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由新海诚导演的动画电影《你的名字》,掀起过一阵热潮。三年后万众瞩目,一经上映口碑就明显两极分化的《天气之子》跟大家见面了。
我想喜欢新海诚的观众,多是因为他作品中独特写实的细腻画风,故事里大胆宣言的爱情故事,动听感人的歌曲等。
这部影片也没有让人失望,依然是原汁原味的新海诚style。
大自然的壮丽,被新海诚用他的画风描绘得极其唯美。本片有很多天空、光影和城市结合的大空境画面,每一帧都可以截出来当壁纸用。
该片讲述的是在气候调节失控的时代,被命运捉弄的少年们选择各自生活方式的故事。
因此影片的走向与水就形成了一种不可分割的关系。影片对水的刻画,也可谓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雨水落在地上溅起的水花,每一朵打开的形状都各不相同。
新海诚的雨水画得的确好,这次他“淹没”了整个东京。
01少年荷尔蒙与世界秩序的博弈
影片讲述了16岁少年帆高,离家出走到东京闯荡的故事。
初到东京时,他的生活并不顺利。走投无路的他,投靠了在途中遇到的须贺先生,日子好转。
一天,帆高再次邂逅了在自己最艰难时,给了自己一个汉堡的阳菜。而此时阳菜也被生活所迫,正要去做特殊成人工作。被帆高制止后,两人正式相识。
后来帆高发现阳菜是“晴女”,只要阳菜真诚祈祷,天就会在小范围内彻底放晴。
于是两人运用这种特殊能力,换取金钱。
但不断运用超能力是要付出代价的。阳菜必须将自己祭祀给上天,才能换取东京的晴天。
于是在个人与集体利益中,阳菜选择牺牲自己,拯救世界。但帆高却做了和阳菜完全相反的选择,他一意孤行救出了阳菜,仍由东京被大雨覆盖。
相信这就是影片中最惹人批判的点,帆高和阳菜不顾整座城市的安危,选择了有些自私的利己主义。这对看惯超级英雄舍小家为大家的无私主义的人来说,多少会产生些许不适。
但《天气之子》的结局表面上是有轨电车伦理难题,核心却并非如此,正如须贺在影片中说的,
这个世界早就陷入了疯狂。
而这并不是阳菜的超能力或帆高的决定造成的。
阳菜当初祈祷晴天,是为了能和病危的母亲散散步。认识帆高前也没有频繁使用超能力。
但两个处于社会边缘的未成年人不断遭受排挤,在东京巨大的工作压力下,他们才想到了用超能力赚钱。
从这个角度看,社会对他们这种生活在底层的人,有着原罪的代价。又凭什么让阳菜去为这个既得利益的社会体系牺牲呢?
帆高同时也是这个社会的受害者,影片让这样的人,有选择拯救世界的权力,是影片给出的最强讽。
阳菜和帆高在边缘世界中寻求着安身之所,在温柔的情愫前不想被打扰,在外界的逼迫下匆忙逃离,最后在自我价值的赋予与被赋予后,毅然背弃了这个世界,在自私又癫狂的爱意中焕发新生。
这是一场社会边缘小人物的爱情童话,是少年荷尔蒙欲破坏成年交换规则与世界秩序进行的艰难博弈,是抛开所有社会身份回归个体最私人的情感。
这是属于新海诚的一次“堂吉诃德”式反叛,对主流极致趋向的一种反叛。而极致与极端也就在这样的一念之间。
02现实与超现实的艰难抉择
这部电影的核心并不是爱情,而是一种面对现实与超现实,我们究竟该如何选择、如何共存的思考。
剧中两个追看奇怪天象的男孩,说窗外有鱼,而他们的妈妈看都没看一眼,就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
啊,有鱼啊。
这一设定绝妙地划分出了两个阵营。
多数的未成年人跟极少数的成年人,他们充满各种愤世嫉俗和超现实幻想,喜欢冒险,期待未知事物,是超现实阵营。如男女主。
