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飞越皑皑雪峰

        我在自助取票机上打印机票，身份证贴上去之后，只打印出贵阳到成都的机票，成都到乌鲁木齐的打不出来，不知道为什么。我只好排队去托运拉杆箱，到了值机柜台，一位年轻的女值机员接过我的身份证和机票，说，你这是要转机到乌鲁木齐的，要不要把行李直接托运到乌鲁木齐机场？我心中一喜，立刻说这样最好了。于是她说，那么这张机票要作废了，重新打印机票，你选的座位可能要有改变。我担心地说，那么请你还是给我一个靠窗的座位，她说好。她为我打出了两张机票，贵阳--成都，成都--乌鲁木齐，然后说，你直接到乌鲁木齐机场取行李吧。我接过机票一看，座位还是我预选的座位，真是太好了，心中充满了感激。我想，遇到好人了。如果遇到一位不负责任的值机员，她或他也可以漫不经心地只给我打出一张机票，把我的拉杆箱只托运到成都机场。这样我到成都就要到下面一楼行李口取拉杆箱，上二楼再次打印机票，再次办理托运，再次过安检，多么麻烦。我这样的感慨不是毫无道理的，在新疆拍摄的时候，同团的老X，就是从南京经兰州转机到乌鲁木齐，而南京机场的值机员只把他的行李（一个硕大的拉杆箱，超重）托运到兰州，于是他遭遇了我上面所说的那样的折磨。

        登机还有50分钟，而此刻心里才算宁静下来。坐在巨大弧形玻璃窗内的椅子上，可以俯视窗外停机坪与远处的起降跑道，可以俯瞰停在下面那一架架与登机通道相连，机身涂有各个航空公司美丽logo的飞机。不时有一架波音或空客轰鸣着腾空而起，展翅飞向蓝天。我感觉到，经过二期扩能改造后的贵阳龙洞堡机场，已经不逊色于大部分国内二线城市的机场。

           找到座位坐定后才发现，我选的20排在飞机中部，这应该是飞行中最平稳的座位，可是从舷窗看出去，巨大的机翼挡住了机身下面相当大的一片空间，这也就是说，这不是看风景的最佳位置。没办法，下次再选位的时候改进了。天气很好，阳光灿烂。7:35，飞机起飞了，升到巡航高度后，飞机便很平稳地向西北飞去，似乎只听到窗外发动机隐隐的嗡嗡声。窗下面是无垠的云海，时而快速地流动漂浮，时而缓缓地移动，时而好像已经静止不动，只有太阳投射在机翼上耀眼的闪光一直伴随着我。

        8:40，飞机提前到达成都双流机场。我决定不出机场了，7个小时能干嘛呢，何况成都已来过三次，再说成都比贵阳热很多，一下飞机就能感受到，手机屏上的天气预报显示是32度。不出机场，直接转到了候机厅。随便找个人少的候机厅，心静神怡地坐下来，喝茶，吃苹果和香蕉，把包里的重量减掉，然后只好刷屏混时间了。本来想带本好书（方方的《软埋》在家正看了一半），嫌重，放弃了。成都机场的WiFi没有贵阳机场的好用，登录程序繁琐而复杂，这是我去年到这里就感受到的。登了几次都不行，只好改用流量了，好在我的流量还多。一边上网，一边感慨——手机和网络，真像是魔幻世界里的物件，真是不可思议！它抹煞了地域和距离，这人不论飞到了那里，都与在家没有区别。就在远离贵阳800公里的成都机场，我仍然可以发图片，写说说，看朋友圈里的帖子和视频，为他们点评或点赞，向熟识的人问好聊天、交流信息——这是多么了不起的时代。有趣的是，人在旅途之中，饿得特别快。到中午12点，已经很饿了，想忍到飞机上再吃航空餐，到了1点，实在忍不住了，只好去候机楼的餐厅吃简餐。一个长方形的餐盘中，分成几格，一格是红烧牛肉，一格是蒜泥炝炒圆白菜，一小格凉拌萝卜丝和海带丝，一小碗紫菜蛋花汤，一碗米饭。味道还不错，我吃得狼吞虎咽，风卷残云。只是价格奇贵，这套简餐58元，要在外面，最多30元。

        一小时一小时熬时间，特价机票虽然便宜了，时间绝对是让你很不舒服的。携程上也有不用转机的特价票，多花两三百块，就可以直飞乌鲁木齐，起飞和到达的时间也好得多，不用起早贪黑的，下次还是考虑考虑吧。4:10，飞机起飞了，飞向乌鲁木齐。到了巡航高度，空姐们便忙碌起来，来回送饮料。飞机忽然颠簸起来，两位美丽的空姐立刻停止了工作，一手扶着送餐车，一手扶着自己的膝盖，在我旁边的过道里蹲了下来，眼睛看着自己的手，镇定而安详。她们的内心也如外表这样镇定安详吗？我不得而知。我想，这些年轻漂亮的女性，每天这样起飞与降落（据说这时刻最危险），在高空中飞来飞去，在这么狭小的空间里做着服务性工作，有时还会遭遇一些素质很差的乘客，难道她们不会害怕与厌倦吗？空姐职业看起来高大上，百里挑一很难考，其实每次工作都充满了危险与单调，想到此，不禁有点怜香惜玉。不一会飞机平稳了，空姐微笑着（职业性的）问我要什么饮料，于是先要了一杯咖啡，第二轮又要了一杯可乐。五点半开始上航空餐，十分丰盛，有鸡肉焖饭，有小圆面包，有开胃咸菜，有橙子和哈密瓜，还有苹果酱，餐盘餐具和包装都很精致。虽然每样分量都不多，可是花样多，味道也可口。感觉国航的空姐，还有空姐的服务还是很优秀的。

        空客320一路向北向西，太阳已偏西，机翼下的景物便开始妖娆起来。半小时后，便见远方一片雪白云海里兀然冒出几座黑黝黝的山峰来，山峰在云海之上拉出了黛色的影子，似海上漂浮的蓬莱仙山。没带地图（嫌重），也不知道航线走向，无法判断这是些什么山。再飞一会，更迷人的景色出现了，白云空疏之处，赫然闪现出连绵的雪山，白而耀眼的云与白而耀眼的冰峰融成一片，几乎难以看得分明。飞机继续飞行，皑皑雪峰在机翼下延绵不断，一片又一片从机身下缓缓移动，向后渐渐远离。打开了脑海中的地图，我想，这可能是巴颜喀拉山系或者唐古拉山系的雪峰，那么我现在正在飞越青藏高原；抑或是祁连山系的雪峰，那么我现在正在飞越河西走廊。我想，也许不久还能看到沙漠——正这样想着，沙漠便出现在机翼之下。夕阳下的莽莽沙漠，阳光照耀下的沙丘闪亮耀眼，而阴影处的沟壑黝黑一片，对比分外鲜明。只见机翼下一垅一垅的沙丘，似土黄色海洋上汹涌的波涛，一层一层地涌起来。可惜相机不在手边，只好用手机拍几张了。正拍着，空姐走过来了，微笑着说，不能使用手机。然后微笑着站在旁边，看着我把手机关机了才走开。虽然也是美丽的微笑，可是她的要求是不容置疑的。

               19:40，飞机再次提前到达了乌鲁木齐地窝堡国际机场。此刻在贵阳天已经马上要黑了，可是对于乌市而言，现在这才是下午五点多钟。从舷窗看外面，感觉灰蒙蒙的，空气有霾，对乌鲁木齐有点失望，心里更有点不安——这样不通透的空气，难道能拍出好照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