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叶疏雨
徐一帆死了,自杀的,死在他第一任妻子萧意的坟头。
小三扶正的陆长虹笑得得得意意、开开心心又疯疯癫癫,徐一帆与萧意的一双儿女忽失去了牵引,就像断了线的筝。
徐一帆下了地狱,跪在阎王堂前。
阎王:“徐一帆,你还有多少事没了却?没事的话,要么去天堂玩,要么去投胎。”
徐一帆:“我......我想问个问题。”
阎王:“问。”
徐一帆:“我......我的妻子,在哪?”
阎王:“哪一个?”
徐一帆心头一颤,是啊,哪一个?:“我.....我的妻子,萧意。”
阎王:“你还有一个阳寿未尽,或许说没有死意的妻子陆长虹还在人间恣意潇洒,拿着你和你前妻萧意奋斗下来的家产.....”
徐一帆:“不,萧意不是我前妻!我们没有离婚!她还是我妻子的!我的老婆!”
阎王:“知道为什么,你会在地狱么?”
徐一帆想了一下:“不是牛头马面带我下来的么?”
阎王:“哈哈哈哈哈哈!牛头马面只看本心不看表面。地狱,是你自己下来的。来到地狱的人,几乎都是心有余愧,以为来这里受苦受难,就是在赎罪。但他们没想过或者不想去面对,当出去的罪,不是当出去的死物,而是当出去的活物,可能当出去是生罪,到想赎回,已变死罪。”
徐一帆:“那,我的老婆,萧意,是去了天堂么?”
阎王:“那倒没有,她却是另一种人,有的人,赎的是给别人的罪,但她是赎给自己的罪。”
徐一帆:“阎王!阎王!那她现在在哪?还在这么?”
阎王:“在,也不在。”
徐一帆:“她在哪?”
阎王:“投胎了。”
徐一帆:“投去哪了?!”
阎王:“不知。”
徐一帆:“你怎么会不知?你是阎王!”
阎王:“是啊,我是阎王,但我又不是她。不过,我刚是骗你的,我其实知道。”
徐一帆:“那她去哪了?”
阎王:“我不能出卖顾客的个人隐私。”
徐一帆:“她不是来地狱买东西的!你这也不是店铺!”
阎王:“她来了一遭,又走了,是客;又到处到处看看环顾四周,叫顾客。”
徐一帆:“我......以后都见不成她了么?”
阎王:“我问萧意想去哪时,她说,今世做人太累了,人事烦扰,她说:我想当了无人迹的山上的一棵树;想当沙漠里的一粒沙;想当海洋里的一滴水;想当冰川里的一片雪花。”
徐一帆:“不会的,她说过,下辈子,还想和我在一起的。”
阎王:“哀莫大于心死,沧海桑田,也敌不过时间。何况,你不是有了陆长虹?”
徐一帆:“是啊,沧海桑田,更曾经难为水。”
萧意什么都比徐一帆好,无论是物质还是性情,但徐一帆过不了自己内心的自卑,他倒想萧意有大小姐脾气,这样,他就可以心安理得以出轨来作为反抗。但气得萧意自杀后,他才发现,自己以前的行为有多幼稚,就像叛逆的孩子,以为出轨就可以是反抗成功,但这并不是为了证明的幸福,直至萧意死后,他才越来越发现自己内心究竟有多爱她。但终究是失去了,不是么?叫当初的萧意忍让么?可能换来得寸进尺;陆长虹是可恶的,但似乎很无辜。徐一帆是基于不成熟还是感情成长?
阎王:“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徐一帆:“没早知。”
阎王:“骗鬼?当你踏出第一步的时候,其实就已经知道后果了。你走吧。我不想听你的故事了。”
徐一帆:“去哪?”
阎王:“天堂啊和地狱啊。”
徐一帆:“这里不就是地狱么?”
阎王:“放得下,哪都是天堂;放不下,哪都是地狱。人间你还是可以回去的,因为,其实,你现在只是失血过多被送进了ICU抢救,你想回去的,还是可以回去的。”
徐一帆:“我.....能再看她一眼么?”
阎王:“要不?你问问你自己,她想见你?”
徐一帆:“她想的!”
阎王:“那你看到她了么?”
徐一帆:“什么?”
阎王:“哈哈,你还是你,还在自欺欺人。万象归心,在地狱,你真正所想的,正是她所想的。如果她真的想见你,而你也想的时候,你马上就会出现在她面前了。但你还是没看到她,你明白了么?”
徐一帆:“为什么?”
阎王:“你祈求用凌厉的手段祛除别人身上的伤疤,以期别人忘了你刺伤时候所给的伤痛。哦,而且,就算你真的祛除了肉眼可见的疤,也去不了心中痛的那种感觉。”
徐一帆:“那一切都要静止不动,这样一切都安然无恙了?”
阎王:“各凭造化。不过显然,你自作一般。如果一条鱼,它本来肥肥白白,你养了之后它瘦骨嶙峋,你是继续养到它死,还是放它走?”
徐一帆:“......我,不知道。鱼,还想我养么?”徐一帆低下了头。
阎王:“我也不知道。我不是鱼。”
徐一帆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那你是谁?”他抬起了头,瞬间惊呆了,他看阎王变成了一颗心,然后又变成了他的妻子.....萧意。
良久后,阴间风阵阵,徐一帆觉得脸凉凉的,一抹,一手的泪,原来,世间哪有什么阎王?裁决自己的,也不过是自己的心.....
这时,阴间的风,刮得呼呼的响,萧意的脸,如影如魅,叠叠重影,刀子、冰棱一样的风条,刺得徐一帆不得不闭上眼。等他再睁开的时候,只见了几件白大褂在自己面前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