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弃原配，撬走恩人老婆，但你不能骂他是渣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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澳大利亚的邦妮·韦尔，本来是一个曲作家兼歌手。有一天，她体验性地做了一名临终关怀护士。这一体验就是8年。
8年中，无数人在她面前死去。她也聆听了无数人的临终遗言。
8年后，她把这些遗言进行整理，出了一本书——《临终前最后悔的五件事》。
这五件事分别是：
希望我有勇气过自己真正想要的生活；
希望我以前没有那么拼命工作；
希望我有足够的勇气表达自己的感受；
希望我能够和朋友们一直保持联系；
希望我能让自己成为快乐的人。
“有勇气过自己想要的生活”排在第一，说明很多人在最后回望自己的这一生，发现这一辈子过的日子，并不是自己想要的。
这听起来好悲哀。
难怪最近很火的李诞会说：“人间不值得。”
和躺在终点回顾不一样，我们还有机会站在起点或者半路展望。
待的位置不同，看的方向不同，结果也不一样。
我们劝勉自己，为了功名利禄，应该拼命工作，学会忍让妥协，承受委屈和压力……你看，不仅不一样，而是完全相反。
如果真有机会重来，邦妮·韦尔书里的这些人会活成自己临终时所希望的那样吗？
我看未必。真的活成了那样，再次临终前，恐怕又会有新的遗憾：我实在是太任性了，我虚度了太多的时间，我没有顾及到身边人的感受……
那么问题来了。这一辈子到底该活成什么样？
我相信，相当多的人并没有好好考虑过这个问题，直到死也没搞清楚什么样的生活才是自己想要的。仅仅只是因为活着，所以活了一辈子。
考虑过这个问题的人，大概也只会有两种结果。
在纠结中疯掉了。
或者，活成了别人羡慕的样子（划重点，是别人羡慕的样子。自己会不会遗憾，得听他的临终遗言才知道）。
可查理斯连临终遗言都没说。他这一生到底有没有遗憾，我们不得而知了。
远方田野里的苟且
查理斯太太带着孩子外出还没回家，就收到了丈夫从巴黎寄来的一封短信。
全信不到十行，总结起来只一句话：我走了，绝对不会回来了。
查理斯太太坚信，丈夫是被一个不要脸，但比自己年轻漂亮的女人拐跑了。
所有人都相信事实就是如此。
但却偏偏不是事实。
查理斯的出走，是英国作家毛姆的代表作《月亮和六便士》里所有故事的开端。
查理斯本来是伦敦一名证券经纪人，已40岁。算不得大富大贵，但绝对说得上事业有成，家庭幸福。两个孩子，一儿一女聪明可爱；妻子漂亮精明，喜欢把各种艺术家请到家里聚会，算是某个小圈子里的交际花。
岁月静好。
查理斯太太连未来十年、二十年，甚至这一辈子生活的样子都已经设想好了：
没有受到任何灾殃困扰的生活，一直都这样静逸祥和，温馨体面。岁月不知不觉间流逝，两人“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两个孩子则慢慢长大，女儿出落成美丽大方的姑娘，儿子长成仪表堂堂的男子汉。孩子又会结婚成家，再生儿育女，同样聪明可爱。他们自己老了，功成身退，受子孙敬爱，晚年生活富足体面，直至有一天，寿终正寝。
这不仅是查理斯太太的梦想，也是很多人的梦想吧：
像一条平静的小河，蜿蜒流过绿草地、小树林、牧场和麦田。一路泉水叮咚，阳光和枝叶织下斑驳的影，又被流水温柔地撕破。就这样一路，直到最后汇入烟波浩渺的大海。大海总是那么平静，沉默不言，不动声色。
可惜，毫无征兆地，查理斯太太的美梦就这么破碎了。
她可能永远都无法理解，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沉浸在亲切祥和的岁月里安度一生。
他们的骨子里渴望着一种更加狂放不羁的旅途。安详宁静反而让他们恐惧，但随时愿意为了无法预见的刺激而献身。
跌落在怪石嶙峋的悬崖，拍死在乱礁密布的海滩，才是他们的幸福。
读《月亮和六便士》，有人说月亮代表的是远方的田野，六便士代表的是眼前的苟且。满地都是六便士，查理斯却抬头看到了月亮。
我觉得这可能是大家对作品，也是对生活本身的误解，至少过于简单。
远方和苟且，月亮和六便士，是一个伪命题。
生活从来不是二选其一的问题。远方也有苟且，眼前就能看到月亮。
