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录‖《形婚》 上一章 [都市]形婚(14)
坐在出租车上，花花说:“你有烟吗？”青雪说没有。她自言自语:“哪有卖烟的？”出租车司机说:“前面就有卖烟的，二十四小时营业商店。”花花说:“师傅你车费给我打五折我就够买烟钱了。”司机呵呵地笑道:“别开玩笑了，你再砍价这油钱我都得自己贴了。”
来到花花的住处，一室一厅的小居室，墙上贴着林肯公园的海报，上面还挂着一把吉他，客厅里靠墙放着一个桌子，沙发被拉出来当床用，地上扔着路边发的促销广告，塑料袋，凉拖鞋，沙发旁边的地上放着几本打开的杂志。青雪有些无处下脚，花花让她坐在沙发上，打开一罐可乐坐在一旁说:“你喝吗？”青雪说不喝。她自己喝起来。
她灌下一口可乐，张着嘴像喝了烈酒一样“呃啊”一声。她问:“你喝果汁吗？”青雪摇摇头。“啤酒？”青雪摇摇头。“其实家里只有可乐，哈哈。”花花说道。
“有白开水吗？”
花花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突然笑了，她说:“我看你就是白开水。”
青雪说:“把可乐煮开了也行，就是黑开水。”
花花说:“不好笑！”然后她站起来，走到靠墙的桌子前，从一堆啤酒瓶、饼干盒、方便面料的包围中找出一个热水壶。她拿着热水壶，朝她晃了晃，说:“这破玩意漏电。”她接了水，放到底座上，壶底立刻滋滋作响。
她走回来，蹲在青雪脚下，手伸到她两腿之间，从地上捡起半截烟，她得意地把烟叼在嘴里，用打火机点着，然后深吸一口，烟头像汽车尾灯一样亮起。她看着吐出的烟云，心满意足地笑着，等到烟消云散的时候，她说:“我是个同性恋！”她看向青雪的脸，又看看她的肚子，说:“虽然你不是，可我还是喜欢上你了。”
青雪瞅了她一眼，说:“这就是你收留我的原因？”
她喝了一口可乐，说:“其实我也是被收留的，哈哈！”
“什么意思？”
“其实这也不是我的房子，别人给我住的。”
“别人？”
“就是男人。”
“为什么？”
花花说:“一个男人对一个萍水相逢的女孩好，还能为什么，想操她呗！”青雪微微皱眉。“所有的男人，他们向女人微笑，送花，表白，流泪或者是装作顺便的帮忙，都只有一个动机——上床。”
“或许是因为爱情呢？”
“男人爱女人是一种功利性的行为，最后是为了让女人爱上他，爱上他身体自然免费赠送，如果女人只能给他爱而给不了身体呢？他还会爱的死去活来吗？”她吸了最后一口烟继续说道:“没钱的男人才谈恋爱，费劲心思地把女人搞到手，然后上床。这就像钓鱼，你用手直接抓鱼，就是强奸，很有可能掉水里得不偿失，就得钓，让她自己上钩。你看有钱的男人哪个谈恋爱？想操哪个女人，给她钱就行，如果想随时随地操她，那就给她一个房子。”她起身凑到青雪面前说:“然而我带你来不是为了和你上床。”
青雪说:“那是为了什么？”
“爱情！”
她看着青雪有着漂亮双眼皮的双目，手指悄无声息地摸着她的耳朵，耳垂上有颗小痣的那只耳朵。她们的脸离得很近，青雪闻到一股烟味，烟味中混杂着青春肉体的味道。她们的嘴唇贴在一起的时候，电路短路冒出火花，房间里一片黑暗——跳闸了。
黑暗中小花贪婪地吻着青雪的嘴，过了一会儿她转移阵地，吻着她的下巴，然后又滑向脖领，这时青雪推开她。小花在黑夜里喘了一会儿气，然后凭着记忆去了厨房，把热水壶电源拔下来，然后推上闸，房间里又恢复明亮。她回来坐下，说:“水开了，自己倒吧！”她此刻轻松自然，停电的那段时间像是被剪掉了一样不留痕迹。
青雪坐着不动，她说:“你为什么还要接受男人？”
她笑了笑说:“人生在世，身不由己。”
“好吧！”
“再说了，赵哥对我挺好的，每次来都带我出去吃饭。”
青雪没说话，她想象着赵哥是个什么样的人。
“睡觉去吧，里屋有床，床上该扔得扔。”她挤到沙发上来，青雪被挤得站起来，她去厨房把水端出来，说:“你喝吗？”小花摆摆手说:“我消受不起。”青雪“哦”了一声，进了里屋。
床上摆着各种女孩衣物，袜子、内衣、短裤、T恤等，青雪收拾了一下，归置到一处。小花在外面叫她。
她出去看到小花已经脱掉短裤，上衣，身上只剩内衣裤坐在沙发上。
青雪说:“怎么了？”
她说:“明天早上你起的早就直接走，别叫我。”
