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和大学好友聚餐,毕业两年虽在同一个城市打拼却是第一次完完整整的凑够人数。此次的聚会主题很明确,一是为了答谢我这个红娘的“谢媒宴”,二则是为了我和男友离开此地饯行。
这次聚餐并不是那么顺利,因为那天说好的见面时间一变再变直到下午两点才吃上菜。一打听才知道原来小Y和她男友去郊区看房误了班车,小W是在公司加班准备明天的会议资料,而小A则是陪着小Y俩人在郊区各个售楼部转悠为其出谋划策。说实话当时我是有点生气的,因为他们要我们俩过来吃饭聚会,我和男友长途跋涉来了却在广场等了他们两个多小时,白白耗费了一个上午的时间,把原计划要做的事情全都泡汤了。但是很奇怪,见了面反而亲密更胜以往,只觉得应该珍惜此次的相聚,完全没了要责备他们的欲望,仿佛焦躁郁闷的那几个小时根本没有出现过。
我也说了这次聚会的目的之一就是谢媒,因为我应该算得上是小Y和小Z的红娘。只是这顿几年前就该吃的饭,却一直拖到现在。他们一个是我的大学室友好姐妹,一个是我好哥们儿的死党。小Z他们的专业注定女生是珍稀物种,而我们语言专业则是他们最好的联谊对象。怎奈何联谊虽有,我们班的女生对他们却是兴致缺缺完全没有搞对象的意思。小A是我进大学后交到的最好的异性好哥们,彼时他已经和外校一女生眉来眼去许久确定了恋爱关系。小Z和小A同班又宿舍对门志趣相投,俩人好的仿若亲兄弟。眼看小A情场得意约会频频,小Z也耐不住性子央求小A给他介绍个女朋友。一来二去,我就把室友小Y介绍给了小Z。
小Y是个心思敞亮善良又有点呆萌却没太多主见的女生,身材纤细身高中等,齐肩的长发鹅蛋脸,永远都笑意盈盈的眼睛,跟她在一起会很放松很开心。和她同吃同睡了四年,彼此的脾性都摸得一清二楚,我一直觉得像她这般从没谈过恋爱对所有人都温和如春风的人,日后肯定会被一个男生疼到骨子里。介绍她和小Z相识时我心里其实是有点担心的,因为我对小Z并不是特别了解,我只是觉得小A人不错,他的死党肯定也差不到哪里去。很庆幸,小Z当时对小Y不错,小Y经常冲我撒娇,浑身都带着淡淡的樱花味溢满幸福甜蜜的味道。大概是大四上半学期,小Y开始不经常接到小Z的电话,两人也不经常去操场散步,周六周日小Y也不再和小Z出去玩。我问她怎么了,她一句话都不说眼眶却慢慢红了。我给小A打电话,小A也吱吱唔唔说的不明不白。我气不过,直接去找小Z,小Z一句最近实习太忙没时间,让她多花点时间好好学专业课都是为她好我和她不太合适一下把我惹毛了。当初死乞白赖的让我把小Y介绍给他还说要永远对她好,毕业就结婚,这才几个月就开始这种态度。我把他大骂了一顿,心里认定这人就是垃圾,对小Y也是满心的愧疚。
原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小Y也开始慢慢走出情伤。那天和小Y从图书馆回来,小Y轻声问我:“熊熊,我特别差劲吗?他嫌我不化妆,穿的土,不会打扮,不会聊天,没有共同话题,根本配不上他。他的学姐或学妹一个电话他就过去帮忙提行李,修电脑,我让他陪我去操场走走他都没时间。我这个人是不是特失败,是不是就不配谈恋爱?”我当时都震惊了,没想到一直乐观开朗的小Y会问我这么蠢的问题。同时我也明白,小Y对小Z是真的动了心,要忘记小Z会很难。可经过这件事,小Z在我心里说到底就是个屌丝,没钱没颜没身高,除了能说会道心机深,只有小Y把他当宝贝心心念念着他,他有什么资格嫌弃小Y?当时的我用力抱抱单薄的小Y,满心的心疼和愧疚,一句话都没有说。当晚我就把我能想到的最恶毒的话一股脑全发给了小Z,要求他给小Y道歉,跟小A也差点绝交。因为这是小A的朋友,若不是他,小Z又怎能伤到我家小Y的心!