谁不是天天为了眼前的苟且俯仰周旋，时不时向往一下远方？谁不是为了六便士蝇营狗苟，偶尔抬头看看月亮？
一定要非此即彼，才叫生活么？
就算决绝洒脱如查理斯也没做到，他照样会被各种羁绊束缚。
被理想击中的人
我们总是抱怨现实太多无奈，走得远了，就只好把理想抛弃了。
真的是这样吗？
至少不全是。很多时候，我们只是做出了自以为唯一的选择而已。
真正要坚持理想的人却总有办法。他们勇敢得可怕，为了理想，可以不惜一切代价，不择一切手段。
查理斯已经40岁，他抛弃妻儿去了巴黎。什么都没带走，什么也没留下。
所有人都认为，他是为了某个不要脸的女人。
查理斯太太托一个朋友去巴黎去找他，劝他回来。但带回来的消息却让她绝望。
查理斯的出走，不是因为有了新欢，而是因为理想：他要画画。
“他永远也不会回来了。”
“只要他是同一个女人跑掉的，我总认为他还有回来的可能。不出三个月他对她就会讨厌死了。但如果他不是因为恋爱跑掉的，一切都完了。”
查理斯太太可以是一个女人的对手，把丈夫夺回来。但和丈夫坚持的理想较量，就只好无能为力了。
查理斯说他必须画画，就像溺水者必须挣扎。
他岂止是必须画画，除了画画，他什么都可以不管不顾，不仅是妻儿，包括他自己。
独自在巴黎，没有生活费，就住最破旧最廉价的阁楼，穿最破最脏的衣服。
别人指责他，谩骂他，嘲讽他，他就像没听到一样，回头还死皮赖脸找人家借钱，蹭人家的饭。
比乞丐还没有尊严，但他不在乎，只要能画画就行。
终于有一天，查理斯又饿又病，差点就死在了破旧的阁楼上。
好在有另一个热心而可怜的荷兰画家看过他的作品，一厢情愿地觉得那一定会成为绝世罕有的伟大艺术品。他愿意将查理斯接到家里养病，让自己的妻子照顾他。
查理斯的病是好了，但好心的荷兰画家反倒被赶出了家门。他的画室，他的妻子，都归了查理斯。
雀占鸠巢，查理斯并没有觉得任何不妥当。
有人抱不平，他一脸无辜的样子：这关我什么事儿？
但很快，查理斯就抛弃了那个可怜的女人。羞愧与绝望，让这个女人喝毒药惨死。
查理斯却没事人一样，连去医院看一眼都没有，被人质问是否感到内疚时。他面部毫无表情：“为什么我要内疚？”
“你病得都快死了。是人家把你接到家里，像你亲生父母一样服侍你。为了你，牺牲了自己的时间、金钱和安逸的生活。就算你不对他感恩，难道你就要霸占人家的老婆？”
“那个滑稽的小胖子喜欢为别人服务。这是他的习性。”
一个傻里傻气的小胖子，一个很蹩脚的画家。这就是查理斯对救命恩人的评价。
被问到为什么要勾引别人的妻子时。他的理由粗暴而简单：“去他妈的，我需要她。”
而他所谓的需要，就是发泄最原始的欲望。
“我不需要爱情。我没有时间搞恋爱。这是人性的一个弱点。我是个男人，有时候我需要一个女性。但是一旦我的情欲得到了满足，我就准备做别的事情了。我无法克服自己的欲望，我恨它，它囚禁着我的精神。……我只懂得情欲。这是正常的，健康的。爱情是一种疾病。女人是我享乐的工具。”
可怜而倒霉的女人，遇到这样一个男人，自杀只怕是最好的选择了。
面对查理斯这样的人，你一定想破口大骂吧。那又如何？他肯定还是那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因为他根本就不会在乎。
丈夫、父亲、员工、妻子、儿女、朋友、尊严、廉耻、幸福……这些概念，应该扮演的角色，应该承担的责任，他统统不在乎了。也许他曾经在乎过，但像脱衣服一样，一件一件剥离，完全挣脱了，赤裸裸地行走在这个世界上。
“你简直太没有人性了。”
“我看就是这样的。”
“你一点儿也不觉得害臊？”
“我不害臊。”
“谁都会认为你是个没有人性的坏蛋。”
“让他们这样想去吧。”
“所有的人都讨厌你、鄙视你，这对你一点儿都无所谓吗？”
“无所谓。”
你能骂他自私吗？他的眼里连自己都没有。什么都没有，只有画画。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不像是他选择了理想，更像是理想选择了他。就像天上掉下一颗陨石，咣当，就砸他头上了，从此走火入魔，就像一场诅咒。
他完全把自己献祭给了理想，自己就是祭品。
世界并不善待坚持理想的人
但可悲的是，其实这个世界对执着于理想的人从来都不曾友好过。
与其说查理斯选择了理想，不如说他是选择了一种噩运。
没错，就是噩运。
离开伦敦后，他过得不好。
所有追求理想的人，都过得很痛苦。