青雪睡下之后，已经三点，她反而睡不着了。她有些不可思议，今晚发生了什么？怎么会和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睡在这样的房间里。是不是疯了？想到这里她心跳加速，出了一身虚汗，她静卧着不动，过了一会儿，朦朦胧胧地睡着了。
七点多青雪就醒了，她出来看到花花正在呼呼大睡，她蒙起头，弓着背侧卧着，像一只虾。
看到房间太乱，青雪打算收拾一下。花花听到悉悉萃萃的声音，翻了个身。青雪变得轻手轻脚，但还是不小心碰掉桌子上的饮料瓶子，乒乒乓乓的声响吵醒了花花，她说:“别弄出声音，要不就滚！”
青雪停下来，说了声再见，轻轻地带上门，走了。
她站在带有湿气的晨曦中不知自己身在何方。早上的空气有醒脑的功能，这让她变得理智，她有些想家，有些愧疚。她打了一辆车，虽然自己没钱，但到了家就有办法了。
家人折腾了一夜，惊动了亲戚朋友，还有周军。周军开着车四处查找，几乎没睡觉，他知道了青雪怀孕的消息，情急之下青雪妈妈告诉了他。青雪的爸爸跑到派出所去报警，警察说成人失踪不足二十四小时不能立案，
青雪的爸爸解释说大人肚子里有小孩的。
青雪回来的时候，妈妈看见她就哭了起来，问她去哪了？有没有受凉？爸爸说人回来就行了，别问了。周军得到消息立刻赶了过来，他冲进家门，看到青雪坐在客厅沙发上，他慢慢走过去，看见青雪的肚子鼓起来，站在那半天没说出话来。
妈妈说:“他担心你出事，一晚上都没睡，你这孩子真倔，也不说话，周军快坐下吧！”
“不了，我就走，她没事就好，顺着她点，母子平安最重要。”周军说道。
“嗯，以后什么都依着她。”
周军往外走去，还在说:“有什么需要及时联系我，生孩子的钱我已经准备好了，这是我的义务。”
周军走后，妈妈回来说:“你爸爸一夜没睡还要去上班，你可不要再这样折腾我们了，你叔叔阿姨半夜里也来了，把我骂了一顿，说我不会沟通。我说话是急，别生妈妈的气了好不好？”
青雪的眼泪不争气地流出来。
妈妈说小草也得知了她怀孕的事情，青雪虽然能够预料，但心里还是一沉，然后她又想，瞒又能瞒多久呢，等她问的时候再好好跟她解释。
她始终没有等到小草的询问。
小草高考结束后，也没有音信。她打电话问叔叔，叔叔告诉她小草考完试就去打暑期工了，成绩还没下来。青雪想她是不是还不知道呢？那该怎么开口对她讲。可是她去打工怎么不告诉自己，她一定是在生气，一定要向她解释清楚才行。
她给小草打电话，对方一直不接。
两个月以后小草回来了，小草要去的大学是承德医学院，与北京的志愿相差甚远。青雪侥幸地以为小草不光是在生自己的气，还有高考的不理想让她情绪不好。所以她准备去看她，她打电话给叔叔，叔叔告诉她小草明天就要走。
青雪一大早就起来，开始着手打扮自己，她拿着淡黄色的裙子和短袖去妈妈的屋里，妈妈房间里有大镜子。她一边照一边竖起耳朵听手机的动静，她刚才给小草发了条短信，内容是:我今天去找你，别出门。
短信提示声想起，青雪拿着衣服过来，打开信息，上面写道:“我永远都不想再见到你，永远！”
青雪手里的衣服滑落到地上，她坐在床沿上，看着地上的衣服，这些衣服是如此的丑陋。她看看自己颇具规模的孕肚，忽然觉得自己丑陋的像一只虫子，她为了证实自己的丑陋，走到镜子前再次审视自己，发现自己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个孕妇，一个脸上浮肿大腹便便的女人，这个女人和青雪毫无联系，和小草更没牵连。
她想哭，却哭不出来。
小草走了，像候鸟一样飞向远方。
她不相信小草不爱她，但相信小草不再回来了。爱呀，如此痛苦，她想起了小草给她写的那封信，当时小草的痛苦她终于体会到，她更加觉得对不起她。她多么想向她道歉，想完完全全地表白自己的内心，让她知道她的爱多么深沉。
怀孕期间她是在思念中度过的，或者说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对小草的想念孕育出来的。
所以她给孩子取了个名字——菁菁。
一个女孩的名字，毫无疑问，就是个女孩。
下一章 形婚（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