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日本的working holiday 丨海外夜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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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丨汪润琪

我大四的一年是在日本度过的。每年的2月到4月初是日本大学的春假，去年2月，我注册了之前朋友提到过的一个找working holiday的网站，想为我的春假安排点不同的体验。很快我就与在兵库县福知山附近的一个有机农场的场主取得了联系，并确定了为期一周的working holiday的事宜。

2015年2月9号，我按照host 桥本桑的路线说明，坐火车去了他在小村子里的家。因为是小地方，所以火车上坐着的明显都是当地人。但在我的对面，坐着一位金发碧眼的姑娘，煞是扎眼，与这类通往小地方的列车格格不入。我们在同一站下车，我忍不住好奇地询问了一下，果不其然，这位英国姐姐也要在农场待一周，估计是桥本桑想为我们彼此找个伴吧。我心里顿时乐开了花，这下我不仅可以练习日语，连英语都可以顺便捡起来了。

桥本桑开车来小车站接我们。初见桥本桑，我简直开始怀疑他的农民身份，因为他的英语非常流利，发音也很标准。鉴于英国姐姐的日语水平不够日常交流，我们的共同语言就定为英文，我和桥本桑平时还说日语，这样英国姐姐可以学习。

△这就是那位英国姐姐

第一天我们初来乍到加之舟车劳顿于是早早就入睡了。第二天我们6点半起床，7点吃饭，8点跟着桥本桑出门干活，11点回来吃饭休息，下午2点再干活，5点收工，7点开晚饭。每天共6小时农活，到点就可以下班，以后的一周都是这样的日程。

我们的日常工作也十分简单，早上喂鸡，开装过期奶制品，除草，下午给蔬菜“灌溉”，制作温室培养基。

开装过期奶制品这个工作大家肯定摸不着头脑，我刚开始也十分诧异。在日本呆过的人都知道，日本人对保质期十分苛刻，过期一天就要全部扔掉。奶制品也是这样，我们开封的牛奶酸奶都是桥本桑从附近的牛奶厂拿回来的刚刚过期一两天的产品，反正牛奶厂最终也是要倒掉，索性就免费送给想要的人了。桥本桑说，牛奶和酸奶对鸡有好处，可以促进它们食欲和消化。于是，我们喂完鸡，就要把那盒装或者瓶装对奶制品纷纷开罐倒进鸡圈旁的大水槽，便于发酵后往大桶里装。

△喝牛奶的鸡

奶制品的量有时比较大，这时候，桥本桑就会带着我们去给蔬菜“灌溉”，对，就是给蔬菜喝牛奶。牛奶酸奶混在一起，放几天就会轻微发酵，再喂给蔬菜，可以增加土壤里的微生物群，据说是有益于蔬菜生长。

△喝牛奶的蔬菜

至于制作温室培养基，算是一个闲差，坐在太阳底下，按照比例和匀土壤，装进塑料盒，用镊子把种子点进去，然后整整齐齐摆在大托盘里。一坐就是一下午，同样多亏桥本桑的精心安排，有人为伴，时间就没那么难熬。

△制作培养基的我

说回我的host桥本桑，他并不是本地人，而是在神户长大，上过大学受过良好的教育，而且竟然是学印度文学的。他小时候家附近是外国人聚居区，母亲也很开明，于是桥本桑的英文教育开始得很早，居住环境也使他的英文相对较为纯正标准。大学毕业的桥本桑在城市工作几年后对欧美兴起的有机农业非常感兴趣，加之对压抑沉闷的职场感到厌倦，于是他辞职迁居回妻子的老家，决定从事有机农业。当时在日本，国外的有机农业概念已经开始传入，有些思想开放的传统小农场主也开始尝试转型，放弃农药化肥，生产对环境有好的绿色有机食品。桥本桑虽然非农学出身，但是他买来大量的书籍如饥似渴地学习知识，请教有经验的农民，去大学听农学专家的讲座，这样不知不觉就过了二十多年。如今，他是当地有机农场协会的成员，似乎还是一个管理层，经常请来专家教授来为协会讲授最新研究成果和带来新的信息。我和英国姐姐住的房间里有一面书墙，全都是桥本桑的书籍，日语的英语的大部分都是有关于农业的，令我十分震撼和钦佩。

△桥本桑的书

平时在吃饭时间，桥本桑都会向我们介绍日本文化，有时他也会问我们有关英国和中国的问题。晚饭后的时间相对比较长，桥本桑会向我们更加详细地介绍有关他的农场和有机农业的知识。据桥本桑说，他的知识只是称为一个有机农场主的基本知识，跟那些农业专业毕业的农场主比起来，他还差很远。他的知识都是自己看书学习，听有机农业专家的讲座学来的，分析软件是相关农业组织免费提供的。他介绍日本有机农场联盟供养着众多专家学者，提供研究经费，定期请专家到各个地区的农场普及新知识，提供平台给农场主交流各自积攒多年的数据进行交流。我心中暗暗赞叹，这大概是我们国家最缺的东西吧——完善的体系。切实让我感受到中日的差距不是一点点，宏观经济数据在有些时候还是显得苍白，越到细小的地方，越看得出差距之大。

倒数第二天的晚上，桥本桑饭后又搬出了他的电脑，要向我们介绍他们农场组织和顾客之间的“提携系统”，用的是全英文的PPT。所谓“提携系统”，就是说地产地销，地区协作支持。村子附近有完整的仓储物流系统，来自农场的蔬菜农作物被有序地整理，清洗，包装，运送。曾经地震时，城市断水断粮，农场主自发组织起来开着卡车把自己的蔬菜粮食和水送进城市里免费给一直以来合作的顾客们，当乡下发生自然灾害时，城市里的老顾客们自发开车去乡下帮助修复和重建（桥本桑的鸡舍就是在志愿者的帮助下重建起来的），甚至设立基金以优惠的条件贷款给受灾严重的人。PPT图文并茂，感动得我眼泪直打转。这个系统规则健全，运行井然有序，牵扯方方面面，稍微展开一点就是一个长话题，但是因为与社会文化背景息息相关，所以可以感觉到不是可以简单复制的，连英国姐姐也赞叹不已。

一周的working holiday 眨眼就结束了。身在国外，除了旅游，我也建议大家多体验一下其他的东西，working holiday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在当地人家里吃住，提供一定的劳动，不仅可以加深对对方社会文化的了解，开阔眼界，也能更加清晰地看清自己，看清自己的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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