世俗的、物质的成功，可能很多人觉得不足以称为理想。那我们说陶渊明的例子。
两千年前，所有人对陶渊明的期待是继承先祖的光辉，仕途显达，荣华富贵。
他的理想偏偏是“种豆南山下”，残酷的现实却是“草盛豆苗稀”。
理想和现实的差距，让他在入世与归隐之间，三番五次摇摆。
我们现在觉得“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是神仙一般的闲适、安逸与洒脱。但有谁知道，那只是他杯中无酒、锅中无米时的无奈消遣和自嘲。
就在他百无聊奈地采菊、观山时，远远看见朋友带着一壶酒走过来。
什么菊花、南山，统统见鬼去吧。迫不及待把朋友让进了茅草屋，开怀牛饮，酩酊大醉。他已经好久没喝酒了。
有谁能说清楚，菊花和酒，对陶渊明来说，何为明月，何为六便士？菊花唾手可得，想喝酒却囊中羞涩。
真正的理想不是你小时候想考的清华和北大，也不是口中的宇航员、科学家和老师。都不过是某个阶段的愿望罢了。那太轻松了。
人活一辈子，真正的理想是活成你希望那个样子。比如查理斯必须要画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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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既不被人理解，更重要的是，还需要承受内心无限的煎熬。
大家都希望你能够好好工作，做一个好孩子、好学生、好员工、好丈夫、好老公……
但很可能，你想要的生活，注定要辜负这些人的期许，包括那些你最在乎的人。
追求理想的路，从来都是艰难而孤独的。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大概率是不被理解的一件事情。
这份痛苦和孤独不是谁都可以面对和承受的。所以才有那么多人放弃了，活成了大家所期望的那样。一片大和谐。
坚持下去的人太少，所以我们都是凡人。
你所拥有的，必将成为束缚
很多人不能理解，查理斯为什么要到巴黎去？
那是自由的魔力。
而束缚自由的，正是你已经拥有的东西。
爱情美吗？
当然美。爱美人不爱江山的人多的是。古今中外，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更是连篇累牍。
但查理斯说那是束缚。
“男人的灵魂在宇宙最遥远的地方遨游，女人却想把它禁锢在家庭收支的账簿里。她已无限的耐心准备把我网络住，困住我的手脚，要把我拉到她那个水平上。”
前两天有个朋友来找我，满脸恐惧与不安，就像面临灭顶之灾一样。
追问之下才知道，他不小心把女朋友的肚子搞大了，人家还非得要生下来。
我以一个过来人姿态安慰他。
“这不挺好吗？喜事儿啊！”
他苦着一张脸。
“房子，你有了。车子，你有了。事业，你有了。年龄，你他妈更有了。万事俱备，就欠这么一出了。上天赐予了你，你得接着呀！”
他从苦着的脸里，很没有底气地挤出一句话：“我还想再过几年自由的生活。”
这次轮到我苦着脸了。
“我是不是很渣？”
我无话可说。
我以一个过来人的经验知道，他是对的。
爱情很美，但不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是需要用自由去换的。
在中国坊间有种说法，人生三大幸事：早年得名，中年丧妻，老来得子。有人说得更加露骨，说男人到中年有三大幸事：升官、发财、死老婆。
听到这样的话，大众的第一反应一定是破口大骂。这种观点还能够在人世间生存，岂不是人类文明的堕落？
我倒是觉得，这只是一个负责任的男人，对妻子、对子女、对家庭付出，切实感受其累之后，才有的自嘲罢了。
一个没有责任感的男人，可能是没有这层体会的。因为他们直接就去做坏事去了。
孩子可爱吗？
当然可爱。对讲究个天伦之乐的中国人来说，更是如此。
就在今年初为人父的我，却深刻体会到，我们一直在歌颂的伟大的父母之爱，一开始是不存在的。所谓的伟大，被逼迫而已。
一个小小的生命，除了哭泣，什么也不会。每隔两小时必须喂一次奶，中间各种和屎尿屁做斗争，洗洗涮涮，哄哄抱抱，一夜的时间就这样过去。
周而复始，这样大概要坚持一年。体力、耐心都要经历莫大的考验，不然怎么那么多妈妈会产后抑郁呢？
