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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那端,婆婆用很小声的语调问:“今晚回家吃饭么?想吃什么?”
晚上8点,地铁上站了一个半小时。回到家婆婆已经备好三菜一汤,还有切好的水果,饭菜冒着热气,婆婆掐着我回家的点,准时做好。
一碗汤下肚,一整天的疲惫都消失了。
周末带婆婆出去吃烤鱼。没过几天,又想吃了,婆婆就在家尝试做了家庭版烤鱼,比外面的还好吃。
活到30岁,我在我亲妈那里都没有享受到这种待遇。还有我那个酒鬼父亲,就想着找我要零花钱。
我很想和我老公方毅离婚,但是我舍不得婆婆。
我和方毅是大学同学,他读会计专业,我读工商管理。
大二那年,有一个周末,学校音乐池有人演出,我经过顺便看了一下。
王菲的《传奇》里面有句歌词: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再也无法忘记你的容颜。
我第一眼看到方毅,就是这种感觉。
我跟着他,看见他们演出完毕去食堂庆功宴。
我坐在食堂的另一端一直盯着他,一直到他们离开。
两周后,我去上课的时候,又遇到他,看见他消失在综合楼的三楼。
下课后,我一间间教室找,终于看到了他。
都说女追男隔层纱。我掌握了方毅的行踪,制造了各种和他偶遇的机会。
很快,这枚傻小子就是我的了。
大学三年,方毅包容了我所有的小脾气。我们成了同学中的模范情侣,毕业后一起去深圳打拼。
我计划着我们三年买房,然后结婚,生两个可爱的孩子。
方毅很快在一家大型的装饰公司找了一个会计的工作,而我进了一家银行当客服代表。
白天各自上班,晚上回到我们居住的城中村,我做饭他洗碗,有时候来不及,就叫外卖。
日子简单,但很快乐。
两年后我不小心怀孕了,方毅就想和我先结婚然后把孩子生下来,我同意了。
方毅带我回了湖北老家,他们家整洁而又温馨,是我家完全没法比的,他爸爸妈妈很热情,还塞给了我一个大大的红包。
一切顺利的不像话,我们很快结婚了。婆婆一起去深圳照顾我。
每天下班回去,婆婆都会把家里收拾的整整齐齐,我乱扔的衣服也叠好放在床头,换着花样给我做各种菜。
传说中的婆媳关系我完全没有,我简直觉得自己太幸运了。
不久儿子出生后,我修完产假,孩子有婆婆带,我全心全意工作,每个月绩效考核都是第一,很快我就升成了主管。工资翻了一倍。
加上我平时买的各种理财产品,和股市收入,合计一下,差不多够付首付了。
我完美的婚姻生活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出现转折。
买房的时候,方毅要去重庆出差,我自己一个人到处看房,然后方毅回来就签了个字。
装修的时候,本来我还以为可以指望上在装饰公司上班的老公,谁知道人家根本不管。说他只负责财务,其他的不懂。
我这急性子,只好靠自己找了一家装修队,然后下班后到处看材料,只花了2个月,全部搞定。
我记得我们搬进去住之后的第二天,方毅打电话给我:“老婆,我们住哪一栋?我迷路了。”
搬进新房之后,我终于清闲了一些,这个时候我才注意到我儿子和其他的孩子不一样。
我上班,他没反应,下班回家他也没反应。
他经常看着沙发背面的几幅画,笑的很开心。
已经一岁半了,走路还是重心不稳。
对于最简单的指令他都不懂,也不会叫爸爸妈妈。
婆婆安慰我说,很多孩子说话晚,也很正常。
可我心里很慌,网上查了一下资料,儿子和自闭症的描述完全符合。
我带儿子去了儿童医院,评估说发育迟缓,疑似自闭。
又去市妇幼,挂了权威专家的号,医生和我说,自闭症一般3岁才会确诊,但是我儿子应该是自闭了。建议我们立刻开始干预治疗。
一开始,我请了一个特教老师每天来家里给儿子上课。
一个月后,儿子就学会了一些简单的指令,也会叫爸爸妈妈了。
我特别开心,只是每个月多了6000块钱的干预费用。
买房的时候,我花光了家里所有的钱,还有婆婆攒的退休金,刷爆了几张信用卡。
我父母那边,不问我要钱不错了,别指望可以支援我一下。
为了赚更多的钱,我跳槽去了一家基金公司,当投资顾问。
在银行工作好几年,为我积攒了不少有钱的客户。
我每天堆着笑脸去应付那些富太太,看见她们住在香蜜湖最好的房子里,每天美容,购物,妆容精致的去喝下午茶。
有一次陪一个客户逛街,她怂恿我试了一条裙子。
镜子里,裁剪精致的裙子称得我凹凸有致,气质优雅。
看看价格,默默的脱下,放回去。
在深圳奋斗了七年,我还是舍不得给自己买一条四位数的裙子。
那一刻,自尊碎得一塌糊涂。同时还有增长的怨气。
孩子自闭症,为什么一直是我和婆婆来承担这一切?
