，宽敞得不知道要放什么好。

这么说来，居然是因为欲望太浅么？

大概不是，这样一点点地理清自己的思绪，抓到这团无妄情绪的内核，才能看见所谓欲望清浅，不过是种自我欺骗。是想要的东西没能早早地拿到，所以不如说是我并不想要的嘴硬。硬要自己相信对现在的生活无比满足，才好放弃那些更远更难的愿望，才好直面自己的懒惰和无为。

嗜欲深者天机浅，只好放弃挣扎，承认自己的平凡和贪念。

这样一想，心情终于放松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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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几次提笔想要写些什么放到石头墙上，开篇头一句都是好久没有写字了。

话虽这样说，真要说没有写也是不公平的。没有在石头墙发布些什么的两三个月里，电脑里密密麻麻地码了大概两三万字，都是些琐碎的心情，放任自己信马由缰地写，就写成了无主题的流水账，贴出来倒也没什么意思。

懒惰啊，发起功来有吓人的程度，真到了一种境界，连自己的思想都懒得约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