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大的葱油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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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想起了写写阿大葱油饼一一因为不久前，阿大宣布暂停营业。原因是天气太热！秋凉以后，将会重新开张。

　　阿大葱油饼，其实就是普普通通的葱油饼！是上海滩上的传统小吃。这种小吃，当年在上海滩，可说比比皆是，随便哪条小马路上，都有这种摊档。一般是两个人合作，常常是夫妻档。一部黄鱼车，驮着一副案板、一只烧木炭的土制烤炉。就这些，组成了他们吃饭的营生！

　　那时候，案板上一定整齐地，摆放着做葱油饼的面团、食盐、油酥、葱花、上等的生板油颗粒。这些都是十分普通的食材。只有那只用美孚汽油桶改制的炉子，有那么点特别！炉子内胆是用黄泥加盐制成，形状像只漏斗。漏斗的管状部分是熊熊燃烧的木炭，漏斗的喇叭口有一圈平台，是放置待烤葱油饼的。炉子的顶部，是一块圆形的铁板，这块铁板，既是盖子也是用来煎油饼的煎盘。葱油饼先在煎盘上用素油煎成嫩黃，随后放到烤炉的平台上烘烤，真正做到煎烤两不误！当然，那种烤，只是把葱油饼里的水份逼出来而已，使得烤后的葱油饼，更脆更香！

　　煎好的葱油饼，烤不了一小会，就能出炉。色泽金黄，香气扑鼻。真的是，让人口水直滴。尤其是，刚刚出炉的葱油饼，还会散发出“滋滋”的声响。那声响，是板油粒被烤到冒油成渣时，才会有的声音......

　　那会儿，这种大众美食，只卖五分钱一个。嘿嘿，是不是超便宜！

　　这份记忆，大概只延续到了公私合营的那一年。这以后，葱油饼以及类似的小吃摊档，就消声匿迹，呜呼哀哉鸟！紧接着，就是教科书上说的三年自然灾害。那会儿，别说葱香诱人外焦里嫩的葱油饼了。能吃饱饭，都是无尚的幸福。

　　因为公私合营，使得葱油饼一改街头小吃的身份，登堂入室成了官办点心。制作也就越来越马虎，甚至偷工減料，只煎不烤，完全没有了原来的滋味。工艺简化一一不怕你不吃！而且还要收你粮票......

　　知道阿大葱油饼，还是退休后，回到上海那年的事儿。号称“吃货”的女儿，说她排了一个小时队，总算买到了五个。拿来孝敬老爸！她说，这是上海滩上十大名小吃之一，是标在旅游地图上的上海名片。老外，还有港澳台同胞中的吃货，都按图索骥，老老实实地，找到阿大葱油饼的制作摊点一一茂名南路159弄2号后门。但很多人却是希望落空。因为，阿大葱油饼，必须提前一天预订。否则，只有一大早赶过去排队碰运气。据说一上午，阿大只限额供应二百个。再出炉的，则是为预订客户加工的。只煎不烤，要等到预订客来提货时才烤......

　　阿大能够保持葱油饼的传统制作工艺，这在中国，应当是个例外，甚至是个奇迹。沙雅达人以为，阿大大概得益于他的先天条件，以及后天的执着！先天条件就是，阿大是个残疾人（驼背），国家再怎么消灭私有经济，也没有办法去取缔他，所以，阿大一直是个体经营。后天条件，则是阿大的为人！阿大当年投师学艺，遇上的，就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师父。既传授他手艺，又教他做人。心地不善良，嘿嘿，也不会收一个残疾人特么当徒弟。

　　阿大葱油饼这个名字，说到底，是一种黑色幽默！因为阿大，其实是驼背的谐音！上海话，大就读成驼，而这个大，又是排行第一的意思。家庭中的头胎孩子，无论男女，上海一般都叫阿大，或者老大。可惜，阿大没有收徒弟，他的儿子，据说正在读大学，不可能子承父业。所以，阿大葱油饼会不会从此失去真传，真的让人担忧......

（2016.8.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