同样是985重点大学毕业,方毅享受每天睡到自然醒,一周上三天班,拿着5000块钱的工资。
回到家,有老妈做好的饭菜,洗净的衣服。连房子都是老婆买好,他只管住。
他出生在一个温暖家庭里,父母恩爱,金钱不愁。从小只需要好好学习。其他的什么都不用管,他习惯了。
而我,父亲嗜酒,母亲冷漠。
从小我就懂得要拼命学习,才能摆脱那个家庭。
上高中的时候,我可以为了省一块钱的公交车费,用走几个小时的路去上学,也可以坚持,在飘着大学的冬季,5点钟起床读书。
没有伞的孩子必须学会努力的奔跑。
我一直很努力,进重点大学,毕业后进四大银行,当我终于在深圳这个寸土寸金的城市,拥有了一席住处的时候,老天又送给我一个自闭症孩子。
晚上无比失落的回到家,看到老公和儿子,只剩下心酸。
陈子昂就是在这个时候走进我的生活。
他是我的客户,一个律师,我给他推荐的理财产品帮他赚了不少钱,他很感谢我,要请我吃饭。
我说我请你吃饭吧,你是我尊贵的客户。
陈子昂高高瘦瘦的,文质彬彬。他用他修长纤细的手剥虾壳,然后默默的放进我的碗里。
我抬头看见陈子昂笑眯眯的看着我,眼神闪烁。那一刻我竟心跳加速。
回到家看到躺在沙发上玩手机的方毅一阵厌烦。晚上躺在床上,脑子里全是陈子昂的笑脸。
拿起手机,竟收到了陈子昂的微信,他说他睡不着,想找我聊天。
这一聊就到了半夜,还是他催促我快些睡觉,不然第二天没法上班了。
我恋恋不舍的关掉网络,那一觉,睡的无比甜蜜。
自从知道儿子是自闭症后,我整个人都压抑着,很久没有那么开心过了。
陈子昂开始每天给我发微信,那段时间,我们每天晚上都要聊很久,睡眠严重不足,但是很开心。
陈子昂主动和我聊起他的婚姻:他老婆家境优越,结婚后第二年,岳父安排他老婆去英国留学,然后他老婆就不愿意回国了。两个人的婚姻,名存实亡。
陈子昂经常约我吃饭,他说喜欢看我吃什么都很香都样子。
他哪里知道,我最近穷的盒饭都吃不起了,当然吃什么都香。
有一回他约我看电影,昏暗的灯光下,最容易滋生暧昧。陈子昂默默的拉起了我的手,我没有拒绝。
送我回去的路上,陈子昂的车开得很慢,我们十指相扣,仿佛热恋的情侣。
快到我们小区附近的时候,陈子昂突然把车停在了路边,吻了我。
下车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了很久以前看过的电视剧《蜗居》,宋思明送海藻回家的时候,出现在她面前的小贝。
我一阵心虚,回到家,方毅坐在电脑前不知道在做什么。
婆婆在陪儿子玩。看见我回来关切的问我要不要吃宵夜。
我谢过婆婆,默默的去陪儿子。
我想试着离开陈子昂,可是每次电话里传来他温柔的语调的时候,我立刻又忍不住了。
明知不对,却又欲罢不能。
七夕,整个朋友圈都充斥着情人节的气氛,这种日子我从来都不过的,习惯了。
可我竟在那天收到一个快递,是一个名牌包包。
陈子昂的微信来了,问我喜不喜欢快递小哥的礼物。
没有女人可以拒绝名牌包包的诱惑。那精美的包装,精致的手工,散发出香味的小牛皮。我站在镜子面前,拼命的比划。
我突然想到陈子昂说不知道我具体住在哪一栋的,我每次只让他送我到小区附近。
我问陈子昂:“怎么知道我的家庭住址的?”
“你忘了我是律师,我托朋友查的你的具体地址。”
“你堂堂一个大律师,居然知法犯法,查别人的隐私”。
“这种事我只做过两次,一次是我老婆,一次是你。”
那一瞬间的感觉,就像小时候,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才能得到一块克力,含在嘴里,满腔甜蜜。
我和陈子昂的关系越来越密切。我买不起的裙子,他给我买,我吃不起的餐厅,他带我去。没有客户,他给我介绍。
结婚这么多年,方毅从不曾帮过我,遇到挫折的时候,我都是咬咬牙,挺过去。
我把自己包装成无所不能的女战士,是陈子昂用他的细致温柔唤起了我少女的一面。
但是我和陈子昂没有去开过房,因为他是律师,无比谨慎。
他说别人可以查到他的开房记录。而他家里,他父亲去世后,母亲一直和他住一起。所以我们一直暧昧,却始终没有越过雷池。
我想和方毅离婚,吃了鲍鱼燕窝,清粥小菜怎么样都食不知味。
第一次和方毅提出离婚的时候,他以为我在开玩笑,次数多了,他才意识到我认真了。
他不肯,他的原话是:离了婚我哪里还能找到比你好的老婆?
