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梦为马踏韶华

以梦为马踏韶华

文/朱王元

1

海德格尔让我们诗意地栖居，我们却偏要诗意地行走。

为了如简媜所言“尝一回痛快淋漓的风景”、“写一篇杜鹃啼血的文章”、或是“和一个赏心悦目的人错肩”，我们年少便成为旅人，天真地认为青春只要在路上，它便不流于俗。自此怀揣梦想背负希望，暂时告别了自己的故乡，与手机照片里疲惫的自己四目对望。我见过一个热爱生活的旅人，每去一个地方就用拍摄的照片做一打风景明信片，挂在背包上出售，薄利多销，生意倒也红火。

尽管已经走过的地方密密麻麻地盘踞在地图上，我仍有许多想去的目的地，还有许多安置不下的向往。人说旅人，不过是尘寰中的一粒沙，不过是梦醒时分一株思想的苇草。哒哒的马蹄终被呼啸的引擎声吞没，繁花散尽，你我只是那么多过客中的一个。直至听到异邦人的乡愁不经意间押了平声的韵，才觉既是美丽的巧合，何须追究它如何应生。

“走在这弥漫着广阔忧郁的土地上，如几百年来一代又一代候鸟般的年轻人一样，很快就各奔天涯。可是风景依然是存在的，我们都见过梦境里的如黛青山，满溪桃花，野花迎风飘摆好像是在倾诉衷肠，绿草凄凄抖动恰似相恋缠绵…似水年华，如梦光阴，此生足矣。”读到七堇年这段话一时惊艳，因她当初不过是十六七岁的少女，却用这般冷峻的笔触勾勒出一代代旅人的路线图。

太多人重复前人走过的路，还以为终于离经叛道地走了自己的方向。

2

我喜欢一个诗人和作家的文字，于是我在微博上向她请教，她没有理睬我，我试图说服自己她可能很忙而没看到，因为她是名人。

我喜欢上一个人，喜欢在远处看他忧郁的眼眸，喜欢他举手投足轻响如馥。然后某天，我看到他在某个角度对某个大叔比着中指爆粗口。

我曾向往一座城池或广袤的草原，海洋的无垠像母亲的怀抱召唤着我。然而几小时的行程早就磨走了耐心，到了一看，也不过如此。宛若苏轼笔下的庐山烟雨浙江潮，没见到悔恨，见到了忍不住讲这光景次第，不就是那个“庐山烟雨浙江潮”嘛。

可见，我喜欢这些人那些事以及那座城在我想象中的样子。

当他们满足不了我的想象时，我觉得是他们变了，却不愿承认我从来没有了解过他们。

3

于我来说，最举步维艰的一段行走，便是笔纸相依的旅程。

我的梦想简单而执拗，便是有朝一日因文字与友人结缘，在背起行囊的时候交换相似的眼神。我们写文、论道、做杂志、写稚拙的诗，我们大声呼喊：“请你把文字从抽屉里拿出来！”

我说过我注定是要走弯路的，弯路上才有花团锦簇，才有石上碧泉。犹记那天夜晚我终于和我的年轻一道，攀爬上了山麓，寒夜微凉，月色隐去，我看到了雾霾城市里根本看不到的繁星满天。

而现在我看着马路边步履匆匆的少年，追忆着纪念册已经被翻过的那一页。今后他们中的哪些，会像我们一样在青春的尺素书上挥毫、落笔，甚至超越我们写就一篇传奇？

终希望所有年轻或已经不再年轻的旅人能以梦为马，踏出那一缕金色的韶华。哪怕没有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不尽这世上种种积雨云卷层云火烧云，没能喝过许多种类的玉液佳酿醉倒在良辰美景，最后也要爱上一个正当年华的人。他（她）将陪伴你仗剑走天涯，并因为彼此才没有在行走中月迷津渡。届时你才能自豪地说：

你看，我在梦想的大道上越走越远，岁月不曾偷走我们的灵感，时光无法磨去我们的棱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