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如棋

说人生如棋,大抵是觉得人生和下棋一样,由每一步构成。一个完整的棋局与一个圆满的人生,都需要精心设计,步步为营,有时一步错误,轻者需要花费很多心计去弥补,重者满盘皆输,前功尽弃。问题是,谁能保证将每步棋都算准下好?在人生的每个关键节点选准走好?事物都是变化无居的,有时算得步步精妙,一个微小的变化就可能影响全局,直接翻盘,结果适得其反。然而多算胜少算不胜,而况于无算乎。

所以精准算计是棋局胜利的保证,科学设计是成功人生的必备。潦草的布局永远赢不了棋局,没有人能随意获取高超的棋艺。精彩的棋招都是经过千百次深思熟虑的算计才出现的,看似平常随意的一子,有时需要计算几十种甚至上百种可能。人生更是如此,每一步都得小心谨慎,三思而后动,特别是一些紧要关头,走错一步,就要掉入陷阱,万劫不复。棋局输了可以重来,人生输了,有时毕生都无法翻身。

唐朝的“甘露之变”便是唐朝复兴大棋局中的一步败着,如果成功,或许唐朝还能绵延繁荣,但因为除宦计划不周,致使本就趋于没落的唐朝更加虚弱。唐代后期,宦官擅权专政达到了极点。文宗即位虽得意于宦官权争,但他不甘于成为宦官傀儡,暗中策划除宦计划,希望夺回皇帝丧失的权力。八年秋季,文宗提升李训为宰相;又任命郑注为凤翔节度使,作为京师外援,逐步开始打击宦官。

大和九年十一月二十一日早朝之时,金吾大将军韩约奏报左金吾仗院内石榴树上夜降甘露,李训等建议皇帝亲往观看。文宗乃命宦官神策军左右护军中尉仇士良、鱼弘志等,带领宦官去察看。仇士良等至左金吾仗院时,发现院内埋伏了武装士兵,慌忙逃回。李训等本想以观看甘露为名,将宦官诱至金吾仗院,一举而歼灭之。结果计划出现了纰漏,主事之人过于紧张露出了破绽,宦官挟持文宗退入后宫,派遣神策军500人,持刀出东上匼门,逢人即杀,死者六七百人。接着关闭宫城各门搜捕,又杀千余人。李训、郑注等人被杀并遭族诛,更多的人被牵连而死。经过这次宦官的大屠杀,朝班几乎为之一空。从此宦官更加专横,凌逼皇帝,蔑视朝官,文宗因此郁郁而死,唐朝日渐衰微。说起来文宗也算是个有所作为的皇帝,前期除宦也卓见成效,朝廷出现了生机。但内部矛盾逐步显现,计划又不精细,致使一步走错,全局皆输。颇有雄心的文宗从此也一蹶不振,难有作为。直到唐灭,宦官都一直把持左右着朝政。

人生其实有时候就是棋局,我们都充当过下棋人,但更多的是别人棋局中的棋子。我们做自己人生的下棋人,但自己的人生往往构成他人棋局的某一环节。做一盘棋局中的棋子虽然容易被人利用,关键时期还会丢车保帅,被无情抛弃。但落单的弃子恰如过河的卒子,孤军奋战,毫无救援,很快就会被歼灭。就社会而言,有几个人不是别人的棋子呢?又有几个人能做下棋人呢?

汉武帝是个具有雄才大略的皇帝,他一生都喜欢布局,朝廷内外,到处都是他的棋子。早期他喜欢任用酷吏,打击豪强,抑制商贾,惩治贵戚奸吏,以加强中央集权,聚敛财富。为他消灭匈奴做好战略准备。但他任用的十个酷吏,宁成、周阳由、赵禹、张汤、义纵、王温舒、尹齐、杨仆、减宣、杜周,大部分不得善终,只是在他的大布局中充当了一枚棋子,一旦用完就毫不犹豫地舍弃。最为典型的棋子就是张汤。他因为治陈皇后、淮南、衡山谋反之事,得到汉武帝的赏识。先后晋升为太中大夫、廷尉、御史大夫。张汤用法主张严峻,常以春秋之义加以掩饰,以皇帝意旨为治狱准绳。曾助武帝推行盐铁专卖、告缗算缗,打击富商,剪除豪强。颇受武帝宠信,多行丞相事,权势远在丞相之上。元鼎二年十一月,因为御史中丞李文及丞相长史朱买臣的诬陷,被强令自杀。死后家产不足五百金,皆得自俸禄及皇帝赏赐。张汤虽用法严酷,但他为官清廉俭朴,不失为古代廉吏。但他作为汉武帝的棋子,在完成使命后,难逃被舍弃的命运。以张汤之聪明,也许早就知道这种结局,却躲不过人生的宿命。人生这盘棋,有时候下起来很无奈,也许别人早就替你下了,你只能祈求结局胜利,而不能主导下棋的步骤。而且即使棋局赢了,那也是成就了他人,你自己的人生也许输得一败涂地,甚至丢了性命,恰如张汤。

人生如棋,我们希望由自己亲自操刀,每步都计算精确,坚持下到最后,纵使输了,也无怨无悔,万一赢了呢?这个世界,又有谁愿充当别人的棋子,而牺牲自己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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