这个对什么都无所谓的男人,在离婚的事情上,态度坚决,打死不离。
我心平气和的和他谈:“结婚这么多年,你还是当初那个与世无争的男孩,而我早就不是当初的我了。”
“这些年,我一步步打拼,遇到过无数的挫折,我都是咬牙挺过去,有你没你感觉是一样的。”
“儿子自闭,我伤心欲绝,你却完全不能为我分忧。我们每个月都入不敷出,妈一直默默的操劳。只有你,还以为岁月静好。”
方毅沉默了很久,说:“反正我就是不想离婚。”
我和方毅陷入冷战,只是面对婆婆的时候还是觉得很内疚,我始终不忍心告诉她,我想和她儿子离婚。
我坚持要和方毅离婚,搬到了公司附近,把全部心思都放在工作上。
我的业务能力越来越好,收入也越来越高。
周末和婆婆一起带儿子去公园玩,他现在会说一些简单的发音了,看到好吃的会拉着我的手说要要。
一年后,方毅来找我,他说他考到了注册会计师,换了工作,他来接我回家。
一开始我是真的想和他离婚的。是婆婆一直劝我,她说:“小西,我没有女儿,我一直都是把你当女儿看待的。我只和你说三点。”
“第一,壮壮是个自闭症儿童,除了他的亲生父母谁还会对他好。”
“第二,没有谁的婚姻是完美的,出了问题的时候,我们先想到的是如何解决问题,而不是逃避问题。”
“第三:方毅最大的问题就是懒,不思进取。他变成这样也有我的责任,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从小到大我都舍不得让他做什么,什么都包办好。”
“我一直以为我多做一点就可以了。可是却让方毅越来越没责任感。我们应该一起监督他进步,而不是放弃他。”
婆婆说的有条有理,我没有理由拒绝她。况且我真的舍不得婆婆。
我跟婆婆说,希望她能监督方毅去考注册会计师,我和他提过好多次,他都不放在心上。如果考过了,我就回家。
于是我搬到公司附近,一来是为了刺激方毅,二来是节省了很多在路上的时间,我专心工作。
我搬走后,方毅先是消沉了一段时间,然后婆婆一直在他面前旁敲侧击,方毅才恍然大悟,开始用心备考。
其实他很聪明,不然当初也不会考到重点大学。
至于陈子昂,我们现在是朋友,偶尔也会联系。
当冲动回归平淡之后,我才发现他也未必适合我。
他是广东人,完全不吃辣,而我无辣不欢;每次吃饭我都只能陪他吃清淡的食物,时间久了,我无比想念我婆婆煮的菜。
他的生活习惯无比讲究,而我粗枝大叶。况且,他的家庭未必会接受我。
有一次我和陈子昂坐在车上,我看见他电话响了,备注是宝贝。他语气温柔,眉梢里是藏不住的欣喜。
他老婆要回来了,始终他们才是王子和公主的绝配。
我这个时候离开,还可能是朱砂痣,赖着不走,就成蚊子血了。
我的备注是小西,他老婆的备注是宝贝。
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成年人的世界,不一定要撕逼,也可以理智的别离。
和陈子昂在一起的这大半年的时光,他始终温柔体贴,谦和有礼。
我特别感激在我最艰难的时候,有他陪在我身边。
这是我的小秘密,我永远不会让方毅知道。
是陈子昂让我想变成更加优秀的人,所以我想逼自己一把,也逼方毅一把。
我搬回去住了,方毅去了会计事务所上班,看着他每天西装革履的样子,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当初在校园当吉他手意气风发的时候。
儿子现在已经能听懂很多指令了,还会帮忙做一点点事情,他的能力没办法和正常孩子比,但是很乖,也没有情绪问题。
我会一直陪伴着他,不惧现在,不畏将来。
我和方毅悄悄的锻炼身体,准备二胎。
我后来生了一个女儿,特别聪明,特别可爱,半岁的时候,医生就确诊她是个正常的小孩。
2岁时,她已经会讲很多话了,我每天下班回家都要把她搂在怀里听她说无数遍妈妈我爱你,哥哥我爱你。
网络上到处都说恶婆婆的段子,可是我想告诉你们,也有很好的婆婆。比如我亲爱的婆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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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繁姐,来自微信公众号“繁华事”( fanhuagushi),这是一个活色生香的故事号,人世间的爱恨、男女间的纠缠、城市里不为人知的秘密,繁姐都会全都讲给你听。来,跟我一起收听繁华事吧,繁姐会送你100个销魂缱绻的好看故事作为见面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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