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row 作品)
糕妈说
听说过一句话,至近至远东西,至亲至疏夫妻。
我们写过很多文章,都是从妈妈的角度,去讨论家庭和育儿。这一次,我们想听听男人是怎么想的。
所以,糕妈团队邀请到了一位重量级的男作者,80后诗人、媒体人斐哥,曾经的浪子,现在是一个好爸爸、好丈夫,还成了一名义务的夫妻关系辅导员。
他离过婚,幸运的是重新回到了曾经离开的家,关于家庭对男人的意义,他有话要说。
1
我曾经历婚姻的破碎,多年以后才破镜重圆。
当年身为浪子的我,心硬得像一把匕首。我会对自己不断地暗示,你是一个男人,你需要表现得跟女人不一样。女人的法则是孩子、丈夫、家,而男人则是事业、自由、酒;女人的信条是爱情,男人则是欲望;女人应该相夫教子,男人则要走四方路迢迢水长长。
我逐渐迷失了自己,也尝到了苦果。
妻子离开了我,随后女儿随她妈妈去了杭州,也从我的视野内消失。
她们并不是真的想离开我,只是对我绝望了。
2
我不知道有几个男人认真地想过自己人生的目的地。
我想过,但很长时间里没能找到答案。
有人告诉我,我的目的地是成功。
然而究竟如何来定义成功?在男人的成功词典里,往往没有家;而在女人那边,不包含家的成功等于失败。
在曾经的我眼里就是如此。我不知道成功长成什么模样,但我知道,它的里面没有我的妻子、女儿和我们的家。
据说有一种婚姻叫做“守寡式婚姻”,加上孩子,也被称为“丧偶式育儿”。当年,我的妻子或许就身处这种状态中。
3
直到她绝望地离开我,定居于千里之外的城市。
我一度沉浸于所谓的自由之中,如戏蝶流连于花丛,慢慢慢慢,把自己活成了一个行尸走肉的人。
很快,孤独开始袭来,愧疚开始袭来,我好像身处浮土上的大厦、虚空中的楼阁,满目幻影,心无所住,如同飘萍,一种强烈的失败感给了我一记重拳。
我厌倦了这种无家的自由。我对自己混浊的生活感到羞耻。
家开始进入我的词典。
我想回家。
4
省略很多细节后的某天晚上,我短信女儿的妈妈(分开多年,我们互称“女儿的爸爸”、“女儿的妈妈”):
“我想回家……”
“回来吧,家门为你开着。”
我哭了,像个孩子。
5
我们在杭州,在感情的废墟之上,重建了我们的关系。更重要的是,我们破碎的心被复活的爱重新粘合。
两年后,我们成了朋友眼里的模范夫妻。我们相处的细节被一些朋友传为佳话。
我会在醒来的时候,亲吻我的妻子,对她说:I love you。
下班回家,看到妻子在厨房里忙碌,哪怕再累,我都会走过去,从后面搂住妻子,对她说“辛苦了”。
我们也会一起做家务,尽管妻子永远比我做得更多。
也会有小别扭。不管谁对谁错,在我耍完孩子气之后,尽可能抢先向妻子道歉,对她说“对不起我错了,请原谅我,我爱你”,我们戏称之为三句真言。
女儿说:我觉得我像你们俩的灯泡。我知道,这是女儿对我们夫妻最幸福的表白。
6
女儿也在改变。她内心忧伤的、黑暗的一面被抖落,快乐的、光明的一面笼罩了她的心灵。她不再在意别人言语上的冒犯,不再因为别人一个不怀好意的眼神而伤心难过。
她的学习成绩也迅速提高。
“有什么秘诀啊?”朋友问。
哪有什么秘诀,我只不过告诉女儿,我是她的爸爸,更是她的朋友,无论她遇到什么事,我会永远与她站在一起。
周末放学,我会尽可能请假去接住校的女儿,在路上跟她聊各种事情,她也跟我分享在学校里的生活。
7
我终于知道,男人的目的地不是成功,而是家。也可以说,男人成功的泉源不是名利权势,是幸福的家,是家人的幸福。
一个成功词典里没有家的男人,不配谈论成功。
一个把家时刻装在心里的男人,也许他还像我一样,正在拼命工作,为家人而汗流浃背,然而他所拥有的成功感,远大于有钱有权有势却心里没有家的男人。
亲爱的朋友,我不清楚你正处在什么阶段,也不了解你现在的内心世界,我只想对你说一句话:家才是一个男人真正的归宿。
也许你20来岁时总以为家是束缚,一心只想逃离,然而身心俱疲、伤痕累累后,你会领悟到我现在所领悟的。
我希望我所走过的弯路,你不会再走。
8
我们的家形成了一些“传统”,比如我们会寻找时机开家庭会议,轮流做主持,轮流发言、分享,谈自己的困惑,谈生活里的问题,并且一起出主意解决。
有时,我们也会就某一个主题作同题诗,挑选某个词牌一起填词。
我依然在努力工作,依然很忙,但无论多忙,对家的关注,对家人的爱,从未缺席。
所有的失败感都离我远去,我觉得自己是天下首富,是这个世间最成功的人。妻子和女儿也认同我的感受。
某天吃完晚饭,在厨房哼着小曲洗碗时,我脑袋里蹦出这么几行诗句:
真高兴啊
有这样的时光
妻子在客厅
喝茶嗑瓜子
女儿在房间
画她的漫画
我在厨房
哼着歌儿洗碗
——《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