没有谁愿意晚上各种折腾不睡觉，没办法而已。
时间久了，你在孩子身上所倾尽的责任，慢慢变成了无法割舍的爱。这时候，父母的爱才带有了些无私和伟大的意思。刚开始，多始于责任之下的无可奈何多一些吧。
一个大城市的房子重要吗？
当然重要。
但有多少房奴，整日战战兢兢，惶恐得连工作都不敢换。
想起网上曾经流传的一个段子：
不要随便骂年轻人，他们会一气之下就离职的。但你可以随便骂中年人，因为他们要还房贷、车贷，要养孩子，养父母。他们不敢辞职。
多么可悲而又真实的逻辑。
爱情、孩子、房子的美，不用言说。
但也正是这些美好的东西，需要耗费我们大量，甚至是全部的时间和精力去经营、维持。
很有可能，这就会成为你追求理想的束缚。除非这就是你的理想本身。
如果有一天你身边，有人像查理斯一样，抛弃所有的责任和束缚，不在乎做一个让所有人都讨厌、鄙视的人。无论平时多好的一个人，千万不要惊讶。
他很可能是去追求理想了。
在神的祝福和恶魔的诅咒之间挣扎
理想，也是一种欲望。
在《天才在左，疯子在右》里面，有个精神病人说过这样一段话：
“人生就是不纯洁的，每个躯壳在一开始就被注入了两种特性：神的祝福和恶魔的诅咒，就像你买电脑预装系统一样。事先注入这两样后，才轮到人的灵魂进入躯壳，然后灵魂就夹在这中间挣扎。各种欲望促使你的灵魂堕落，各种告诫又让你拒绝堕落，人就是只能这么挣扎着。有意义吗？没有，都是无奈的本性，逃不掉。等你某天明白的时候你会发现，自己的本质中竟然有这么肮脏下流的东西，想去掉？哈哈哈，不可能！”
这虽然是一个疯子说的话。但我知道，这是真的。
有时候，疯子的话反而是实话，因为他们不需要矫饰，就像鲁迅笔下的“狂人”。
查理斯就越来越疯狂。
他发现自己好像并不适合生活在人间了。只好独自来到太平洋的一个小岛上。
幸运的是，他在岛上遇到了一个既奇怪，又和他相得益彰的女人。
“我是会打人的。”
“你不打我，我怎么知道你爱我呢?”
查理斯和这个女人结婚，生育。这个女人理解他，懂他，照顾他。但他并没有过上世俗的正常生活，而是离得越来越远，离理想越来越近。
查理斯最后得了麻风病，把自己关在一个小木屋里，不让任何人进去，包括他的情人。
他在房子的四壁上画下了最后的作品。画的什么，已经无从知道，因为他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放火烧毁了一切。从他死后，大家对他作品的态度可以看出来，那一定是一幅惊世骇俗，常人的世界不应该拥有的神一样的作品。
在查理斯生命最后的时间，他呆呆地坐在那间屋子里，静静地听大海的声音，听各种颜色的交融（是的，他只能“听”颜色了，因为他已经瞎了），听上帝的召唤。
每次读到这里，我都有一个同样的疑问：那一刻，他遗憾吗？
他活成了自己最想要的样子。但那真的是他想要的样子吗？他对妻子、子女、朋友，有过那么一丝的遗憾吗？
我不知道答案。因为他没有留下临终遗言，更没有一个像邦妮·韦尔的临终关怀护士记录下来。
坚持理想，就注定要辜负很多人。
顺应了多数人的期许，就会离理想越来越远，最终沦落为平庸。
二者如何兼顾？好像没有答案。
一切通过努力能够解决的问题，从来都不是问题。没有答案的，才是问题，叫人绝望。
如果选一个词评价查理斯，我会选择“勇敢”。
那份追逐理想，挣脱世俗，彻头彻尾做个“坏人”的勇气，我们大部分人都缺乏，所以我们只好落入俗套，终将平凡。
回到文章开篇的问题：我们这一生到底该活成啥样？
或者说，我们到底是该选择六便士，还是选择月亮。
还是没有答案。
这就是人性，就是生活。不是做一个选择题那么简单，也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用道理讲明白。
我们大部分人没有查理斯那么勇敢，就不用纠结如何抉择。既然每个人都同时背负着“神的祝福”和“魔鬼的诅咒”，那生活就一定也既有六便士的苟且，也有明月照耀下的诗篇。
如果非得要一个具体的答案，那就是平时努力多挣钱，偶然去去远方。尽力捡六便士，偶尔抬头看看月亮。
主笔 | 沐心 编辑 | 黑羊
图源 | 《一本好书》
我们这一生到底要活成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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