而几乎所有的成年人和少数的未成年人,他们早已没有了幻想,不信一切与柴米油盐无关的东西,他们只在乎金钱,是现实阵营。如男主的父母,警察。
这两个阵营都有其存在的合理性,互相交织又矛盾重重。
男主这个超现实的人来到东京后,面对的是一系列现实的生存问题。
他在做了撰写都市奇谈,这个与超现实有关的工作后,遇到奇闻的第一反应竟然变成了这能赚钱。
这看似是超现实在现实面前低下了头,可现实世界里的人也同样矛盾。
女主有让天气变晴的超现实能力,而委托女主让天气变晴的,却都是一些现实的愿望。
这真的很讽刺,男女主用相信超现实的能力赚钱,从而立足于现实;而现实里的人不相信超现实,却用超现实来实现他们现实的愿望。
生活中,绝大多数都是现实的人,他们重视眼前,循规蹈矩。或许平凡,但却是社会的基石,代表的是现在。
超现实的人可能不多,他们的想法也不完全对,但总有那么几个人引领我们向前,他们代表未来。
这两个阵营没有绝对对错之分,重要的是我们能够勇敢做出选择。而这种反抗世俗、不顾一切的勇气却是目前大多数人欠缺的。
同时我们也该尊重他人的选择,一个金钱至上跟梦想至上的人都没有错。只要他们勇敢地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并为之努力了,就值得敬佩。
影片最后并没有交代谁对谁错,或许从宏观角度看,事情的对错本身就是相对的。
对天气来说,无论什么气候,都只是天气而已,不存在好坏。可对人类而言就存在。
东京被水淹没,这的确是很严重的事情,但几百年前这里本就是一片海洋, 一切只不过又回到了原点。
任何决定都有它的意义,我们唯一能做的是立足今天,但保留充满幻想的明天,勇敢做出无关对错,却无怨无悔的选择。
03自然、社会、人,究竟谁才是原罪
影片中,极度恶劣的天气逼迫大家做出 ,把晴女祭祀给上天的无奈选择。而帆高打破了这个规则。
作为社会底层的边缘人物,他受够了社会的冷漠。可这个对他残忍无比的社会,又要带走他唯一的希望。
因此,他宁可负天下人,也要保住阳菜。
那么,这场灾难的原罪究竟是谁?
说到底,从阳菜变成晴女之前,这个世界就已经这样了。
影片中三年后的东京,雨水灌溉了半个城市。片中没有刻意表现水对人类的破坏,镜头更多的是放在了人们适应东京被淹没的事实。
我想这里想要表现的是,人类发展打破了人与自然的原有平衡,间接改变了气候。
现实中,随着二氧化碳排放,气候变暖, 南北极冰川融化,海平面上升,像东京上海威尼斯这样的城市,都随着自然变化而发生改变。
影片被淹没的东京只是用了夸张的手法,警示着人类对于气候变化的漠视。
三年后到处都是水的东京,已经有了水上交通工具,还有因海平面上升实行的规则,人们依然工作生活如常,世界末日的景象并没有出现。
这一切都证明,阳菜和帆高当初的决定并不会为人类的进步和倒退产生决定性影响。
片中真正的原罪是不敬畏自然,盲目追求快速发展的人类。而无视人与自然和谐的结果,很可能是我们目前取得的,所有让我们沾沾自喜的成就,终将覆灭。
《天气之子》的画面和音乐满分,但故事节奏和角色塑造的确是影片的痛点。不过这只是原始地暴露了新海诚一贯的叙事“缺点”,应该说是他的特色。
他的所有作品,有一种刻意避开类型的归属,把主线故事打散,达到一种乱中有序的感觉。
《天气之子》就是很典型的这样一部作品,影片跟成长、爱情、自然、神话都有关系,但又不完全是我们想象的样子。
它既不是幻想设定,又不是真实设定,它描写了一个非常真实的现代社会,也有一个光怪陆离的虚幻背景。新海诚的雨水画得很好,这次他“淹没”了东京,但希望没有淹没你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