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我们毕业了,我们工作了。时间推着我们马不停蹄的往前,为了自己也好,为了家人的期盼也好,处处碰壁依旧负伤前行,人前笑人后哭。期间就如同陀螺般被人鞭打着容不得半分懈怠,什么海誓山盟几年之约统统被抛到脑后,整个人都被禁锢到公司和出租屋这一条线上,为了五斗米折断腰。两年倏忽而过,求学于此工作于此,六年的时间终于对这个城市充满了厌倦,我和男友下定决心离开。走之前决定和他们这几个大学至交叙叙旧告个别,一一打电话要求他们每个人都不得缺席,于是知道了小Y又和小Z在一起的消息,二人都开始谈婚论嫁准备买房定居。 这个消息无疑是爆炸性的,因为我实在想不明白小Z为何在毕业后重新追回小Y,而小Y又为何会答应他的追求?这顿饭于是成了小Z做东,我们都成了听故事的人。
原来毕业后小Z工作的地方,没了学姐学妹,他自己也开始明白生活的不易,爱情的真谛。他戒掉了暧昧,删掉无关异性的联系方式,心里却始终忘不掉小Y,他直到那时才知道小Y的好,是真正适合自己懂自己的人。他曾给我联系要小Y的联系方式,我给小Y说了这事儿,但我只是把他臭骂了一顿根本没给他。他又辗转打听到小W的联系方式,以此了解小Y的近况。很庆幸,小Y和小W毕业后在同一家公司工作,小Y虽然追求者众却至始至终单身心里依旧有他。就这样,两人慢慢开始破冰,关系愈渐亲密。只是这一次,小Z开始洁身自爱懂得珍惜,对小Y真心实意的好,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再次错过她。
吃饭时我对小Z还是充满敌意,因为我不是太相信他是真心对小Y。他不好意思的笑着,眼睛却从没离开过小Y半秒,那眼神里是满满的宠溺。他把菜小心翼翼的夹到小Y碗里,叮嘱她慢点吃,很自然地接过她不爱吃的酱料和蔬菜,默默吃掉,把餐巾纸放到小Y最方便拿的位置,旁若无人的把小Y额前的头发别到耳后。这个时候我突然安心了,小Y这次是真的找对人了。一个人愿意这般宠着你,仿佛你是长不大的孩子,照顾到你的每一个小细节,如若不是真的在乎,又怎会做的如此细致体贴? 我打消了对小Z的敌意,衷心的祝福他们俩早点结婚早生贵子,但也要求他俩年底结婚时别和我们同一天,不然到时候让小W他们为难。
吃吃喝喝笑笑闹闹,说起接下来的打算,每个人都开始有点泄气。大学校园里肆意挥霍时光大声哭大声笑,以为毕业即失业只是前辈们的消极感慨。都曾意气风发以为自己腹有诗书随意指点江山便可乘东风功成名就,却不曾想现实虽不至于暴虐依旧让我们心力交瘁安于平淡识尽愁滋味。都说大学是象牙塔,可我却觉得那是我们人生最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安放着我们最好的时光最好的灵魂。
小A通过种种关系,费了很大的功夫被安排进了医院,工作不累工资不高。我们每个人都羡慕他有这么一个铁饭碗,可他却笑不出来。每个月5000元的房贷,20年的还款期限,就靠着体制内的这份工作,别说还贷,能不跟家里开口要钱就是万幸。他说我给自己一年的时间,无论能不能找到更好的工作我都要跳槽,每个月三千的工资我实在坚持不下去了,在这样下去我人没老心都老了。
小W是我最交心的朋友,也是一个有韧劲肯吃苦的姑娘,大学里最上进最坚强最自律的就是她。毕业后一门心思提升自己工作业绩,省吃俭用加班加点,几乎没有过周末和节假日。小Y和她同一公司,她一直是小Y眼中的超人。小Y没有继续留在这个公司,因为没绩效工资低辞职了。小W没有走,因为在这待两年了没挣到钱,不甘心!她曾不止一次的因为工作压力太大崩溃大哭,这么脆弱的小W既让我觉得陌生又满满的心疼,我不知如何安慰她。可她还是不愿放弃,她说她的前辈在这里攥的盆满钵满,她想再坚持坚持!
其实无论是小A还是小W,包括我们几个,从大学毕业后一直都是这样的一种状态:拿着三千多的工资,租着小一千的房子,每天透支着自己的身子,日日在岗位上装着孙子。每天睁眼工作闭眼工作,查数据做文档熬到深夜,精力严重透支。担心迟到担心被骂担心扣工资,昔日脾气大上天如今不得不唯领导马首是瞻,收起自己的桀骜不驯愤青特质,勤恳工作,不求无功但求无过。我们每个人都知道这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却很少有人大胆跳出来摆脱这种既定模式。真的是我们这一代人眼高手低,高不成低不就吗?也不尽然。也许真的只是我们几个不够努力,也许真的是我们还差一点好运气,我只能说这是一个很好的时代,也是一个很坏的时代!
我和男友决定离开不只是厌倦这个城市,更是想换个地方重新出发谋求个薪资高点有发展前景的职位过上好点的生活。关于未来,我们有很多美好的畅想,但我们也深知这已经不是父辈那个只要有胆量肯吃苦就能发家致富的时代。小A他们说你们俩真有勇气,说跳出来就跳出来了,出去后好好混,赶明在这待不下去了就去投靠你们去。我和男友嘴上应承着说好嘞好嘞以后都过来吧,可心里除却别离的伤感也有着深深的迷茫,因为我们也不是特别肯定要去哪里具体要做什么,我们只是知道我们我们不想待在这个城市了,一点都不想!想来,这也是年轻的好处,我们还有心思折腾,还有机会翻盘。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再不舍终有一别。我们几人吃过饭在附近的街心花园转了一圈又一圈,把大学里的趣事,工作上的无奈,父母的催婚,生活的不易纷纷拿出来回忆和调侃。我们说好天黑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谁也不许送谁,到家后第一时间报平安。以后不管身在何地,每年都要抽个时间小聚,天南海北都得回来不得推迟。我们仿佛又找到了在大学操场上吹风闲扯意气风发的自己,可说着说笑着回忆着,我们几个女生还是红了眼眶。
青春是段跌跌撞撞的旅行,拥有着后知后觉的美丽。以前从不懂得这句歌词的深意,如今再唱不自觉的就多出几分感伤。很庆幸,在我最美好的校园时光里遇见了他们,和他们一起经历过悲欢离合,感知着同一片天空下的人情冷暖。我们终究会为了生活不断妥协退让,但我们却明白,我们几人的友情会因为时间的流逝历久弥坚。
青春离席不散场,我们在对方心里永远是笑着闹着最真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